夜晚，红菱用匕首叉着一块肉，向独自站在离篝火不远处的莫凡走去。“喏！”红菱将肉递到莫凡跟前，轻轻笑了一声。“还在生气？”

    莫凡接过肉，摇了摇头，道：“没有。其实我也知道，他说的不错。只不过，这种单方面的虐杀，我不能接受，这和正义感无关，我的正义感早就丢去喂狗了。如果因为我的实力强，就肆意践踏屠杀那些人，那我和莫家的那群王八蛋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心肠狠毒的尹苏，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况且……”

    “况且，你也不觉得佣兵有多可恶。是吧？”红菱笑了起来，站到莫凡的旁边，缓缓地说道。“青颜那小子话虽然糙了点，不过理是那个理。”

    红菱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除了在佣兵工会注册的高级佣兵，像我们所遇到的那些佣兵，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普通人，因为他们没有城镇的永久居住权，无法在当地开展贸易或者种植，所以，只能做佣兵。

    并非是这些佣兵多么重视契约，相反，他们是世界上最轻贱诺言的人。只不过，他们明白，不遵守契约他们会饿死。有些佣兵之所以会愿意做香饵，是因为雇主开的价格很高，做香饵的人很多是有家庭的人，想自己一条命换回全家老小吃喝不愁。你所看到的那些香饵会不顾性命，其实这是因为，雇佣关系确定后，佣兵工会要有记录，只有在雇主回头确认此次雇佣结束后，佣兵工会才会将雇主之前所交的钱发放出去。若非这样，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些人根本不会履行契约。”

    看到莫凡不说话，红菱淡淡地笑了一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大陆上有一个默认的规则，但凡灵言师雇佣香饵，最后无论如何都要用灵咒将香饵一起轰杀。”

    莫凡点了点头，当年他听到这个规定时就觉得很不可思议。红菱抬起头，缓缓地说道：“现在很多人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其实，这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往往，要雇佣到香饵，灵言师最后必定是全力使出灵咒。否则，也不需要花这冤枉钱。你也知道，灵言师一旦全力使出灵咒，体内灵力必定枯竭，此时任何一个壮汉都能杀了灵言师。

    在两百多年前，很多灵言师跟你一样的想法，觉得这些香饵也不容易，所以尽量的让灵咒的威力不祸及这些人。结果，这些灵言师一片好心喂了狗。这些活下来的香饵，趁着灵言师体内灵力枯竭，杀了这些灵言师，夺了宝物。偏偏这些香饵并非是佣兵工会注册过的佣兵，就算有谁想去寻仇，都找不到人。”

    红菱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这些事情经常发生，不过那时候还没有这么一条默认的规定。一直到两百年前，九州国的长公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雇佣了四十名佣兵做香饵。虽然她听说过经常会有香饵反扑雇主的事件，却因为心善，一时不忍，结果被活下来的十几名香饵反扑，最后不仅东西被抢，还被十几个人**致死。

    事发后，九州国皇帝大怒，召集五千名高级灵言师展开了无差别报复，一时生灵涂炭，当年五千名高级灵言师强行入境各国诛杀佣兵，那时大陆上的佣兵被杀的一个不剩。要不是最后秦因、罗琼、蓝星三大强国和不问世事多年的九州国七大贤言师的联合调解，佣兵这个职业早就不存在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才有了这么一条规定。”

    听完这番话，莫凡刚想开口说什么，红菱就抢道：“这和良知无关。这些佣兵连水晶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现在一件价值几万几十万水晶币的宝物放在面前，换做任何人，都会利欲熏心见财起意。就像我们两先前不还在打三纹花锥的主意吗？”

    “杀人，我不会手软，之前我杀了十二名盗贼。今后，我还会杀更多的人。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没有谁的手上是不沾血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要么用这千万枯骨堆砌成我的登顶之路，要么，就换一座山野间的孤坟。”莫凡冷冷地说道。“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对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进行单方面虐杀。因为，这是懦夫在掩饰内心的自卑。”

    莫凡静静地靠在树上，对于红菱那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莫凡也见怪不怪了。也许自己这番话待会儿又会被红菱讥讽，不过这不重要，对于莫凡来说，这不仅仅是原则，更是一种尊严，是一种让他苟延残喘之下，还能够感受到自己是作为一个人存活于世的尊严。

    尽管这些在红菱看来，也许连狗屁都不如。莫凡看着前面一片黑茫茫的树林出神，自尊，诚如红菱所说，没有足够的力量，自尊都是廉价的。但是，自尊仅仅是自尊，和力量无关。因为力量的悬殊，他人可以随意地践踏这份尊严，但是，作为一个人，尊严是内心深处的信仰。

    “我追求的，是让这份信仰不再廉价！”

    ……

    清晨，红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发现莫凡和青颜两个人不见了。红菱心中一紧，连忙爬了起来，四处寻找。不想，一片空地上，莫凡和莫凌两个人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红菱拔出匕首，小心地走上前，却看到地上写满了一大片各种各样的公式，莫凡拿着一根树枝在旁边计算着。

    “现在相信我了吗？”莫凡长长地舒了口气，对青颜说道。

    “那又怎样？”青颜看着这些复杂的计算公式，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是一名秘术师！你用秘药强行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是杀鸡取卵的做法。而且，你们青家那个不如流的秘术师能炼制几品秘药？三纹花锥交给他，别说炼制不出能提升你实力的秘药，相反，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会不会私吞了这种有价无市的药材，都不一定。”

    “那也总比你乘人之危强。”青颜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最好把三纹花锥交出来。”

    莫凡见说了这么多，这个家伙还是死不松口，顿时，恼火起来。“你搞清楚没有？三纹花锥确实是你搞到不错，不过当时也被那些盗贼抢走了。那么这玩意儿跟你就没关系了，你想要，你管那些盗贼要去！”

    “三纹花锥在你手里。”青颜摇了摇头说道。

    “好了，先不说这个。你当时被盗贼袭击，基本上已经是个死人了，知不知道我和红菱花了多大力气才把你救活？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要不是我给你服用了一瓶起死回生的药，你能好这么快？”莫凡转过头，瞥了一眼红菱，道。“你告诉他，那瓶药值多少钱！”

    “啊？”红菱愣了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算了，红菱是个医士，也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莫凡用树枝敲了敲地面，道。“我告诉你，那瓶药值三百万水晶币，知道三百万水晶币是啥概念么？就算把你们青家卖了，都不够零头的！你若是非要这三纹花锥，先拿三百万水晶币来！”

    无耻！闻言，红菱暗骂了一句。

    青颜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钱我没这么多。你先把三纹花锥给我，等我送回青家，实在不行，这条命是你救的，再还给你好了。”

    “我要你这烂命有屁用？”莫凡没好气地说道。“你无非是想用这三纹花锥炼制秘药提升实力罢了。算了，就当我吃亏，以后我炼制些秘药帮你提升实力。”

    “不要。”青颜坚决地摇了摇头。

    “大言师！”莫凡平静地说道。

    青颜愣了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莫凡，沉默了片刻，道：“骗子。”

    噗嗤！站在一旁的红菱忍不住笑了出来。莫凡恼火地瞪了她一眼，转过头认真地说道：“我骗你做什么？这三纹花锥，我只需要取一截炼制些秘药就行。剩下来的，等你成为上品言咒师时，我拿来给你炼制四品秘药羊脂白露丹，如何？”

    “你先切下一截，余下的三纹花锥交给我保管。要是你能用那一截三纹花锥炼制出九转提气丸，我就相信你。”青颜想了想，说道。

    “一言为定！”莫凡说完便用匕首将三纹花锥切下了一小半，将余下的递给了青颜。“你趁着现在去给我找三叶花、曼陀罗和红叶香。这些药材在山里应该有。”

    青颜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半三纹花锥包了起来，问道：“如果有盗贼袭击怎么办？”

    “放心。”莫凡嘴角微微一扬。“那群盗贼前些日子有四组人死在了我手里，雇佣的佣兵昨天全军覆没。估计这会儿他们正在研究怎么弄死我们呢，就算有一两组盗贼，我也能应付。”

    青颜点了点头，提着匕首便向丛林深处走去。

    看到青颜的背影消失在林中，红菱微微笑道：“骗这么一个没心眼的人，你也真够出息的。”

    “什么叫骗？”莫凡继续在地上演算着公式，说道。“我是说的真话。”

    “哦？”红菱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能炼制四品秘药？”

    “能！”还没等红菱诧异，莫凡就补了一句。“不过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