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跃坐得比较远，算是跟程子鱼隔着会议桌：“程先生有什么要说的？我还在开会，比较忙。”双手抱在胸前，标准的警惕抗拒心态。

    程子鱼就洒脱得多，一手搭在椅子靠背上，翘起二郎腿：“我是至上设计机构的老总，全国各地都做过项目，奔着你们售楼中心设计装修装饰的项目来的……但是在跟你谈这件事之前，我有个题外话先跟丁先生聊聊，你们在渝庆房交会上定下的房价低了，应该是再提高一千左右。”

    丁跃脸上没什么表情：“售楼中心？你从哪里得到消息我们需要做这个？”

    程子鱼摆摆手：“这个不重要，定没定下来谁做都无所谓，就冲着富贵湾这个名字，我就决定跟你聊聊如何让售价提高一千元，免费的，你回头可以跟老板谈谈，算是你的想法。”

    丁跃的神情专注了一点点，但带着不以为意：“四千五？我们县城商业区的房屋在这个价位都还有空置，主城区非大盘的一般住宅楼也在这个价位，你觉得这可能么？”

    程子鱼笑笑，绝对没有他在培训班上课时候破口大骂的那种样子，搭配他比较削瘦的面容，还真有点儒雅的味道轻吟：“一城山色半城湖，四面荷花三面柳……本来就该值这个价。”

    站门口的巴克忍不住眼睛多瞟了几眼程子鱼，特么的这还是那个满嘴脏话的家伙么？

    丁跃的眼睛忍不住眨巴了两下，嘴嚅动着：“依城……”语言的魅力，有时候就好像点石成金的魔术棒！

    程子鱼放慢语速：“一二的一，这里距离县城三公里，主城区六十七公里，都称得上是靠在城边，楼盘也是靠山而建，一座城外的山色，有一半的价值都在这湖里，现在湖边的荷花稀稀拉拉，别的顾不了，在楼盘街对面的湖边多种植点荷花柳树不算难吧？”

    丁跃还在重复：“一城山色……半城湖！”巴克不用看，都从语气推断出他不但在努力背诵这句话，也在憧憬想象那个景色。

    程子鱼就好像在描绘那个景色，语调轻柔梦幻：“柳树林……荷花连天……安静，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不会跳广场舞，他们习惯端一杯茶，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湖，一林，心静可观天下……”

    巴克这粗胚都能想象出那种开阔的远景了！

    丁跃的双手放下来，脸上有些笑意：“不错不错，有些意境！”

    程子鱼收敛了梦幻色彩，也正色：“富贵湾应该是个宣传名，不是标准的注册地名，就算已经报批，我相信以你们在这里开发的人脉关系，换个楼盘名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你有兴趣，以后我们有空可以多聊聊这方面的事情，记住，这个地方应该是给主城区那些悠闲恬静的中产阶级成功人士住的，而不是手里抠巴巴贪便宜的人来买，这里生活配套什么都不方便，没车还来住个屁啊？”

    好像狗改不了吃屎，终究还是冒了这么一句。

    但丁跃显然已经不在乎这个程子鱼的刻意试探了，笑着换个座位，挪到了会议桌的尽头：“程先生对地产策划很在行？你是做装修设计的吧？”

    巴克这个时候才发现，程子鱼之前选择的座位才是刻意的，长长的会议桌两头是半圆，他故意选择一头侧面，现在丁跃稍微移动位置就变成两人相邻，交谈的态势从谈判变成了挨着促膝交流！

    程子鱼云淡风轻的摸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平日里接触的各地地产策划高手多了，自然也理解一些东西，有共通……这里面的相册有我在全国各地的公共空间装修案例，你回头可以斟酌欣赏一下，看我有没有这个实力来完成这个售楼中心和样板间，而且我一贯以来的优良口碑，你也可以在网络上搜寻一下验证，希望是个共赢的局面！”一部时价四千多的大屏进口手机就放在桌面上，一张至上设计机构的名片放在手机屏幕上。

    程子鱼就起身了！

    丁跃甚至有点发愣！

    巴克也楞，但反应快，看程子鱼是真的起身往外走，就跟着转身快步过去打开车门，程子鱼还过去跟两吴笑着说几句，三人才往车上走。

    就是这么耽搁一下，丁跃已经跟出来，手上自然是没有那部手机，而是一张名片：“程总，这是我的名片，我们……保持联系。”

    程子鱼笑笑点头，示意巴克开车，黑色2.8升V6顶配帕萨特这个时候绝对比一辆时尚小宝马合适，这跟品牌价值或者价位无关，而是适度的陪衬，不张扬，不炫富，不咄咄逼人。

    沉稳的轿车驶上公路，两吴才在后座好奇的询问：“怎么样？”

    程子鱼不看巴克：“难说……毕竟我们没头没脑的找过来，先看看吧，你们放心，只要能拿下，大家都有汤喝！”

    两吴还是有自知之明：“你吃肉你吃肉，我们跟着喝汤就不错了！”

    吴显豪又邀请中午一起喝两杯，程子鱼拒绝了：“那边工地我还要去看看……小巴送我过去吧。”

    进城之后先经过铁西区，巴克当然先开到白色宝马车那放下二吴，可吴天明有花样：“小巴，换车！换着开开，好像我这个年纪开3系宝马是不太合适，这两天我换着开出去试试。”

    巴克不在意，反正他都不怎么有机会开，车上也没什么物品，指指中控台：“记住这车没行驶证，这牌也是假的。”

    吴天明居然满不在乎：“那干脆我另外帮你套一副……”

    巴克笑笑就开走宝马，吴显豪坐上副驾驶看着自己的堂弟：“你真的很看重他？”他还是明白，吴天明这番做作换车就是要跟巴克拉上交集。

    吴天明指指车内：“我第一次见他，他开的三轮摩托，这车跟我那一个价，你说呢？我也明给你说，前段我不是说车借出去了？就是被他抢了，当时他收拾了我一顿，还有老铁跟军子，真不怕你笑话，就那么几下，当时我真的感觉到，他要杀我们也不在乎！”

    吴显豪瞪大眼了：“他杀过人？”

    吴天明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他心态完全跟我们不同，满不在乎，就是看你是……啥都不是。”想想：“多了不说，就说今天的事情，老程现在故意留下跟他说什么，显然也看出点什么或者这事儿有眉目，我们就跟着走一趟，只要能成，分点汤，十来个几十个是不是也不错？”

    吴显豪眨巴几下眼睛咽了口唾沫：“我……收了他八千多的学费，打算糊弄他，他……”

    吴天明哈哈大笑的开车启动：“你认为他在乎这八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