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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缆车拍摄一张十元, 岁闻到工作区拿到照片看了看, 居然拍得还不错, 本来只是单纯想毁灭证据的他心头一动, 买了两张照片, 还借了一把剪刀。他先将完整的一张照片递给时千饮。
时千饮面露满意, 很喜欢这种礼物。
他接着将另外一张照片拿在手里,压着里头的人像部分开始剪裁, 把两个凑在一起的人一分为二,然后把自己的那张递给时千饮, 把时千饮的那张留下来。
时千饮:“?”他好奇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岁闻拿着两个半张照片看了看, 还挺满意自己的灵机一动:“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放在钱包里了, 你放我的,我放你的。”
时千饮:“但是本来也可以直接放?”
突然闷骚,不行吗?
岁闻:“美好的果子要藏着自己吃才行。”他对时千饮招招手,“我们走, 接下去是往栈道去。”
下了缆车,向前行走小百米,就能到达山间的一处岔道。
岔道的一方是通往山顶的小路, 小路由青石摞成, 于树木掩映之间盘肠向上,站在这里朝上方望去, 松木拔群, 峰峦耸峙, 苍翠之间,有混黑莹白,黑色的石头,白色的落雪。
再往岔道的另外一方看去,只见悬崖深深,云雾飘摇,贴着峭壁之处,有一条木头栈道,栈道有两人并列那样宽,靠着悬崖外的部分有护栏,但是护栏不过人腰的高度,朝旁张望,群山湖泊尽收眼底。
两条岔路之前,岁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木头栈道。
栈道上的人不算多。
一节节木头在山间拼出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脚踩在上边,似乎有细微的的吱呀声响在耳畔。
但更多的,还是自山底刮上来的风。
风呼呼的吹着,像是巨人含在口中的雷音,也像是神龙呼呼大睡的声音。
两人正欣赏山水之色时,“轰隆”一声,一道白光擦过天空,让天地都跟着振颤了下。
上一秒还晴朗的天空变了颜色,变得阴沉沉黑昏昏,豆大的雨珠争先恐后的从天空降下来,不一会,天地拉起了帘拢,眼前迷蒙一片。
岁闻和时千饮一起抬头。
如针如珠的雨水落在他们身上,还有些许碎冰,夹杂在雨中,洒了下来。
岁闻:“下雨了……”
一声未落,栈道上的人已经骚动了起来,争着往前方跑去。
岁闻和时千饮也在人群之中。
栈道就这么窄,他们不可能真的从天空飞过去,只能跟着众人慢慢移动,一下子,两人就被大雨淋了一身。
岁闻还好,按季节穿衣,身上的大外套,没被淋湿;但时千饮不怕冷不怕热,身上只穿一件薄衬衫,此刻衬衫吸水,黏在身上,其下肉色隐约可见,引来了周围人惊奇的目光。
周围的人看过去,岁闻就看回去。
大多数人不好意思,连忙收回目光。
但这也不是个彻底的办法。
所以短暂的停顿之后,并不想妖怪被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看见的岁闻果断脱了身上的外套,从头罩在时千饮身上。
时千饮一个没注意,衣服已经自头顶落下了。
宽阔的视野一下被遮挡了,只有脚下的路还隐约可见,周围的风和雨不见了,还沾在衣服上的岁闻的体温,将他包围。
时千饮顿时一愣。
虽然这种感觉蛮好的,但是为什么突然用衣服遮住他的眼睛?
岁闻:“我带着你走。”
时千饮:“?”
岁闻:“我不想你被别人看见。”
时千饮:“??”
岁闻又小声说:“要看也只能是我看着你。”
一不小心说不出了心声的岁闻强装无事。他不等妖怪回答,猛地拉起妖怪的手:“好了,我们往前躲雨了!”
跟着栈道上骚动的人群一路向前,长长的栈道也被抛在身后,跑过悬崖峭壁,入了泥泞山间,再冲进山路旁的八角凉亭之中,轰隆入地的暴雨总算被屋檐遮挡住了。
进了屋檐底下,岁闻正要替时千饮拿下衣服,突然,电光划破浓云,又是轰隆一声巨响,一线光芒突然绽破天空,翻涌于天际的黑云慢慢消散,雨雪正在消散,太阳重新出来。
岁闻从天色之中窥出了些东西,他惊喜道:“千饮,你看!”
说完,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替时千饮拿下遮雨的大衣。
一路跑来,外界的湿润早被厚重的衣服所遮挡,手腕还被另一只手腕牢牢牵住,时千饮正体会着这被人引路的新奇感觉,眼前骤亮。
就像阴霾被人抬手抽走了似的。
随后,光明终于彻底进入眼中,太阳之下,彩虹自天际跃出,一脚搭山,一脚搭水,栈道从中穿过,朦胧光晕之中,栈道置于其中,正像一道通往天空之路。
岁闻先看着天空,再看时千饮。
时千饮与岁闻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天光照着他们的眼,他们的眼,映着对面的人。
岁闻:“漂亮吗?”
时千饮:“漂亮。”
岁闻笑起来:“那我们上去看看?”
时千饮:“好。”
肩并肩站着的两人说说笑笑,走出凉亭,藏入树丛之中,旋即坐上一辆众人看不见的车子,朝天空的彩虹,再度飞去。
这天下午,一场大雨之后,群山的绿意亮如碧玉,空气也额外清新,置身此处,犹如置身桃源仙境,叫人流连忘返。
离了人群,岁闻与时千饮也放开顾忌,乘着小车上上下下好好玩了一趟,还先去山顶踩了个点,方才在暮色将合的时候回到酒店。
这一个晚上,岁闻订的是温泉酒店。
趁着料峭冬夜,两人呆在酒店房间的露天水池里,好好泡了一回澡。
热腾腾的水中有硫磺的气息,水面之上,一缕缕白雾升腾而起,散于空中,像是层白纱,在浣女的巧手下,悠然回旋。
时千饮苍白的皮肤在热水的刺激下泛起了一层红色。
岁闻看着有趣,伸手戳了下时千饮的脸,换来对方不是很认真的瞪视。
岁闻拿起毛巾:“背过身去,我先帮你擦背。”
时千饮:“嗯?”
他不太明白擦背是个什么运动,不过依言转身,从靠在水池边缘变成了趴在水池边缘。
岁闻蹭到了时千饮身旁。
他拿着毛巾,原本想按在时千饮的背脊上,但冷不丁看见半没于水的身体,顿时就愣住了。
少了昨夜那面毛玻璃,妖怪修长又柔韧的身体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岁闻的面前,突然,就感觉……
他抬起手,将毛巾按在时千饮背上,向下一擦。
一道红色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
时千饮:“唔——”
一声低吟,一点慵懒。
像是一弦颤音,一直颤到人的心底。
泡到最后,岁闻擦完了时千饮的背,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时千饮帮他擦背注意,自个裹了浴巾,爬到床上睡觉。
等时千饮同样擦干净身体,从温泉之中起来,准备上床的时候,他发现床上的岁闻将被子全裹在自己的身上,裹得跟个白色的大茧似的,而属于他的位置上,还摆放了另外一条被子。
时千饮不解了。
他走到床边,看不上属于自己的那床被子,碰了下岁闻的被子,想要抓一个角盖在自己身上。
岁闻不放开被子:“分被子睡,你盖你的,我盖我的。”
时千饮愣住:“这?”
岁闻闷闷道:“头晕。”
时千饮顿时担心了:“你生病了?”
岁闻的声音更闷了:“血气太旺,导致头晕。晚上你自己盖被子睡觉,我就没事了。”
时千饮完全纳闷了:“你……”
岁闻:“别说话,睡觉,明天看日出,有惊喜。”
言简意赅一句话之后,房间终于安静了。
时千饮怏怏地抖开另一床被子,盖在身上,躺下。
灯灭了。
黑夜里,岁闻闭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藏着一丁点的遗憾。
他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听到了一个网络梗。
所以。
我到底是禽兽呢。
还是禽兽不如呢?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