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高级服装品牌走秀当中，模特数量也是衡量大牌的标准。

    按照行规，通常一次数百套服装的春夏季展示走秀中，模特是要换好几次衣服的，所以三五十个模特就算比较多了，整个更换过程就好像打仗一样，在别的同伴上场时间内更换新的服装，还得接受设计助理对服装版型的调整，保证穿出去以后是最美好的姿态，部分化妆师还要协同调整发型装扮，于是有些更衣间里随时都有只穿内衣的模特在春光外泄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这次香奈儿的走秀比较奇特，破天荒的分成了四段，中间有三次休息，特别是第二次，跟NBA的中场休息一样，所以更换服装的时间就很宽裕，但更特别的就是模特非常多，多到上百人，大多数非第一线模特只需要出场一次，也就一直穿着那套衣服，只有少数十来个最红的，才出场两三次，好比波娃这样已经在上半场两次换了不同服装上场的，现在就只需要坐在化妆台边休息，等着最后的集体出场谢幕，这已经说明了她现在的地位，在巴黎模特界已经是超一流地位，这不出奇，乌克兰美女从来都是三大秀场的青睐对象，好比娜塔莎这样的身材……嗯，身高骨架是没问题，体型可能在巴黎不太符合主流规范。

    鉴于前一天穿得亮丽性感惹了一身骚，今天娜塔莎的穿着就很保守，牛仔裤加白色文字T恤，外面一件厚厚的条纹格子衬衫，脚上高帮运动鞋，很朴素随意的打扮，是下午一起逛街时候，方灵颖喜欢的风格，娜塔莎试了试也觉得不错就买了一套，平日里看起来绝对宽松清新，但在香奈儿这种强调华丽的秀场看起来就格外刺眼，有点简单到寒酸了，总之一点都没有时尚范儿。

    衣服绝对是要跟环境搭配的，如果这身衣装出现在某个简约风格秀场绝对就是潮人了，所以扭头的波娃再把目光朝娜塔莎的后面滑去，巴克身上为了搭配牟晨菲吃米其林餐厅的档次，还是穿了挺括的银灰色衬衫加休闲裤，但一根腋下拐杖就抵消了所有风度，也许只有牟晨菲这样的傻妞才会忽略爱人身上碍眼的东西。

    站起身来的波娃手指上还挟着细长的香烟，对娜塔莎热情跳过来伸手拥抱发小的动作有些巧妙的就拨开了：“你们……还在捣鼓那些舞枪弄棒的事情？”

    娜塔莎还没分辨出来这种情绪上的变化，依旧想拥抱自己的朋友：“是啊，新年前还来巴黎找你希望能帮忙揽点保镖的活儿呢。”

    波娃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斜眼看巴克：“我听说了，你找我舅舅问我的地址嘛，那会儿我去纽约参加时装周了，上星期奥斯卡颁奖礼以后我才回到欧洲。”

    娜塔莎赞美如潮：“真的？你终于达成你的梦想了！小时候我们说过一起……”

    波娃不太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我时间很紧，真的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从我手里带走这个男人，可能我也会一直在哈尔科夫做个一事无成的野模，现在也跟你们一样，当国家支离破碎的时候出来当难民到处流离，他……还变成了一个残疾人？这就是你的选择？我祝贺你！”

    娜塔莎脸上的欢颜一下就凝固了，巴克有点讪讪地站在一两米开外，如果不是鬼使神差的自己回了国，几番搏杀有了今天的成就，一直留在乌克兰的话，还真有可能是一事无成，波娃这话虽然有点刻薄，但也说得没错，更何况这多少也算是他的前女友吧，也是当年教导他成为男人的导师之一，所以本心上来说他还是不太好意思来见面的，谁知道娜塔莎她们几个背后讨论了那么多的花样。

    本来叶明静是建议带上手机一直开机现场直播的，娜塔莎说他们仨见面肯定是说乌克兰语，她们又听不懂，现在她是真的庆幸没开手机了：“波娃，我们是朋友啊，你怎么……”

    波娃笑得仪态万千，左手抱在胸前托住了挟烟的右手肘，很贵妇的动作：“不是朋友，从你在我生日宴上勾走了我男朋友的魂儿开始就不是朋友了，你忘了我马上就离开哈尔科夫出来西欧找工作了？你不知道过去几年每当我在挣扎的时候，都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给你们这对狗男女看看？！”

    娜塔莎彻底惊呆了，双手捂住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波娃不知道说什么好，金发姑娘显然憋着这口气已经很久了：“现在看我红了，有地位了，就想攀附我了？伤害我的时候，我奋斗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原本在秀台上绷着保持清冷的脸蛋现在有些扭曲，越是美丽的脸蛋扭曲起来也越发的难看：“你现在还带着这个窝囊废来看我是什么意思？打算把他打扮好了重新塞给我？那得问问我的男朋友同不同意了，我又得感谢你了，这样才能让我遇见现在男朋友，俄罗斯富豪能给我带来游艇、直升飞机、派对的生活方式，你呢？只能在家带孩子，看着自己慢慢变得越来越胖越来越平庸吧？还有让你这张萝莉一般的小脸蛋也变得越来越臃肿吧？”

    娜塔莎眼泪都出来了，全都聚集在眼底，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失望，只能睁大眼使劲保持眼脸兜住更多的水分，才能让泪水不至于流淌出来，周围本来就密密麻麻的很多化妆师、服装设计师和模特，现在都聚拢来指指点点，满脸鄙夷的当然是巴克两口子，活脱脱的是波娃努力奋斗发迹史的反面人物啊。

    巴克听着前半段把自己两口子形容成狗男女倒也无所谓，那会儿自己不懂事也算移情别恋，虽然好说好散，但终究是劈了腿，可这后半截就上升到人身攻击了，皱皱眉伸手牵娜塔莎：“好了！波娃，我们没有来求你的意思，不过是刚才在秀场上看见了你，到后台来找你叙叙旧打个招呼而已。”

    可他低估了女人的仇恨有多可怕，波娃把烟头很轻佻的指向巴克：“别说得那么好听，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骗女人的时候嘴甜手勤快，现在见风不对，连忙撇清了？你一辈子就是个在女人裙底下讨口饭吃的命！”

    嗯，时尚圈最多的也就是这种男人，周围的模特和化妆师们简直感同身受的哄堂大笑起来。

    听见丈夫被羞辱的娜塔莎这个时候只剩下愤怒，骂她可能都没有这样引起情绪爆发，眼睛一下就红了，波娃也熟悉她，冷笑：“怎么？要冲我发火么，还是冲我撒娇？才十三四岁就知道抢男人了……”

    背后传来一声阴柔的怒吼打断了更难听的话：“在干什么！第三场马上就开始了，你们不知道这场秀对我的意义么？！”

    所有人作鸟兽散，连波娃都立刻扔了香烟在鞋底踩灭，哼一声转身，一片杂乱的化妆间门口出现几条高高低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