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老板坐在办公桌边，需要接待的人事很多。

    得到他回来的消息，程子鱼和吴天明肯定是要连忙过来见面的，对巴克要组织一系列到国外进行装饰装修的工程大加赞扬，并且表示天正大厦的E-WATCH公司装修工程一定又快又好的完成，慷慨激昂的表示完了舍不得走，磨蹭留在办公室跟巴克东拉西扯套近乎。

    看上去巴克还是以前那个只能做点小设计，打个字都是一指禅的菜鸟设计师，神态也没什么得意洋洋或者莫测高深，接过程子鱼递来的香烟也顺手卡在耳朵上，和吴天明聊点铁路职工上的八卦消息更平易近人，除了那身衣服的确是比以前昂贵多了。

    可这两位的态度就天翻地覆了，各种可以赚钱的行当都拿出来跟巴克试探，房地产做不做？小额贷款做不做？矿山买不买？

    就像看见金娃娃一样，巴克都笑着摇头。

    老范看来是接到了王寅淞的汇报，立刻也打了电话过来，确认这个行动方案是不是经过了部里面的批准，巴克只能说这种摸石头过河的事情得试着做，上面没说允许，也没说不许，这就跟华国有几家公司始终在国际上卖军火一个道理，做得说不得，老范就决定渝庆地方局要把这个事情关注起来，毕竟从外出打工的角度来说，渝庆也是劳务输出大省，退伍转业军人的安置工作比较困难，有这样一个出口好像也不错。

    接着伍曦肯定也从什么渠道得知巴克回来了，聊了两句说自己回来以后在搞一个老兵的慈善基金，在可以尽到责任的范围内，帮助一些生活条件比较差的老兵，给巴克也算了一份，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平京喝酒，巴克却推了，说自己不合适出现在这种事情上，伍曦想了想点头：“布桑加岛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出人意料，我没赶上，不过去伊拉克走一趟也值了，从我这边得到的消息看来，你的确是要沉下去才能做更多工作，好吧，有事你说话，能伸手的，我绝不含糊，酒店那边我也就不跟你同时出现了，但投资我很感兴趣。”

    叶明静肯定从眼线得知消息，娇滴滴的打电话过来要巴克去她办公室帮忙给仙人掌球浇水，把她心爱的老爷车给没事开两圈，咖啡馆去看看一切正常不，最后顺带八卦刘长元跟叶青青她们真的从布桑加岛去了香港，和林东他们一起走的，不过那三位姑娘中有一个留在了旺达镇上。

    巴克笑眯眯的拿着电话嗯，程子鱼两人也不说回避，同样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聊天，好像这样就能显得他们关系的确不一般，最后林慧宁拿了几套非主流IT公司的办公场所方案过来给巴克选，他俩索性凑到桌边出主意。

    就算不喜欢别人刻意的奉承攀附，巴克却没拒绝这俩的热情，算是顺手帮人安心嘛。

    最后是周晓莉下楼来把巴克拎走的：“早知道你要来办公室，我就把儿子带过来了，抓紧一切时间亲近。”

    装饰饰品公司里面一改以前总是把人撵出去找业务的景象，所有人都坐在展厅隔间的办公室里面忙碌，周晓莉说现在光是做内部业务就够得忙，而且吴梦溪和牟晨菲对质量和档次要求都高，所以自有生产只是很小一部分，大量都是外包给专业厂家定做，她的公司已经彻底成为酒店和MU、FEEL品牌店的装饰代理招标商了：“总之我就得靠着她俩吃饭……”

    牟晨菲不喜欢这个说法：“工作上我们只是上下游的关系，每年品牌店的配套装饰都是一大笔开支，你能帮我操作好，那就是合作伙伴，酒店那边也是同样的道理，你还是股东呢……”

    换巴克提醒：“下班了，下班了，我们就不讨论工作了？”既然都在这边，那下班就坐一辆车回去了。

    牟晨菲嘿嘿扭头给周晓莉分享中午两人在餐厅遇见的人和事，她很激动又认真，几乎逐字逐句的把巴克跟人说的那几句还原出来，估计下午坐在FEEL的办公室还在回味。

    两位太太坐在豪华宽敞的后座，巴克继续当司机，周晓莉听了感触和牟晨菲截然不同，看着后视镜里的孩子他爸：“人穷困的时候，是容易走极端，有时候已经够努力了，却还是得不到认可，没法获得较好的社会地位，就是觉得什么都不如意，灰心丧气极了，我那时候，是不是就处在这个要偏激不偏激的边缘上了？”

    巴克摇头笑：“你永远都是努力却善良的那个，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周晓莉鄙夷：“你这会儿，当然是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转头也给牟晨菲分享：“当时我觉得你这么漂亮又有钱，心里肯定不平衡啊，他就带我去飙车，就是你那个好贵的跑车，你不介意吧？”

    牟晨菲听得饶有兴致，连连摇头还安慰：“你一直都很努力嘛，有些人就是懒！好吃懒做，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巴克从后视镜看了却笑着反驳：“其实那话啊，是说给那位姑娘听的，能把她点醒是最好，最不济也能让她别那么偏激，但是站在我们的角度来说，懒不懒，穷不穷真的不是根本，我也给她说了，过得好不好，是跟智慧付出成正比的，而不是跟努力付出，那些码头扛包的，每天都努力付出了力气，但还是生活在底层，这是为什么？”

    两位姑娘都很深思了：“为什么？”

    巴克却简单的回应：“我们投胎比他们好。”

    这话可惹恼了两位太太，周晓莉一直都觉得自己独立自强足够努力的，牟晨菲更是认为自己选择当花瓶的话要轻松得多，但是自己一直在奋斗，难得齐心协力的起身去拉扯巴克两边的耳朵，丝毫不顾驾驶员的行车安全。

    巴克哎哟哎哟的尽量掌控好方向盘：“还不许说真话了？”

    周晓莉认真：“那你给我说出个道道来！”

    巴克举例子：“刘长元那三个姐妹被贩卖到山里，我去解救她们时候就了解过，投胎到那山上，你说你怎么努力？每天上下学几十公里步行山路也就罢了，未见得老师有水平教得你能考上大学，你知道么，他们那些山地种粮食，亩产还不到100斤，种子都要撒50斤，你说他努力种地的结果能如何？但回到我们身上，小菲和林东这样的极端情况就不用说了，就说我俩，家里再穷，好歹也是铁路职工或者能在城市里谋生，能打工，有点积蓄还能把我送去读个野鸡大学……”

    周晓莉平和点了：“你说的那还不是极端情况，这些城市里扛包的不能过得更好？读书时候多努力，不能走上脑力劳动的路子？”

    巴克点点头：“且不说底层民众接受教育资源要少得多，也要付出相应更多努力才能持平，而他的家庭背景有时候已经注定了他的心胸和上限，凤毛麟角的肯定有的，但大多数……我给你们说这回我遇见一个战斗英雄，战场上就是一把好手，但离开战场，的确学识水平或者思维模式都注定他做不到更好……”

    听完巴克讲述王万余的故事，车也到了家楼下的车库，俩姑娘还在思考：“所以你选择拉扯他过来做事，那山上的山民你也带了三个出来，还有海岛那边的苏鲁族，你都带了几个人出来，就是为了想改变他们？”

    巴克点头：“其实在我看来，他们需要的，不是努力或者慈善援助什么的，他们需要机会，和把握机会的能力，所以我试着给他们创造这个，看能不能帮助他们……”

    哦，下车的牟晨菲满眼又是小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