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乡音

    餐桌上是老爷子和李三生的隔代对话，阳台上是柳扶政和李三生爷俩的对话，如同父辈的旗帜，一代代的传递，总要有人继承下去。这是李三生和柳扶政爷俩第一次如此面对，趁着酒劲，柳扶政向李三生这个女婿吐露心扉，让他明白一些事情。李三生颇为感慨，这个身居高位和强势媳妇唱了大半辈子戏的老丈人也有着自己的小智慧。

    “其实，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是小伊，这个当爹的不称职，我对不起小伊，叶瑶也对不起，欠她的，只能剩下的小半辈子还。她的记忆中没有太多我和叶瑶的回忆，都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等人的回忆，每当别人说她如何如何，我都禁不住的愧疚，除过她是我和叶瑶生的，似乎我们和她没有太多关系，前半辈子很多事不懂不明白，以为自己是对的，实际却是错的。或许是终于坐到梦寐以求的这个位置了，再也前进不了了，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才明白这些普通人家早就明白的浅显道理，索性不晚，总比快要进棺材的时候才明白要好。如果当初小伊要是松口和何磊走到一起，我想，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自己”柳扶政感慨万千道，这一阵唏嘘让柳伊然也不能淡定，内心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李三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再递给柳扶政一根烟，能让柳扶政接烟，整个中兵集团一双手数的过来，柳扶政没客气，好不容易有机会吞云吐雾，自然不会错过，这次他自己点燃，没让李三生点。

    李三生递过打火机说道“不管如何，你永远是伊然的爸爸”

    柳扶政抽了口烟，呵呵一笑道“其实说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小子，要是敢欺负我那宝贝女儿，小心我收拾你”

    “呃”李三生一脸黑线。

    楼梯口，叶瑶已经平静，柳伊然感动的手足无措，叶瑶再次恢复到那个冰冷的女强人模样，沉声道“我这辈子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爸”

    “妈”很少失态的柳伊然，更是生平第一次主动抱住了叶瑶。

    楼梯口的细微动静，警惕性颇高的李三生立刻觉察到，连忙说道“有情况”

    柳扶政的立刻捻灭烟头，毕竟是有素质有教养的精英，要是李三生绝对扔下楼去，也没不保险的装兜里。而是，而是直接递给李三生了。李三生一脸无语，还真把他不当外人。柳扶政那眼神告诉李三生，女婿不就是给老丈人打掩护的。

    做好一切安全措施后，两人这才拉开窗帘出了阳台，叶瑶和柳伊然已经坐在了楼上的客厅沙发上，李三生和柳扶政光明正大的走了过来，脸不红心不跳，果断的打死不承认类型。

    “抽烟了？”叶瑶精明于世，这点自欺欺人的小伎俩她怎能发现不了，平时是懒得揭穿柳扶政，对她来说，这种你懂我懂的小心思没必要说开，何况那么大的烟味。

    “没抽”柳扶政心平气和的回道。

    今天这老丈人让李三生见识到了不少另一面，这么大的人，好歹是副部级的高官，说起谎来就跟没事人似的，估计到纪委那喝茶也能装的表面风平浪静，没有证据绝不坦白。

    叶瑶脸色微变，还未开口柳扶摇就迅速的改口道“抽了两根”

    “三生给你的？”叶瑶继续问道。

    柳扶政望向李三生点头，果断的把李三生这个乖女婿出卖了，李三生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李三生本以为叶瑶会训斥自己几句，或者是说以后少抽烟等等，谁知叶瑶说道“抽吧，在三生的面上，今天允许你抽”

    “都说丈母娘女婿，越越中意，到你这也依旧如此，我在这家越来越没地位了”柳扶政罕见的在叶瑶面前开玩笑道。

    柳伊然饶有兴趣的着这对奇葩的夫妻耍宝，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改变。李三生随意的坐在柳伊然的旁边，叶瑶拿起桌上的水果，剥了个橘子率先递给李三生道“听小伊说，你们明天下午要去杭州？”

    李三生接过苹果，没敢客套的说谢谢，点头道“浙江有些事情要处理”

    叶瑶微微皱眉道“你做的那些事，分寸得拿捏到位，过了线，就有可能出事，牵扯的不是你一个人”

    李三生略微惊讶，难道叶瑶知道自己的家底了？

    叶瑶肯定不知道李三生和李家真正的能量，她只是知道李三生在做的某些事情，李三生表情让叶瑶进一步担忧，叶瑶不放心的说道“有些事情三思而后行，处理不了，就要及时和长辈们商量，我们都站在你们的背后，有些事情，不能自己一个人扛，你倒了，塌下的也是我们”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何况是在四九城这种特别讲究一个人背景和身上标签的地方，李三生纵然不想牵扯到背后的刘家柳家，可她不想，并不代表别人不想。

    “三生，别嫌你阿姨唠叨，这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柳扶政淡淡点头附和道，两个人都是身处权力斗争顶层建筑的大佬，深知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和套路，有些该说的话，自然会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何况李三生现在是柳家的女婿，柳伊然的的丈夫，谁都不愿意见他出事。

    柳扶政和叶瑶如此严肃认真的和李三生谈话，显然是真把李三生当亲人，毕竟这关系到女儿的幸福。

    李三生了眼一脸平静的柳伊然，不再沉默的回道“叔叔阿姨，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会小心行事”

    叶瑶点头道“既然你明白，那我们也就不说什么，或许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我们猜不透也不知道”

    “妈，放心吧，三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柳伊然底气十足的说道，她男人的世界，她比谁都清楚。

    一家人又聊了几分钟，叶瑶和柳扶政给老爷子说了声，便率先离开大院回他两住的部长大院。柳伊然和李三生坐在沙发上闲聊，打算等老爷子睡着后，他两再回李家四合院。

    “今天，算是见到了你爸和你妈最真实的一面”李三生沉声说道，似笑非笑的盯着柳伊然。

    柳伊然打趣道“我爸和我妈稍微对你态度转变，你就缴械投降了，说不定他们这是欲盖弥彰的障眼法”

    “哪有这么说自己爹妈的？”李三生瞪了眼柳伊然回道。

    柳伊然平静的笑道“我爸和你在阳台上说的我，我都听见了，我妈也听见了。”

    “有些事情，他只是在做，却不说，苦的却是自己”李三生感慨道。

    柳伊然叹气道“我想以后，一些事情会慢慢发生变化”

    老爷子休息后，李三生和柳伊然跟保姆阿姨叮嘱了几句，便悄悄离开小楼，门口的警卫员已经换岗。匆匆打过招呼，两人便开着帕萨特从石景山回到李家四合院。没有人气的李家四合院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开门的吱吱声打破了巷子里的宁静，李三生似乎能感受到影子暗哨的呼吸声，被一群人盯着，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也只能如此。

    柳伊然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李三生独自在后堂的灵堂里面待了近一个小时，直到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才出来，忙碌了一天的柳伊然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李三生抱着她上床。

    第二天大清早，李三生的手机铃声吵醒了熟睡中的两人，李三生拿起手机了眼，有点意外老蒙给自己打电话，他有段时间没和老蒙联系，老蒙的和子佳的关系慢慢发酵，似乎刘家不少晚辈都已经知道，特别是韩子雅，她和赵国士还请子佳老蒙吃过几次饭，两人都很满意老蒙，至于柳家那些长辈知不知道，李三生倒是不清楚。

    不过想来以小姨的情报，自然瞒不过她。李三生并不想在老蒙和子佳的关系中留下太多的痕迹，这会影响刘家人的判断，也会让两人有太多的误差。所以也便由着他们去，能不能开花结果，就要他们的缘分和造化。不过李三生肯定的是，老蒙绝对不是那种知道子佳背景身份便刻意的搭上自己一辈子幸福的凤凰男，他是那种宁可厚积薄发二十年碌碌无为，也不会走这种捷径的男人，他的性格，李三生和二龙比谁都懂。

    从中国人大毕业后，老蒙便读了北大的研究生，导师是那位老人亲自推荐的。能让老人亲自推荐导师，够这个级别的也就那两个门下大佬无数的泰斗，他这是给老蒙铺路。本来老蒙有机会硕博连读，不过他放弃了，并不想将自己太多的时间放在学业上，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教科书上的条例永远比不上现实的变化，何况是错综复杂的中国特色经济，这也是老蒙不打算出国深造的原因。

    李三生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接通电话，不客气的骂道“大清早的，你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老蒙没客气的话里有话的回道“日上三竿了，该起床了”

    李三生怒道“滚，没有个正当的理由，别怪我杀到北大揍你”

    “庸德下周末结婚，郝叔和婶子今天到北京。电话中郝叔说，村里人让他两给你捎了不少你喜欢吃的，庸德没你电话，让我问你在北京没有。这个理由呢？”老蒙将原话阐述了变。

    李三生一脸意外，那句村里人让他两给你捎了不少你喜欢吃的让李三生微微失神，这或许就是乡音，同出一脉的根，喝一方水养一方人。

    李三生来不及感慨，傻笑着回道“在，郝叔和婶子几点到？”

    “十点的火车”老蒙回道。

    李三生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和庸德等我，我马上过来，我们一起去接郝叔和婶子。我想吃老家的酥梨，不知道有没有？”

    “我想会有，你小时候可没少偷庸德家的梨吃”老蒙开始揭短道。

    李三生哈哈大笑，笑的发自内心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