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能狠狠地朝墙壁砸了一拳，宋晓悦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她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庄见明的恨意，他本来也想着尊重母亲的意思，可是就因为宋晓悦的情绪不稳定，总是挑他的刺和他大吵，他才心生厌烦，把她哄骗过来的。

    他觉得自己自私得令人恶心，表面上是让宋晓悦出口气，实际上他只是想摆脱这个歇斯底里的母亲。

    甚至还找了庄小华来做宋晓悦的思想工作，给他们鼓劲壮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之前宋晓悦只是不想来见庄见明而已，怎么就成了不死不休的死仇呢？

    早知道这样，他忍一忍又有什么关系？

    “都怪我！都怪我！”庄小能一下又一下地砸墙，右手砸得鲜血淋漓，看上去十分可怖，他却浑然不觉。

    “你们要是怪我就直说，在那里折磨自己给谁看呢？”宋晓悦抬了抬眼皮，声音冷淡，同时还带着一抹愤恨。

    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刚才一时冲动把庄见明的药给吃了，连番折腾下来，她也累了，懒得再像刚才那样大吵大嚷，但是心中的愤懑却是半点没消，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刚才做的事，她恐怕是这里最希望庄见明死掉的那一个，当初爱有多深，现在的恨就有多深。

    “妈，我不怪你，错的是爸爸，这是他的报应。”庄小妍阴恻恻地说。

    “小妍！”庄小华猛地抬头，不赞同地看着她，“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

    “爸爸？他尽到做爸爸的责任了吗？”庄小妍冷笑，“生我们的是妈妈，养我们的也是妈妈，和他有什么关系？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待我们，怎么对待五哥的？妈妈走后，他就把我关在家里，时时刻刻让人盯着我，我住在家里，就像在坐牢，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他早就把我给杀了，你们把他当爸爸，他可没把你们当孩子。”

    庄小华沉默了，他们都知道庄小妍受的苦，也为她感到不平，但什么都帮不了她，这几年庄小妍越来越孤僻偏激，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他从来就没把我们几个放在心上，他眼里只有庄南生一家，就连刘好好这个外人，都比我们的地位要重！”庄小妍双手握拳，愤怒地说，“如果非要我在爸爸妈妈中间选一个，我选妈妈！”

    庄小能和庄小华都震惊地看着她，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会是一道单选题。

    “你们呢？难道你们选爸爸？你们在家里的时候，他关心过你们吗？你们在部队的时候，他帮过你们吗？在他眼里，你们除了是累赘之外，什么都不是，你们竟然还在这里傻乎乎地维护他。”庄小妍咄咄逼人，似乎这几年的委屈突然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这会儿说的话都快赶上平时一年的量了。

    “爸爸是我们的爸爸，妈妈是我们的妈妈，为什么非要选一个？”庄小婷抹着眼泪，其实她和庄见明的感情也很不好，也一直在心里埋怨这个冷漠的父亲，可是父亲毕竟是父亲，她不想要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她的话让庄小能和庄小华暗暗点头，他们都已经成年了，就算庄见明和宋晓悦离婚了，他们也同样是两人的子女，不会改变他们的父子母子关系，又为什么非要站队呢？

    “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宋晓悦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必须和他划清界限。”

    三人愕然。

    庄小能嗫嚅了半天，“妈，我今后会孝顺你的，但是爸爸现在还在里头生死未卜……”

    他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去，不敢看宋晓悦的眼睛，如果换做过去，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宋晓悦，但是这段时间他快被宋晓悦的神经质逼疯了，如果有办法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保持距离。

    庄小华还在犹豫不决，庄小婷却擦干眼泪，冷笑一声，“我谁也不选，你们这些大人总是这么自私，想要怎么样就要怎么样，我受够你们了！”

    说完之后，她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刘好好说过，感情的付出是不应该要求回报的，一开始就抱着要求回报而付出的感情，那是交易；仗着自己付出了感情而要求对方回报的，那是勒索。

    她虽然是他们的孩子，但也有拒绝被勒索的权利。

    宋晓悦没有想到看起来最柔弱的小女儿竟然如此果断，咬牙恨声道，“白眼狼！”

    庄小华不吭声了，她很羡慕庄小婷的果断，但是她做不出来，只能沉默着，期望能够蒙混过关，心里对宋晓悦和庄小妍却是不无怨言的，庄见明还在里头生死未卜，她们却在外头说这样的话，真是冷人心肠。

    庄见明的抢救时间很长，一来是因为他的病情复杂，二来是因为他的身份重要，每个医生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敢出一丝差错，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庄南生他们都在抢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庄见明的身体状况由那些医生和他们交流，宋晓悦和她的子女们就像是被隔绝在外一样，完全不知道情况如何。

    庄小能终于忍不住了，喊住了风风火火从他身边经过的苏素云，“大嫂，爸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因为苏素云蠢的缘故，宋晓悦的几个孩子畏惧庄南生，害怕庄立军，甚至忌惮刘好好，唯独不怕这个没什么大脑的大嫂，要打听什么，从她这里下手最好，虽然她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但总归会搭理他们。

    “你还知道问？”苏素云没好气地看着他，“现在医生还在急救，能不能救过来还不好说，再怎么着躺在里面的也是你亲爹，把他气成这样，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都救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救过来？”庄小能没打算搭理她的质问。

    “老爷子高血压、心脏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刚才被气晕的那一下不止是心脏病发作，同时还中了风，这么麻烦的事情哪有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