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漂亮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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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有点出乎岁闻的意料。

    原来“不能伤害”的契约是这样表现的, 由他加在我身上的伤口也会同时出现在他自己的身上?原本我还以为“不能伤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时千饮动手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

    不过,这样也不全是坏事……

    岁闻思考着,再看向时千饮, 询问说:“还继续吗?……对了, 实话实说, 其实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不止无聊, 还有些傻。”

    时千饮看着岁闻。

    岁闻:“你一直想杀我,而我屡次三番打消你杀我的想法;见面最初你杀我轻而易举, 现在你杀我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其实我有点好奇……

    “如果你真的杀了我, 你会死吗?”

    两人目光相对。

    岁闻扬扬嘴角, 斯文礼貌地对妖怪说:

    “主动权不再只握在你的手上了。”

    时千饮看了岁闻一会,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缓缓说:“你说得有道理……”但下一刻,他又说,“你就不怕我在契约完成之后, 杀了你吗?”

    岁闻:“嗯,但是也许——不止你想要杀了我,我也想要杀了你呢?”

    灯光闪闪,他眼角微弯, 像在开玩笑。

    一缕惊讶掠过时千饮的心头。

    就是这样。

    这个人类之所以次次逃过他的刀,就是因为他适时给自己带来惊奇。

    时千饮并不生气。

    他回了一个更大、更放肆的笑容, 冷傲狂妄消失了, 月夜的灵辉照在他的脸上, 照出少年的纯粹与开怀。

    他收起兵器。

    他矜持:“如果你再强一点,我就开始欣赏你了。想要杀我的话,先好好锻炼你的力量吧。”

    岁闻拣起桌上的眼镜戴好。

    他近视度数不严重,假性而已,不过多年来戴习惯了眼镜,没戴着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他在客厅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拿出药品,对着镜子处理了一下脖子,随后转向时千饮:“你需要吗?”

    两人开诚布公过了,这时他的态度再恢复寻常。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大家还要互相依靠,当一对正常的合作伙伴是最好的选择。

    需要什么?

    时千饮抬抬眼,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岁闻会错了意。

    他拿着东西走过去,拿着棉花,弯腰为时千饮按了按伤口。

    两人一下凑得很近。

    岁闻的侧脸直接出现在时千饮的眼皮底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不再能遮挡对方的面孔。越过眼镜,他看见了岁闻的眼睛。

    那双眼睛薄而长,眼尾有条上挑的弧度,是狐狸的眼睛。

    紧接着,狐狸眼睛轻轻一眯。

    岁闻抬头说:“好了。上楼吧,今天可以结束了。”

    ***

    一路劳累到了现在,岁闻很想让今天赶紧结束于睡眠之中,但在此之前,两人还是得先洗一个澡。

    他在衣柜里挑了一套还没有穿过的睡衣给时千饮,又带着时千饮进入浴室,对时千饮介绍浴室的使用方法:“温度的开关在这里,冷热可以左右调节,水流的开关在这里,一样是左右旋转……”

    将方法逐一告诉时千饮后,他再问对方:“都明白了吗?”

    然后得到一记来自对方的不满瞥视。

    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见:

    这有什么不会的。

    于是岁闻满意地离开了浴室,把空间留给另外一人。

    浴室之内,时千饮一边脱衣服一边将目光这才停留在花洒上,回想岁闻刚才的介绍。

    刚才对方说了什么来着?

    算了,没记住。

    时千饮凭借直觉转了八角按钮。

    “哗啦”一声,水流从下方出水口涌出,齐小腿高。

    时千饮:“……”

    他看了面前的水流一会,不打算蹲下去,决定直接用妖力改变水流方向。

    岁闻正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他刚刚闭上眼睛,长长吁出一口气,浴室里就传来怪异的“咔咔”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强硬地扭转,正发出绝望的□□。

    岁闻:“???”

    刚刚躺下的他重新站了起来。

    他来到浴室门前,抬手叩叩门,问了一句:“怎么了?”

    半掩的浴室门没有关严,被人一敲就向内打开。

    这刹那,岁闻还没来得及看清浴室景象,只听一声闷响,笼头炸开,热水天女散花,当面扑来,把他从头到脚浇个湿透!

    水流混杂热气,一下子就将镜面完全遮挡,让岁闻看不见前方情况。

    岁闻拿下眼镜,抹了把脸,再扯扯完全黏在身上,都快把自己全部上半身勾勒出来的白衬衫,最后看向置身氤氲热流之中的时千饮。

    对方和他一样,衣服脱了一半,全被淋湿了。

    两人对视。

    岁闻眼睁睁看着时千饮仿佛无事地抬手对着被扭爆的水龙头,他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剩余部分被时千饮的妖力熔成了铁疙瘩!

    时千饮:“好了。”

    岁闻冷静地看着那个铁疙瘩,三连否认:“不,没有好,更坏了。”

    但要对一个生活在久远过去的妖怪解释现代工具的好和坏太麻烦了。

    岁闻决定放过自己。

    他带时千饮离开卧室,来到客房,这里也有浴室可以沐浴。

    这一次,他吸取之前的教训,先打开笼头把热水放好之后,看着人乖乖脱了衣服坐进去之后,才真正离开浴室。

    然后他就被自敞开房门处卷入的风吹得打了个大喷嚏。

    有点冷……

    他裹紧身上的浴巾,跑去爷爷那边洗澡了。

    三楼的最右侧,爷爷正在讲电话,溜进来的孙子惹来老人家的一瞥,紧接着,爷爷就将话筒拿开耳边,大嗓门嚷了一句:“怎么来这里洗?刚才好大一声响,是不是炸了什么东西?”

    岁闻:“卧室的笼头坏了,时千饮在客房泡水。”

    爷爷:“客房的浴缸大着呢,你怎么不和你式神一起泡泡,培养一下感情?”

    岁闻:“他害羞。”

    他淡定回答一句,就将脑袋埋入热水之中,好好冲去一身劳累。

    两人的交谈隔着数重墙壁,传到了时千饮的耳朵里。

    但之前的拉锯起了作用,时千饮决定给自己的合作对象一定程度的优待。他继续懒洋洋躺在浴缸之中,放松身体,发散思维。

    这时候要是手边有一杯酒就好了。

    人类的世界,变化得总是那么快速。

    可人类的生命,也总是这样短暂。

    哪怕岁闻——

    也在他一不注意之间,闭上了眼睛。

    可恶。

    能杀死他的,应该只有我才对!

    ***

    天空上的月亮大概也在深夜里头困倦了,一头栽入左近的云雾,闭目小憩。

    只剩下些许盈盈光辉,穿了浓云,透进窗户。

    卧室之中,睡在床上的岁闻正和时千饮交谈。

    岁闻:“那个……”

    时千饮:“什么?”

    岁闻:“为什么不睡在给你准备的客房?”

    时千饮缓缓说:“要知道我还没有彻底相信你,当然是要看着你才安心。”

    岁闻:“可是你不需要睡觉吗?”

    时千饮:“我就在睡觉。”

    岁闻:“但你这样睡觉,我有点睡不着。”

    缺月照亮暗室,勾勒出站在床头的修长身影。

    岁闻的床头,时千饮正抱刀靠墙,真的,非常可怕……

    哪怕被黑色轿车撞击的时候,岁闻内心也没有生出这样疯狂的吐槽欲望。他稳了稳情绪,委婉提议:“如果只是为了看着我的话,床头真的不是什么好位置,要不然你试试我的沙发?那个沙发挺软的,你要不要试试躺在上面?”

    房间里寂静了一会。

    而后,时千饮来到沙发上。

    沙发的感觉有点出乎时千饮的意料。

    他接受了岁闻的建议,从站立改成坐在沙发上,随后闭上了眼睛。

    ……好吧,虽然和我最终的目的还是有点差距,但这样也算一个不小的进步。

    床上的岁闻侧头看了看出现沙发上的人,打个哈欠,满意闭上眼睛。

    他说:“睡了,晚安。”

    室内安静。一会之后,才传来一声淡淡的答应。

    “嗯。”

    ***

    入眠之后,不是无意识的睡眠,而是一条长长的黑色甬道,只有遥远的彼方有一点亮光。

    岁闻站在通道之中。

    上一秒前我正在睡觉,下一秒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这是我的梦境?

    真是的,本来只想好好睡一觉的……

    他冷静地左右看了看,决定朝亮光所在的方向走走试试。

    前方的亮光看着很远,走起来意外的近。

    通道之中的岁闻觉得自己还没走两步,就到了光亮的出口,他再向前迈出一步,就直接进了光亮之中。

    柔和的天色驱散了身后的黑暗。

    长长的垂柳带来春日的新意。

    画楼雕栋挂长空,小桥亭台生流水,朱红墙,琉璃瓦,都在眼前,水的对面,还有迤逦而来的宫装丽人。

    岁闻一时惊讶,惊讶之中,他感觉自己的右手在意识未曾控制之时突兀抬了一下,一幅紫藤色的衣袖扫过眼前。

    等等,垂柳,花园,紫藤色的衣袖。

    这是我之前在光球之中看见过的景象!

    岁闻陡然醒悟。

    所以现在——

    他立刻低头,看见自己身着一身古装,端一杯清茶,正跪坐花园的柳树之下。

    他的前方还摆着一张矮小的石制几案。几案上放着一个一方棋盘,棋盘上的黑白子正下到一半。棋盘的旁边还摆着个卷轴,卷轴的左上角上有一行小字。

    岁闻定睛看了一眼。

    那几个字写道——《森罗万象·录》。

    他刚才抬起了手,正是打开这份卷轴。

    所以现在,我正置身过去。

    那具尸体,果然是过去的我!

    正是这时,衣袖挥过,卷轴打开,露出满是物品图案的内层白绢。

    下了一半的棋盘突然化作灰翳,投入卷轴空白位置。

    茶壶、杯子、香炉、新的坐垫,等等零碎小样逐一从卷轴上跳脱出来,出现前方几案之上。

    杯茶壶前倾,澄澄碧流一泻而下,泻出一注水墨山川,盛在茶杯;新的锦绣坐垫上,绣在垫子表面的动物四下奔忙,踩松棉花,铺展锦缎,叫垫子更加蓬松美丽;旁边,香炉早已冒出袅袅香气,那烟雾在炉子的上方聚成了朵花,重瓣叠蕊,倏忽盛放,异香满庭院。

    最后,卷轴之中又跳出了两个穿着侍女衣服的小陶人,一穿粉一穿绿,带着温柔的笑靥,小步上前,迎接前方一路走来的宫装丽人,齐声叫道:“恭迎公主殿下——”

    岁闻惊异地看着眼前一切。

    几息之后,惊讶转成笑意。

    形灵的世界,神奇又可爱!

    他起身的速度很快,撞到身下椅子,使椅背和身后的桌子相撞,发出好大的“哐当”声响。这声响声引起了班上同学的注意,也吸引了刚刚走到女人面前的董友军,让他转了下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是这个时候!

    岁闻单手撑着桌面,身体旋过长桌,直接从座位里头跳到走廊外边。

    而后他向前疾冲,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奔跑到董友军身后,将人抓住,向后重重一扯!

    “砰”地一声!

    岁闻和董友军一同摔在了地上。

    物理老师摔得七荤八素,懵了半天,才发怒道:“岁闻,你在干什么——”

    “当啷”轻响。

    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银光乱射,晃到董友军的眼睛里。

    董友军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看见一柄长长的水果刀掉落在地上,如同银蛇断了的尾巴,兀自跳动。

    水果刀的后边,站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口的时千饮。

    他一手拿ipad,耳机依旧塞在耳朵里,一脸闲适。但他的另一只手,捏着女人的右手腕,高高举起。

    女人被提得踮起了脚尖。

    她像是一只关节生锈的人偶,以一种扭曲又奇怪的姿势斜着身体。她向自己被抓着的手极力伸手,可无论如何,都够不到自己的手。

    她的挣扎无力又可怜。

    叫人完全无法想象,在这只正无力张合的手掌之中,掉下了把水果刀来。

    “砰。”

    “砰砰。”

    靠近教室门口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随后,“哗——”

    惊恐的叫声如同浪潮。

    十五分钟后,警车进入学校,值班的警察来到高三三班,将岁闻、时千饮,还有董友军夫妻带到年级办公室,进行情况的了解与询问。

    来到学校的两位警察一高一矮,高的年长,矮的年轻。

    个头稍矮的警察负责岁闻和时千饮,他看着年级挺小,像是刚出校门成为警察没有多久,也许就比岁闻和时千饮大个四五岁。他问岁闻:“你为什么要冲上去拉住老师?”

    岁闻:“因为我看来教室的人手上拿着把刀。”

    时千饮:“一样。”

    矮个警察不动声色,继续询问:“但你是坐在第四排第六张桌子,没有错吧。”

    岁闻:“没错。”

    时千饮:“嗯。”

    矮个警察:“所以你是怎么在看见对方亮出刀子到刺下来的短短时间中,冲过大半个教室,拉倒老师的?”

    岁闻明白对方隐约的怀疑。但他很镇定,因为除了物忌没有告诉警察之外,其余所有他都实话实说,没有隐瞒:“我比较擅长跑步。”

    时千饮:“嗯。”

    问话有点问下去了。

    矮个警察看向时千饮:“……同学,我还没有开始问你呢。”

    一直低头的时千饮此刻抬起了头,他用冷淡的目光盯着警察看了一会。

    气氛有点诡异。

    岁闻将背往椅子上靠了靠,手藏在后边,不动声色地捅捅时千饮的背部。

    时千饮:“……哼。”

    妖怪出了声,扬起眉角,那点莫名的压力就消失了:“你要问我什么问题?”

    矮个警察:“……”一时没有想到还有什么好问的。

    时千饮漫不经心,看在岁闻的面子上屈尊纡贵回答说:“之前所有问题的回答都和他一样。”

    矮个警察:“……”他这才发现时千饮耳朵上还挂着耳机,手里的ipad也还在放着视频……

    说好的警察威严呢?

    可恶,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更跩!

    矮个警察还在愤愤,旁边突然传来声响。

    也不知道高个警察说了什么,董友军很激动地反驳:“你干什么?你凭什么带我老婆去警察局!”

    高个警察说:“你不要着急,我们带你的妻子回警局只是例行询问……”

    高个警察越让董友军不着急,董友军越着急。他激动得从位置上站起来,直接挡在了女人面前:“我老婆不去警察局,谁都不能带她走!”

    高个警察一时也是无语,他朝董友军身后的女人看了一眼,正看见对方睁得大大、但毫无神采的眼睛。

    那双眼睛看上去,像是死人的眼睛……

    高个警察有点不自在地转过视线,继续盯着董友军,苦口婆心说:“我们真的没打算对你妻子做什么。拿着水果刀出门,并且有伤人倾向,算是情节显著轻微,尚不构成犯罪,我们只是打算对她教育一下……”

    “不行。”董友军无比坚决,他看着警察的目光像看着罪犯。他稳稳站在女人面前,将身后的妻子保护得密不透风,“我是当事人,我没有要求,你们无权对她做什么!如果你们想强硬带她回去,我就投诉你们!”

    高个警察:“……”

    矮个警察:“……”

    服了服了,随便他了。

    高个警察冲矮个警察挥挥手,表示没什么好聊的,可以收队了。

    两人走到门口,高个警察脚步顿了顿,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你妻子看着有点不对劲,没事多注意下你妻子的精神,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董友军已经走向了女人,他小心地抓住女人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不用你来关心。”

    警察们再也没有话说,很快离开。

    随后,呆在外面的老师相继进来,一些和董友军交情好的老师连忙对董友军说:“今天我帮你代课,你赶紧带着妻子回去休息吧。”

    董友军冲说话的人感谢笑笑,扶着妻子,一步步向外走去。

    被他揽在怀中的女人紧绷得像根木头,她没有挣扎;而且从出现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发出声音,一丁点也没有,好像并不会说话,天生就是个哑巴。

    僵硬的女人靠在董友军身上,让董友军的姿势也跟着僵硬奇怪了。

    两人慢慢地向前走去,互相搀扶着离开办公室,走下楼梯,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点低。

    看着两人离去的大家多少觉得有点奇怪,但下一瞬,各人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说要替董友军代课的另外物理老师就对还站在年级办公室之内的岁闻和时千饮招手:“好了,跟我一起回教室,都高三了,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和你们没关的事情少关注。”

    岁闻收回看向前方的目光。

    他拉着时千饮,和说话的物理老师一同往教室走去。

    刚才发生的种种始终在他脑海里回旋。

    巨大的黑茧穿梭于走道,吞噬人类的画面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来到教室、又被董友军扶着走的妻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阴晦,那是自物忌之中才可能散发出的力量——

    可是……

    这不对。

    人怎么可能会是物忌?

    岁闻和时千饮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还闹哄哄的,每个人都在谈论刚才的事情。

    其中,就属学习委员陈兮兮的声音最为明显。

    漂亮的女孩子转头和前后桌说话,声音轻快,言谈无忌:“……之前我听到过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大学里头发生了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被校外的人捅死的事情。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们班也会出现流血事件。”

    “你说什么呢!”一声大喝响在教室,不知什么时候,董深站在了陈兮兮的位置旁边。

    一向笑呵呵,是班级里老好人的胖胖学生这一次不笑了。

    他白皙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一跳一跳,直直瞪着陈兮兮看。

    陈兮兮错愕一瞬:“你叫什么?我没说什么。”

    董深质问陈兮兮:“你刚刚说有老师被捅死了,你凭什么这样说?你觉得这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陈兮兮也生气了:“我没觉得这是好事!我说的是还好班级里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董深:“你——”

    他伸出手,一下扯着陈兮兮胸前的衣服,将陈兮兮扯得直接站了起来。

    班上再度响起尖叫。

    尖叫声中,坐在董深和陈兮兮旁边的男生连忙上前,分开两人:“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但是瘦猴一样的男生根本无法撼动满身肥肉的董深。

    董深手上持续用力,一阵衣襟开裂、线条崩断的声音响起。

    这一下,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兮兮也捂住胸口,尖叫了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厉声尖叫中,两人争执,同学惊呼,教室里陡然像是煮沸了的水,翻腾起来。

    时千饮无可无不可:“嗯。”

    早餐时间,单身公寓的小桌子被利用起来,岁闻拿出牛奶和吐司,时千饮拿出蓝色的rio。

    三样东西一同摆在桌子上,两双目光共同落在吸睛夺目的rio上。

    片刻,岁闻奇道:“这瓶酒是从哪里来的?”

    时千饮抬了抬眼:“这真的是酒?”

    气泡酒也算酒吧,毕竟都是含酒精饮品。

    岁闻:“当然是,怎么了?”

    时千饮有点挑剔:“和我过去喝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是□□呢。”

    说着,他用指尖往瓶口点点,细颈玻璃立刻一分为二,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利刃一分为二。

    岁闻看出了时千饮的想法,连忙道:“等等,你要喝酒?大白天的喝酒不太好吧?”

    时千饮扬扬眉,奇异地看了岁闻一眼,才说:“你以为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它的意思是——饮遍千杯酒,千杯不会醉。”

    话音落下,他举起瓶子,豪爽地将整瓶酒一口闷了。

    一瞬之后,瓶子变空,岁闻和喝完了酒的时千饮对视。

    岁闻:“……嗯,感觉如何?”

    方才喝酒的豪气如同潮水一样从时千饮脸上消褪了。时千饮眉头打了个疙瘩,他表情奇怪,似乎胃部不适:“没怎么样。”

    看来妖怪也不能抵御气泡的威力。

    岁闻体贴的没有戳破这一尴尬场面。

    他吃完了自己的早餐,舔舔残留在嘴角的奶白,刚才转身将杯子放到水池,就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岁闻吓了一跳,循声一看,发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酒瓶掉到了地面,正在地上来回转悠。

    他再看本该拿着酒瓶的时千饮,意外地发现沙发上的人从盘坐变成了跪坐,并将两只手安安分分地放在膝盖上。

    他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轻视,但换了个姿势之后,就连这样的轻视都显得有些可爱了。

    情况好像奇怪。

    岁闻狐疑地瞅了两眼时千饮,弯腰将滚到自己脚边的空瓶子捡起来丢掉:“你还好吧?”

    时千饮坐得四平八稳:“当然。”

    岁闻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于是继续:“差不都收拾东西出门了?”

    时千饮:“嗯。”

    他应了一声,但没有动。

    岁闻很快将东西收拾好,一路走到门的位置,正想开门,突然发现时千饮还在原位,老神在在一动不动。

    岁闻:“……”

    他又狐疑了下。

    但在他开口之前,坐在沙发上的时千饮突然动了。

    他安静的时候像尊雕像,这时候却又快得和一阵风。

    他一下就来到岁闻的身旁,像岁闻在学校里偶尔会做的一样,猛地勾住岁闻的肩膀,将他来到自己臂弯里,大声道:“走——”

    岁闻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栽到时千饮的怀中。

    他这回算是明白了。

    别管对方脸色白皙,目光清明,身上没有酒气,实际上也只喝了一瓶3度的气泡酒,在喝之前还吹自己千杯不醉所以叫千饮,但是显然——

    他还是醉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醉了几分。

    他无语说:“走去哪里……”

    时千饮:“去喝酒。”

    岁闻:“不,我们要去上学。”

    时千饮很认真:“喝了酒,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岁闻:“……”

    算了,怕了你了……

    ***

    因为中途的一点意外,两人来到学校的时候稍微迟了一点,穿过人来人往的楼梯与走廊,正要进班级们的时候,岁闻一个没有注意,走在前头的时千饮就和董深撞个正着。

    岁闻这位胖乎乎的前同桌看着又两个时千饮那么大,手里还捧着叠得老高的大堆书籍,结果两人相撞,一声“哎呦”。董深和董深手里的书,全部像是纸糊出来的那样,被轻轻一碰,就向后飞退!

    时千饮朝前看了一眼,然后他慢吞吞伸出手。

    如同天女散花般飞出去的书籍在这一刻又像是磁铁被磁石吸引,违反物理学,一本一本地飞回时千饮的手掌,无比乖巧地在他手掌上方排列叠加,稳稳站好。

    他托住它们。

    单手。

    正响着朗朗早读声的班级突然安静,一双,两双……无数双目光集中在了时千饮身上。

    叫人窒息的安静持续了几秒钟,激动的鼓掌声和惊叹声一同在班级里响起!

    “靠靠靠,这也太厉害了吧!”

    “这是变魔术吗?是什么原理?”

    “酷毙了酷毙了!为高手打call,求高手一笑!”

    站在后边的岁闻长叹一声。

    唉,我就知道……

    昨天不闹事,今天会闹事;今天不闹事,明天也会闹事的……

    还好,素质教育,反对迷信。

    下次我一定让时千饮远离酒精,和酒精饮料。

    “早读开始了!还站在走道上干什么?”一声威严的女音响在教室之中,班主任夹着教案从外头站在外头。

    她用锐利的目光将杵在门口的时千饮和岁闻逼进教室,随后跟着进来,扫了一眼众多学生,放缓语气:

    “先通知你们一件事情。大家这一段以来学习辛苦了,学校开会之后决定组织高三年段秋游活动,秋游地点是森林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