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

    顾琛转移了话题，车子启动他不再看白柠，漆黑眸子投在前方。

    白柠抿了抿嘴唇才压下情绪，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顾琛的侧脸，窗外灯光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脸上，白柠想了一会儿：“今天怎么有时间？我以为你很忙。”

    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白柠现在不想和顾琛吵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想和顾琛闹掰，毕竟对她没益。

    顾琛偏头看她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多久没见？”

    低沉嗓音落入耳朵，措不及防的一句话，白柠猛地抬头来不及掩饰目光中的警惕就和顾琛对上了。随即又移开视线，咬了下嘴唇犹豫用词：“……什么？”

    “我和你多久没见。”

    顾琛咬着字又重复了一遍；“嗯？白柠。”

    白柠心脏一凛，什么意思？眼眸转动犹豫了一会儿开口：“有几天，怎么了？”

    “六天又三个小时十七分钟。”顾琛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前面红灯，踩下刹车他回头直视白柠，黑眸深沉如海：“作为同居人，你难道不该打个电话表示一下？”

    白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问，自己好像从没有主动和他打过电话。他突然看过来，白柠心脏剧烈的跳动几下移开视线才平复。

    搜索语言库存，旁边顾琛灼灼目光黏在她身上，白柠捏了下手指，吸一口气心情平复才转头直视顾琛：“你也没有和我打电话。”

    “嗯？”顾琛黑眸嗖然一紧，浓眉上扬随即嗤的笑出了声，表情耐人寻味：“你希望我给你打电话？”

    刚刚漫上车厢的压力消失了些许，前方的红灯变成了黄灯随后又跳跃成了绿灯，顾琛盯着她黑眸微眯：“我在等你的电话。”

    白柠心头一紧，再回神顾琛已经目视前方专心致志的开车。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柠为什么要和他打电话？白柠想不明白也就不想。车厢沉闷到了极点，白柠只觉得空气逼仄。她随手按下了车载播放器，舒缓轻音乐在车厢内飘荡。

    白柠心里清楚顾琛想要什么答案，可是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没有一点意义。眼睛看着窗外，车子飞驰，她开口嗓音低柔：“今天貌似是个节日。”

    “嗯。”

    顾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紧，他没有回头。

    白柠挑起嘴角毫无由来的笑了起来，好似明白了为什么顾琛今天来找她，觉得幼稚可笑。自顾自的笑了半响，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顾琛：“顾先生，你要过光棍节？”

    “光棍？”

    顾琛眯了眼睛，半响后回头和白柠对视：“你我谁是？”

    白柠不说话，靠在座位上。

    “西餐还是中餐？”

    顾琛挑起嘴角，似笑非似的看着白柠：“如果你做不出选择，那我安排。”

    ——————

    走进餐厅，扑面而来的情人节气氛让白柠眉毛抖动，不是光棍节么？

    白柠走在顾琛身后，左右打量。她好多年没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节日了。忽然前面的顾琛顿住了脚步，白柠措不及防差点撞到他的肩膀。顾琛回头，灯光下他眸光深刻，凝视白柠半响就朝她伸出了手。

    “白柠。”

    白柠还没动作他就直接握住了白柠往前面走去，手指骤然落入男人厚实温热的掌心中，白柠一愣。直到她被带入座位，顾琛手指拂过她的肩膀，一触之下就松开转身走到白柠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去。

    小提琴乐飘荡在空气之中，如同星辰的明亮灯光从黑暗中透析而来。法国现代奢华风格的背景，顾琛黑色西装笔挺端坐在对面，深刻五官在这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愈加英挺。如果忽略他做过的那些事，画面还真挺赏心悦目。

    白柠身子前倾手指放在桌子上，眯了眼睛：“这里环境不错。”

    “是么？”

    顾琛似笑非似也不再姿态端正，恣意的靠在椅子上凝视白柠：“你喜欢？”

    低沉嗓音落入耳中，白柠无端端的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来。脸上骤然一热，侧开脸想避开他那漆黑灼热的视线，顾琛看人的方式着实怪。

    “还好。”

    “口是心非的女人。”

    翻着菜单顾琛嗤笑一声，收回视线：“最近工作很忙？”

    “嗯。”

    白柠也没撒谎的心思，最近确实忙的□□乏术。手里翻着菜单，她现在也解释不清楚自己和顾琛到底是什么关系，总归时间会过去，他们会结束这种畸形相处。

    “睡眠不好？”

    顾琛报下几个菜品名字才撂下菜单，抬眸看向白柠。白柠皮肤很白，所以显得眼下淤青更加清晰：“公司的事不是解决了？在想什么？”

    白柠被问的有些慌，随便点了菜就把菜单递给服务生。低头喝了口水掩饰，她最近睡眠确实不好，毫无由来。睡在顾琛那间房子里，白柠压力很大。抬手按了下眉心，白柠才抬头和顾琛对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子墨年纪还小，公司的事很复杂。”

    她说了个大概，顾琛对此好像也不是多么有兴趣，白柠说完他才点着桌面沉声说道：“白氏现状糟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慢慢来。”

    白柠又喝了一口水，点头：“我知道。”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想起了一件事：“郑健飞落马了。”

    前几天看到这个新闻，白柠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愣怔了半响，她知道顾琛是记仇的人，那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也猜出来一二，只是没想到顾琛的动作这么快。

    “嗯。”

    顾琛连眼皮都没抬，依旧靠在椅子上，神态散漫。

    白柠皱了下眉，心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复杂，她也不知道失望什么。抿了抿嘴唇，才又开口：“你做的？”

    顾琛抬眸直视白柠，哼了一声：“贪污受贿，罪证确凿，他自个造成。我区区一商人，何德何等？”

    白柠轻不可微的拧了下眉毛，顾琛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她直觉顾琛似乎在生气，可又从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思想片刻，顾琛大概是不喜欢这个话题，她原本是没迁就顾琛的兴趣，可是现在白柠贪心了，想要更多就不会去触顾琛的逆鳞，转移话题：“顾叔叔最近好么？”

    顾琛看着她的目光深不可测，半响后扬起唇角:“不然这个周末随我回家？自然知晓。”顾琛尾音上扬，意味深长的盯着白柠。

    白柠一时间傻眼不知道如何应答，捏了下手指不动声色的吸一口气。她怎么觉出顾琛话语里的调戏意味呢？抿了下嘴唇。

    “……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顾琛没打算放过她，穷追不舍。

    白柠差点就掀桌而起了，抬眸撞入顾琛含笑的眸子才骤然醒悟，顾琛就是在逗她玩。顿时恼羞成怒，脸微微发红：“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

    顾琛哼了一声，脸上的笑敛尽。

    白柠紧紧抿着唇，脸上火辣辣的烧，这种生理反应她又无法控制，恼怒的很。左右思忖不知道如何才能把顾琛玩弄在手掌之中，他在自己的世界来来去去，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白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深吸一口气刚要发问就听顾琛说道：“为什么不问我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一点都不在乎？

    白柠猛地抬头看他，心情十分复杂。

    “嗯？”

    顾琛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语气很沉。“白柠。”

    他是非要一个答案不可，白柠抿紧嘴唇，看着顾琛敲击桌面的手指越来越快，似乎十分烦躁。眼眸一转，才开口：“你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你——我们这样……问什么啊怎么问？我不知道该怎么打这个电话。”

    白柠想顺着他的脾气，可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顾琛。”

    顾琛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凝着没有一点温度，直直注视着白柠。她也不再紧张无措了，移开视线看着远处，忽的笑了起来：“换个话题吧，吃完饭我请你看电影？”

    顾琛看着白柠干净的一张脸，看着看着忽然就没了脾气。

    “这么理直气壮？”

    敲着桌子的手指停住。

    白柠依旧笑着：“嗯。”她抿了抿嘴唇，脸上的笑收敛，一本正经的严肃：“顾琛，你回来了我在，离开了我等你回来。没有任何女人愿意和别人共享男人，我只是相信你。”

    白柠忍下心脏颤动带起的钝疼，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今局面，她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话落，空气沉默，就连一直飘荡在空气中的琴音也静了下来。

    顾琛黑眸直直看着白柠，深沉如千年寒潭，直到服务生送来酒，他才眯了眼睛：“真话？”

    白柠歪了下脑袋，认真盯着顾琛却没回答。

    顾琛的脸再一次沉下去，在白柠的沉默中越来越难看。白柠撒过太多次谎，每一句话都不该信的。顾琛已经有了答案，眉头紧蹙，手指敲了下桌面。

    “白柠——”他垂下眸子，意味深长的开了口：“你不用撒谎。”

    “我没撒谎。”

    白柠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你身边有别的女人么？”

    顾琛目光很深。

    白柠端起酒杯笑着抿了一口：“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没给你打电话没询问你在那里，你认为我不重视你。顾琛，你爱上我了么？”

    顾琛脸色顿变，手指捏着水晶玻璃杯十分用力，几乎要把那杯子捏碎。

    白柠丢下那么个炸弹，却没有自知之明，兀自的笑：“我请你看电影，你去么？”

    白柠又生硬的转移话题，顾琛简直要气炸了。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半响却发现那个问题都没法回答，他确实是那么想的：“你敢骗我——我就弄死你！”

    他仰头喝完了杯子中的酒，眯眼看着面前的白柠，觉得这个笑眯眯的白柠更可恶，比那个钻牛角尖的蠢货更加令人烦躁：“白柠，我在乎你！非常！满意么？”

    白柠心脏猛然一抽，只觉得可怕。顾琛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惊悚，停顿只在一瞬间，低头用笑掩饰那一丝丝的不自然：“听说很多人把光棍节当成情人节过，我请你看电影，去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

    ——————

    吃完饭已经是九点半，白柠打开手机买票，视线在屏幕上头也没抬：“普通的吧？区区光棍节订票的人也这么多……”

    顾琛看着她的头顶，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没告诉白柠他有私人影院，顾琛不看电影多年，他眯眼听着白柠嘀咕吐糟。

    骗他也好，哄他也罢，何必那么清醒呢？最起码现在白柠不闹了。

    不好么？

    夜已经深了，白柠裹紧外套缩了缩脖子往电影院走。忽然身边一个阴影大步靠近，白柠本能的想躲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顿住。顾琛就握住了她的手，他一手插兜另一手握着白柠，走的十分闲适。只是英俊面目实在太过于冷酷，而显得凛冽。

    旁边路过的男男女女纷纷侧目，白柠只想把脸皮抹了塞进包里。她硬着头皮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只希望不要遇到熟人。白柠已经很多年没有被男人这么握着手走在大街上，感觉十分奇怪。

    “算约会么？”

    顾琛步伐不停，偏头看向白柠。

    “啊？”

    白柠惊愕，随即干笑：“呵呵。”

    “那就是。”

    顾琛下了结论，：“你紧张什么？”

    白柠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抿了抿嘴唇刚要回答就听远处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白特助！”

    白柠猛地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董秘书扬起一个笑脸热情的招手：“白特助，好巧啊！”

    视线一溜就落到了握着白柠手的顾琛身上，在没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听身边闺蜜忿忿不平造物主的不公平。顺着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走在高大男人身旁的美女，不是特助大人么？

    顿时惊吓到了，白柠没有一点在公司的御姐范儿。

    董秘书这么一张扬，广场上的人都看了过来。白柠条件反射一把甩开顾琛，挺直摇杆就往前面快步走去，走了两步觉出不对劲，后脊背飕飕发凉。连忙转头就对上了顾琛暴怒的黑眸，连忙站住脚步：“顾琛——”

    顾琛哼了一声两只手都插到裤兜，抬起下巴颏撩了她一眼。

    转眼的工夫董秘书已经到了两人面前，白柠换上得体的笑：“好巧。”

    “男……朋友？”

    董秘书手里拉着闺蜜，偏着脑袋眼珠子往顾琛身上粘，嘿嘿一笑。“特助大人好眼光！”心道，整个广场的女性目光恐怕都聚集在这男人身上，另外一部分男性的眼睛黏在了白柠身上。

    浑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迷死个人。

    白柠：“呵呵。”

    “看电影么？”

    “你见过谁来电影院吃饭？”

    顾琛站在白柠身边也没搭话的兴趣，他有些讨厌叽叽喳喳爱说话的女孩。令人烦躁，亏得白柠和那姑娘也没说几句话就分开了。

    刚走进电梯，身后一群小女生就冲了过来，白柠一下子就被挤到了最里面，她紧紧贴着顾琛。顾琛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按在自己身后，低头眉头微蹙:“人很多。”

    白柠被挤得快喘不过气，在外面她紧紧贴着顾琛，那是十分不自然，她浑身都那首：“……不然，我们回去吧？不看了，人很多也没什么好凑热闹。”

    白柠后悔死了自己那么突然的决定，太愚蠢了。

    “回去也好。”

    顾琛揽着她腰的手意有所指的加重了力道，他俯身贴着白柠的耳畔，嗓音压得很低很沉，意味深长：“白柠，我们有一段时间没做了，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白柠身体僵直猛地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