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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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里出了这种恶性案件,明天肯定会有警察挨家挨户的排查,至少会搜药、盘问村中的所有人。出于走江湖的谨慎原则,有事没事都应该赶紧离开避风头,还待在这里等什么菜呢?

    侦破爆炸案难度太大了,但拔萝卜带起泥,警察只要认真查,还以为他们破不了这么明显的盗墓案吗?就算警方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顺手也能破个几起,要不然游方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在他心目中其实已经“帮”警察破了案,最终的调查结果一定是——有村民盗墓私藏炸药,不小心着火炸了村委会,最终抓几个倒霉蛋去顶缸,村委会里也得捐献出个把人,连盗墓案带爆炸案一起破了。

    这是最佳的结果,既能最大程度的平息事态,不造成严重后果,又能圆满的解决问题。

    假如盗墓案被牵出来,那几个来做非法交易的文物贩子能跑得掉吗?看他们的样子与费米、费材等人很熟悉,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交易了,在这种时候还不躲警察远点?今天那个中年人还主动走过去给村主任出主意收蜡烛,就大大方方的站在常书欣面前,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个乡村小干警放在眼里。

    游方也没离开,反而大大方方的住进了招待所,背后另有原因,那么另外三个人一定也有其它的目的。

    尤其是那个中年人,游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一般,却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他会蛰伏之法收敛神气,不出手别人就查觉不出异常,那么世上其它的高人也完全可以办到,只要不主动露出破绽,比如避免以神识扰动地气或锁定游方之类的举动,游方也不容易察觉出痕迹。

    如果那人来历非同一般,游方可得小心了,这就是他化名住在招待所不走,也不着急赶去山谷与游成元汇合的原因。

    可惜他的神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与人动手格斗没问题,但是以秘法相斗的话功力大打折扣。

    在费尽忠家看货的时候,侧面打听了几句,得知昨天那几座墓就是费材带着村民骨干费栋、费梁兄弟俩炸开的,刚要往下钻还没来得及掏东西,那边就有考古队员赶过来,据说下面很深,肯定有宝贝,而且是很特别的宝贝。

    究竟有多特别,费尽忠与费大宝也说不清,难道那伙人是冲这些东西留下的吗?一般秘法高手不会去盗墓,古董与法器毕竟是两回事,对施展秘法有特殊性灵性的器物非常少,法器的灵性大多要靠自己以神识凝炼养成。

    游方得到秦渔的机缘非常偶然,况且秦渔是自古以来寻峦派的掌门佩剑,至于那枚琉璃珠,算是他撞大运拣着宝了,村子里的琉璃珠有的是,都是古董,但对游方却没有什么用处。像李冬平那种人甚至打造了一把现代高科技工艺的合金短剑,然后以类似炼境的方法去炼器。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确定知道某地出现了非常特殊的器物,那么有的高手也会动心的。胡旭元曾经为了寻峦玉箴,差点要了游方的命。陆文行曾被刘黎追的走投无路,竟然去盗祖师爷李季如的墓,企图取出传说中威名赫赫的宝刃引真,也是这个原因。

    不论大墓中有什么,现在已经被池木铎保护下来,但山谷跟外界的联系是中断的,游方得盯着那些人暗中保护姐姐、姐夫。游成元曾对游方说,怀疑考古队里有内鬼,发掘出什么东西村民都能知情,那么那三个与费材很熟悉的外乡人恐怕也能知情,这是最要命的。

    招待所里很是热闹了一阵,常书欣盘问一番离开了村子,然后全村都开始热闹了,男女老少忙着往村外运送炸药。

    这家招待所是三层楼,每层楼六个房间,考古队住在一楼,今天夜里全都没回来,游方说想看风景,特意住到了最高的三楼。而那三个外乡人就住在二楼的房里没什么动静。游方顺便干点别的事,下午来到前台,冲费材的婆娘挤眉弄眼道:“小春哪去了?大冷天的又停了电,一个人睡被窝里怪冷的。”

    那婆娘道:“小春走啦,她惹了点事,打发她避风头去,你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下山回老家了。……不过没关系,我叫小杏去你房间,一晚上都在你屋睡的话,可得要二百,就在这里交钱。”

    游方早就打听清楚了,费材也算去过大城市见过世面的,回来后以开发农家生态游的名义找村里批地皮办手续建了这家招待所,来住的大多是全国各地的文物贩子。他也学习城里的宾馆,在临县山区招来三位小姐,分别叫小春、小杏、小苹,平时充当服务员,也干点“特殊服务”。

    包夜二百,在大城市中那是相当的便宜了,但在这偏远山区,却是相当高的消费。而且游方还知道,费材家的婆娘还跟他多要了二十呢。他也不想露怯,笑着说道:“好一阵子没来,怎么涨价了?二百就二百,就算多给小费了。”

    交了钱上楼等着,时间不大,有个姑娘点着蜡敲门进来,烛光下这位山里妹子只有十七、八岁,生长在青山秀水之间出落的十分水灵。游方暗自叹了口气,表面上却色迷迷的拍床道:“小杏,快过来,进被窝一起靠着,外面冷。”

    小杏略显羞涩的脱了外衣,钻进了游方的被窝,游方一把把她搂进怀里,靠着枕头拥着被坐着。小杏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道:“吹一根蜡吧。”

    屋子里点了一根蜡,小杏又拿进一根蜡,床头柜上并排点着两根。

    游方摇头道:“不用吹,这样亮堂点,也显得暖和,干啥事也刺激。”

    “徐老板,你好坏呀!……嗯,靠你怀里真舒服!”

    “反正有一夜时间呢,咱不着急,先说会儿话来点气氛,暖暖身子也有情调。”

    “你们这些城里人就是花样多,弄的人家也舒服。……徐老板这么年轻,已经是做大生意的人了!今天晚上我好好陪你,能不能多给点小费?我们老板娘抽成可厉害了,在她那里拿不了多少钱。”

    说话时游方扯了扯被,却不小心把放在枕头旁的钱包掉到地上了,伸手拣起来时里面露出了厚厚的一摞百元钞票,小杏眼睛亮了,趁机开口想多要小费。

    游方却一脸猥琐的说道:“上次是小春陪的我,她还说乡长每次来都点名上她,花样可多了,讲得我可刺激了,就像上了乡长的女人,多给了她二百。”

    小杏却冷哼一声道:“她吹什么牛,乡长每次来都是要我陪。”

    游方顺手抽了一张钞票放在了床头柜上,饶有兴致的追问:“是陈乡长吗?你还挺有身价的嘛,还陪过哪位大人物?”

    小杏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钞票,顺口答道:“派出所的袁所长每次来,也都是找我。”

    游方又抽了一张钞票放在床头柜上,很兴奋的问道:“陈乡长和袁所长谁那玩意更粗更长,都是怎么干的,你好好说说,我听的来劲,就多给你钱!”

    这位老板是不是变态啊?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就喜欢听荤段子,乡间这种人还尤其之多,听得越刺激在女人身上就越来劲,这和很多人在网上看色情文学的心态也差不多,小杏也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她的注意力已经全被钱包吸引过去了。

    话匣子一打开,就聊了半个多钟头,抖出来的事可不少,小杏陪谁睡觉倒是其次,沾边带角把陈乡长和袁所长收了村里的好处,对这里盗墓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也抖了出来,其中更少不了费米、费火、费材等人的事迹,游方显得尤其之下流,将这些人脱了衣服的体貌特征以及床上功夫问的特别仔细。

    当然了,钱也没少给,前后一共抽了六张钞票出来。到最后游方自己都感到有些惭愧,以他的心眼却在欺负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什么反侦查警惕心的山里妹子,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把想问的话全套出来了。

    在小杏看来,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而且“徐老板”也是参与盗掘文物交易的同伙,顺嘴说出来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聊的差不多了,“徐老板”也来状态了,开始脱衣服办正事。别看是这种地方,某些环节还是挺正规的,小杏把自己的外衣拿过来,从兜里摸出一个保险套。游方接过去要自己带,撕开包装一看,里面却破了!

    换了一个新的,撕开一看还是破的,那一圈塑胶中间的膜,莫明其妙开了一个大口子。游方也不敢乐,内劲外透的手法隔着包装弄破保险套,习武以来还是第一次,估计都不可能有人想到。

    小杏兜里一共有五个保险套,包装完好无损,打开一看却全是破的,这是她从没有遇到过的怪事!游方的脸色变了,刚才的兴奋劲完全没有了,打了个寒战说道:“靠,这里真的闹鬼了,村民说的那些话原来是真的!”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那支小杏带来的蜡烛忽然无风自动,火焰拉的老长,还发出了蓝幽幽的光,照的屋里阴森森的,而另一支蜡烛的火焰却丝毫没有变化,场景显的诡异无比。

    小杏吓得脸都白了,搂住游方的胳膊就往被窝里钻,傍晚村里闹鬼的事她也听说了,还特意跑到村委会前面看了一眼热闹,那一片废墟和八个血淋淋的大字确实够吓人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晚上在房间里也会闹鬼。

    游方却一把把她推出了被窝:“这蜡烛是你带来的,女人阴气重,快出去!……今天晚上不用你陪了。”

    小杏带着哭腔道:“老板,我怕。”

    游方:“你怕我也怕,干我们这种买卖,最怕鬼上门……小春走了,说不定就是想躲开,你要是不想撞鬼,也赶紧离开这个村子吧。……快走,把你那根蜡也带走,算我求你了,下楼就说我累了,不用你陪了,这些钱都给你。”

    游方又顺手抽了好几张钞票放在了床头柜上。

    鬼可怕,但是床头柜上那么多钞票却很可爱,小杏穿上衣服收好钞票,拿着蜡烛战战兢兢的出去了。这件事当然不能跟别人说,最重要的是她私下里收了客人这么多钱,万万不能让老板娘知道,否则肯定还要抽一笔。

    小杏也是真的被吓到了,村中发生的离奇怪事,那些莫名全部破损的保险套,还有停电时夜晚摇曳发蓝的烛火,这一切实在太诡异,说这里没闹鬼她自己都不信。她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就离开这个见鬼的村庄,再也不回来了,反正在哪里打工不是打工。

    游方撵走了小杏,从枕头另一侧摸出一支录音笔,心中暗道:“感谢尹南芳,这件东西真有用处,可惜快没电了,停电也找不着地方充,暂时只能录这么多了。”

    ……

    夜渐渐深了,折腾了一天的费居村终于沉睡,鸡不鸣狗不叫显得异常宁静,村外的山间却有风,这风不大,是夜间气温下降,空气沿着坡面上下对流引起的,拂过林梢发出娑娑的响声,听不清方向与远近。

    这声音很难形容,只有住林木茂密的群山中才能体会,在寂静的夜间格外清晰,似是大自然发出天籁之音。

    这山夜风声村民们从小就听惯了,每天晚上伴着他们入眠。然而今夜却总感到不安甚至是惊惧,似乎风声中隐约夹杂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夜间却飘来了的厚厚的云层,四下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房中吹了蜡烛,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就像被浓的化不开的墨汁淹没。

    你见过这种黑暗吗?若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一个正常人几乎会失去空间感与方向感。但就在一片漆黑中,有一个人却悄悄离开了村子,身形矫健而轻悄,也没有拿着火把与手电。只有几户人家院子里的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大声吠叫,只是低低的呜了几声。

    江湖风门九星派高人、穿杖堂主孙风波,出了村子走入桑林间的小道,在这种黑暗中,眼力再好也和瞎子一样。孙风波当然不是瞎子,却干脆闭上了眼睛,穿行在桑林间,全凭延展神识感应周围的一切,小心翼翼收敛神气,一丝都不触动周围的地气。

    他确实够小心了,除非到了很近的距离,否则就算是秘法高人也感应不到他的存在,而且在这样的黑暗中,更不可能看见他。他等于是个不可能被追踪的隐形人,今天的暗夜给了他最好的掩护,他一边走还一边留神后面的动静,显得十分谨慎。

    没有人能看见他,当然更没人看见黑暗中他的一只手提着一条黄色的丝绳,丝绳上也系着一枚琉璃珠,黄底红纹,竟与游方的那枚灵性十分类似。在彻底的黑暗中全凭神识感应穿行山林小径,走得太快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神识不知要连接不断扫过多少山石与林木,比在空旷的平地上要艰难多了。

    以琉璃珠为神识灵引,借助其“激发心像所见”的灵牲,施法则省力多了。而且也不必将神识延伸很远,几十步开外就可以,与郊游一样轻松。

    他如此谨慎倒不完全是因为游方,虽然他对突然出现、同住在一个招待所的游方很起疑,但没有真的把“徐老板”放在眼里,打听一下就是位曾来过村里收古董的文物贩子,就更没太重视了。年纪轻轻就算深藏不露,又能厉害到哪里去?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况且他在暗那人在明,只要小心行事即可。

    孙风波真正忌惮是松鹤谷向家高手,虽然他的秘法修为已经到达“移转灵枢”的境界,是九星派掌门之下的第一人,但是碰到向左狐、向笑礼、向影华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他恐怕都不是对手。

    向左狐在半年前离奇失踪,三个月前消息才传出来,在所有秘法传承门派中引起的震动不小,但是向笑礼、向影华还在松鹤谷坐镇。

    前方山谷正中的山峰,状如风水籍中所述的贪狼峰,形势端正伟岸,山脚与山顶地势圆润,山腰如出土拔节之笋。越过峰顶在云端峰峦连绵九曜,那一边又是一片群山环抱的谷地,与这里类似,但是朝向指南,并有山溪绕前而过,形如风水籍中所述的垣局,就是松鹤谷,与此地就像彼此隔绝的两个世界,但直线距离只有十几里。

    在这里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孙风波当然要小心。白天那一场纵火爆炸有点离奇,难道还有高手前来?那个徐老板倒是很可疑,可能还有同伙躲在暗中没露面,可别惊动了向家,为防夜长梦多,今夜得赶紧动手。

    得手之后明天一早就走,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警察也会认定是费居村的村民干的。白天闹的那一出足以证明村民的作案动机与嫌疑,就让警方去慢慢查吧。

    “谁?你是人是鬼!”行走中的孙风波突然定住身形,圆睁双目看向远处,脸带惊骇之色发出一声低喝。周围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他究竟看见了什么?以孙风波修为之高超,反应竟然也会如此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