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和尚的话，让三人陷入的沉默，久久不语。暖风徐徐吹过，荡起他们头上的枝条起舞，阳光透过茂密的柳条缝隙，落下来，照在桌案上。落在那两张泛黄的纸上，显得有些苍白。

    张老夫子抬眼看着燕虺，随后目光落在桌案上那张在燕虺五岁的时候，他写给燕虺的纸上，轻声道；“这上面的话，我想这些年，你已经领悟透彻了吧？”

    燕虺夺过疯和尚手中的陶罐，没有用杯子，而是直接灌了一口，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不适合我。所以在我周游水国各处之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看过一次，这是你的境界，却不是我的。我有我的路途，有我的责任。你的，只是属于你。”

    这个答案，张老夫子已经猜测到，只是还有些疑惑和不解而已，他凝视着燕虺，问道；“你的境界？那脱胎于四个境界的东西？”

    燕虺轻轻点点头，道；“不错，但不全是。那四个境界，是人生的境界，却不是修行者的境界。而我的，则是属于修行者的境界，也是属于我唯一的境界。具体是什么，我想这些年以来，你已经明白了吧？”

    张老夫子点头，长呼了口气，叹息道；“你寻到的逆命之途吧？可以说，你不再是人的范畴，而是成长中的命运，是吗？”

    燕虺不答，静静的再次灌了一口。

    燕虺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他们二人，都很明白，眼前这个小修士，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修行者，为力量而寻道之人。而是站在命运对立面，与命运同等级的存在。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成长到可以直视命运的地步。

    说是成长中的命运，一点也不为过。因为，现在，燕虺，虽然还是在命运的掌控范围，但是却是跳出命运掌控的任何一部分。

    燕虺再次灌了一口酒，问道；“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入我梦境？我想这个时候，应该给燕某一个答案了吧。”

    今日燕虺到来，他们早已经知道，燕虺会问他们的身份，所以没有任何惊讶。疯和尚接过燕虺手中的陶罐，渴了一口，目光落在张老夫子身上，道；“燕青，你来说吧。”

    早在之前，燕虺便已经注意到，疯和尚称呼张老夫子为燕青。张老夫子这个名字，只是梦境之中的代号，而他的名字，叫做燕青。

    张老夫子，也是燕青。他抬眼看了看疯和尚，轻轻点点头，目光转到燕虺身上，缓缓的说道；“其实，我们只是两个苟延残喘的被遗弃者。”

    “哦？”燕虺眼中诧异之意一闪，这样的称呼，还真是特别，苟延残喘的被遗弃者。他看着疯和尚和燕青脸上的黯然，知道，其中，恐怕隐藏着他闻所未闻的故事，所以他没有说什么，沉寂下来，静静的等着燕青的讲述。

    燕青长吸了口气，目露追忆之色，缓缓的讲述道；“上古时期，横贯星空中，有五位极强者。他们的修为乃是上古时期最强的存在。分别是统管东部星域的青帝太昊，西部星域的白帝少昊，南部星域的赤帝金天，北部星域的黑帝汁光纪，中央星域的皇帝轩辕。五帝之下，高手云集，各方势均力敌。虽然时常摩擦争端，但相对而言，太平。”

    说到这里，燕青的眼中忽然露出恐惧之色，声音有些颤抖，继续说道；“可是好景不长，五帝统管诸天星域十一个纪元之后，在第十二个纪元来临之际。星空之中，忽然破开一个黑洞，无数修为强悍的修士破空而来。这些人，仿佛天生为杀戮而生，一入星空，见人就屠杀，就连普通人也不放过。他们修为极其强悍，几乎是修士中顶尖的存在。”

    “五帝见势不妙，赶紧联合起来，讨伐这一群毫无人性之辈。可是那些人，并非人力可以抵挡的一样，每一次派出高手，对方都会出现更强的人，将派去的高手斩杀，毫无还手之力。随着他们降临的人数越来越多，整个星域上，几乎每天都在血染当中，整个星域一片血光。”

    “最后，五帝不得不亲自出手。可是对方同样出现毫不逊色五帝的高手，那一场大战，将星域之中的西部星域完全打崩塌，而五帝也相继败亡。成为历史，整个星域沦为那些人的掌控。”

    说道这里，燕青面色黯然，竟然夺过疯和尚手中的陶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长呼了一口气，看着燕虺，自嘲的说道；“而我等二人，记忆里面知道，我们是青帝陨落之后的残魂转生之躯。”

    尽管燕虺经历了一世轮回，但是而今听到这个上古秘辛，还是忍不住震撼，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二人，这二人的身份，实在令他做梦也没有想到。

    青帝，那可是掌管一方星域的最强者，何其强大的存在。尽管他不知道什么是星域，但是却知道，这星域定然比之他所在的魂禁大陆，不知道大多少倍。那样的强者，都是传说中的存在。

    然而令燕虺最为震惊的是，那突然破空而来的神秘强者，竟然挑起整个为敌，并且虐杀整个星域，这是如何强悍的存在，想想燕虺都感觉背脊发凉。

    他定了定神，尽量保持镇定，问道；“星域是什么？”

    燕青一顿，旋即明白自己说的太投入了，忘记眼前这个聆听讲述之人，是一个依附星球的小世界中，出来的小修士。

    这样的秘辛，就是那些星球上的古老宗门，也不一定有记载，何况燕虺所在的依附星球的小世界，不知道，再正常不过了。

    这时候，疯和尚呵呵说道；“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吧。所谓的星域，就是无数星球构成的庞大集体，而每一个星球，在消亡的同时，新的星球就会孕育而生。所以星球的数量，都是恒古不变，每一个星域，由十二万九千六百个星球构成。而你所在的小世界，只是昆吾界这个星球之中附属的五个小世界中的一个。现在，你明白了吧？”

    燕虺已经无法顾忌形象了，嘴巴张得大大的，目瞪口呆的看着疯和尚。这个消息，简直比他听到魂禁大陆已经毁灭还要震撼。魂禁大陆很大，分属五域，仅仅北域，他就领略到魂禁大陆的广博。但是，这仅仅是一个依附的小世界。真正的昆吾界，又大到什么地步。

    燕虺不敢想象，昆吾界这颗星球以外的星空之中，又是怎样的存在。这一刻，他忽然响起落平村村口的蚂蚁，心中不由得苦笑起来。或许蚂蚁就是现在他所处的位置。

    他苦笑着看着燕青和疯和尚，说道；“二位说的这些，燕某闻所未闻。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两位是星域上的至强者，不知道为何会找上我，虽然我知道你们定然有事情需要我帮忙，但是我真的想不出，连你们这样的强者，都无法完成的，我这个偏僻地方的小修士，能够做什么。”

    燕青摇了摇头，道；“你听我继续说完，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已经踏出无数星域之中俊才无法跨越的沟壑，将来若是中途不陨落，纵横各个星域，不是虚言。”

    燕虺站起身来，继续道；“上古的那一场大战，昆吾界就是处于西部星域之中，受到大战的波及，星球本源受到损害，以至于本源残缺。我所言是实之本源，金木水火土五行本源。所以修习五行的修士，一生也无法领悟到本源，跨越魂境，踏出昆吾界。”

    “而我们，都是修习木之本源的，无法在昆吾界恢复，所以必须回到其它星域之中，恢复当初的实力。想要自昆吾界踏出，必须是修习虚之本源的修士。而你正是其中一位，而且是领悟因果之力的修士，现在你明白我们帮助你的目的了吧？”

    燕虺长呼了口气，重重的点点头，道；“明白了，原来如此。不过你们既然生存无数年代，那么见过领悟虚之本源的修士不在少数，为何选中我这个仅仅只是先天的小修士呢？”

    二人闻言，相视苦笑起来，疯和尚道；”你以为虚之本源那么容易领悟吗？虚之本源，仅仅只有因果，生死和轮回三个。莫说是这个小世界，就是以前的五个星域之中，能够领悟之人也屈指可数。昆吾界自上古大战破灭以来，大概是汇聚西部星域破灭之后的气运，出现几个领悟虚之本源的修士，可是那些人，中途都夭折了，连一个到达死境之人也没有。”

    燕虺愕然，没想到这虚之本源如此难以领悟。而自己误打误撞领悟的因果之力，竟然是踏破昆吾界的唯一出路，想想，燕虺都觉得自己太过幸运。

    不过疯和尚的话，却是让他捕捉到，现在昆吾界之中，还有人领悟虚之本源。想着以后可能会与这些人碰撞在一起，便问道；“而今昆吾界当中，还有其他人领悟虚之本源？”

    疯和尚点点头，回答道；“不错，现在昆吾界中的其他四个附属小世界当中，在剑界中，有一个领悟轮回之力的剑修，衍界中，有一个领悟生死之力。其它的，就没有了。”

    燕虺轻轻的点点头，生死，轮回之力，都是三大虚之本源之一，虽然他听说过，因果是命运之下的第一大道。但是却不敢小觑领悟生死和轮回之力修士。要知道，同为三大虚之本源，虽然说是因果较为强悍一点，但那时实力相仿的情况下。

    现在燕虺早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小修士，知道领悟的东西，自身的实力强悍与否，并不仅仅只是修为上，还有掌握的神通。也就是对于因果的领悟有多少，有多深。

    燕虺顿了顿，问道；“二位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选择燕某这个小修士，而不是其他两位。我想那两位应该比燕某强悍很多吧？”

    燕青和疯和尚相视一眼，齐齐点点头。燕青道；“虽然你们都领悟了虚之本源，但是虚之本源的修行，极为不易。所以我们并没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你身上，与其他两人也会接触。我们在昆吾界呆得太久了，不想错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