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三跟黑痣男都睡在地上。在这船舱睡地上与睡床上区别不大。两人第一次偷渡，兴奋过头。书也看腻了，游戏也玩烦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出去了。

    黄小蕾抬头的时候发现辉子在看她。房间中就剩他们两个。辉子说：“你想去厕所的话可以去了，我给你看着。”

    一路流亡，黄小蕾表现的太安静，不仅话不多，也很少动。给她的东西一点没动。只去了一次厕所。若是在平常，别人肯定会说这个人想成仙。但这个时刻，辉子很能理解她的举动。他觉得这个女孩不容易，所以对她多加照顾。

    黄小蕾想了想，去了厕所。出来之后正想爬上床，辉子又说：“我们也出去透透气。我还没见过海。”

    出来的时候是深夜又匆忙，对景物都是惊鸿一瞥，没有注意。现在已经快到公海，否则船长也不放心他们出去。看看海景也好，至少不用闻难闻的气味。

    甲板上人不多，船员看到黄小蕾都愣了一下，表情怪异。以前航海时都不让女子上船，忌讳这个。现在航船时不是客船的话也很少带女子。他们这种船几乎没有。只有船舱中的集装箱里才会有女人，那些人除了某种特殊原因是不让上来的。

    找了个地方抱着栏杆坐下。天蓝的沁心，红色的太阳在天际线上，将海水变成另一种颜色。画面漂亮的让人想流泪。辉子坐在她身边，问：“害怕？”

    “懒得站着。”

    辉子以为她是不吃东西体力不足，没有继续问。他没有多少和女孩子相处的经历，于是沉默。

    “感觉怎么样？大海。”

    辉子愣了一下回答说：“挺大的，很难想象有这么多的水。”

    什么东西多到一定程度都会让人产生恐惧。海很美，只是看多了，这一望无际的海面就有些令人不舒服。胆怯油然而生。说不清是害怕什么，总之很没安全感。

    “耶~太爽了，明天得再去一回。”郝三3个人从后面转出来，正看到在发呆的两人。辉子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黄小蕾连头都没回。黑痣男刚想装作没看到走过去，郝三两步走到黄小蕾身边，递给她一条丝巾。看起来材质不错，花纹也很漂亮。

    “大小姐，送给你。”

    黄小蕾闻到上面陌生的味道，是属于另一个女子的。

    “谢谢。”她接过顺手搭在头上。正好挡挡海风，继续搂着栏杆看着海面发呆。

    “不用谢。”郝三以为黄小蕾不会要，或者会推辞一下。没想到她要了。不禁有些高兴，也坐在她旁边。

    “景色不错啊。”他看着大海，刚才怎么没发现这么美？

    奎哥也过来，船长给他们开了一瓶香槟。已经是晚上，也不担心会被巡逻的船看到。他们想呆到什么时候都行。对于这帮人，他一是畏惧，另外也惦记着结束后的钱。这点小恩小惠自然不遗余力。

    香槟上来之后，船长又让人送上海鲜锅。厨师的手艺虽然一般，但食材都是新鲜的，在陆地上不去大饭店吃不上。所以几个人吃的非常香。

    “等我拿到钱就买一辆跑车。旁边坐个洋妞。然后生几个混血。”一个人已经喝高了。黑痣男鄙夷的看着他高声说：“得了吧，你满足的了人家么？外国人那个都比华夏人的大‘哦，你进去了么？什么时候出来的？’”

    黑痣男尖着嗓子学女人说话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笑了。那个人笑骂说：“剩下的我用钱塞进去。到时候你别羡慕。”

    “羡慕个屁。你就只能用钱塞了。”

    “屁！咱俩脱裤子比比。”

    “刚才你上去没十分钟就泄了……”

    两人的对话停止，因为黄小蕾呛住了。她发誓，她真的只是不小心呛住，与这两人说话没有关系。但别人大概是不信的。她没表情的抹抹嘴，继续吃。奎哥瞪了那两人一眼。吩咐他们去多拿两瓶果汁。

    “多吃点，我们很快就能到了。”奎哥笑眯眯的说。

    吃完火锅。所有人都变的懒洋洋的。黄小蕾继续吹海风，辉子坐在一边保养枪支。他有两把枪，一把手枪，一只ak。看他熟练的把枪支变成零件黄小蕾有些好奇。他应该是很喜欢军队生活的人，怎么会变成罪犯？不过随即一想，这想必又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不听也罢。

    “看一会就回去吧。小心感冒。”

    “嗯。”她含糊不清的答应，继续看着海面。

    “刚才为什么不问？”

    “什么？”

    “那条丝巾，和船舱地下的人。”

    “有意义么？”

    “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有能力。”

    “什么能力？”

    “奎哥会考虑你说的话。”

    “你看错了。”黄小蕾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说：“我并不是好人。”

    “我见过你这样的人。”辉子看着她。“很能忍，会伪装。就像马先生。那个人毁了他爱的人，他吃尽苦头对人卑躬屈膝换来今日的地位，然后他找到最恶的一群人毁了那个地方。他在那里的年薪是一百万。打劫回来每人也就几百万。他都不在乎。”

    “你想说什么？”

    “你要是发火，我不担心。你忍下去，是因为想要得到更多。”

    “你听过这样的新闻么？‘说一个人轻生跳河，英勇路人为救他身亡’。”

    “新闻中每天都有。”

    “我猜你深有体会。”黄小蕾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有人现在跳海，我不会救他。当他明知危险还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凭什么让别人救他。你认为船舱底下的人不知道蛇头的恐怖么？他们将生命放在别人手上时，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自找的。”

    “你认为他们愿意这样做么？”

    “不一定，只是我讨厌一边对着钱流口水，一边哀叹世界不公的人。”

    辉子看着她。黄小蕾面色平静：“怎么，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

    “你很特别，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心态么？”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资源却有限，如果不抢夺，怎么比别人过的更好？”

    “你是那样的人么？”

    “努力，聪明得到的就多。懒惰，纯苯的人得到的少。但国家的存在就是保护弱者。强者的存在即是保护弱者也在剥削弱者。弱者若是反抗就变成了强者，然后循环。这是人性。懂得游戏规则的人才能成为人上人。这就是为什么你明明做了对的事情，却得到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