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语平原到史坎布雷,对于风系巨龙只是半天的时间,对于其他龙骑士则是大半天时间,对于狂鹫骑士,就算日夜兼程,也最少需要四个昼夜.大帐里三个将军都知道这一点,现在花语平原龙骑士至少有五位,艾米不派龙骑士,意味深长.

    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早在史坎布雷军人传送前最少5天,艾米大元帅就知道此事.

    让两位参将大人疑惑的是,就如刚才范公爵所说,这三四万军人超过8成都是人类,他们基本都不会传染,而且都是生力军,一旦到了花语平原,对于小佣兵团系统所造成的压力必然增大.那么,为什么艾米大元帅不提前阻止呢?

    难道是没有能力?不可能,假如这封命令提前四日到达,就算范公爵不在,两位参将也必须马上发起攻城战以防止西帝君集群逃脱——否则,就算当时没办法临机处断,时隔两三天后,大元帅阁下绝对有权利quot;喀嚓quot;掉几个贻误战机的高级军官,尤其现在艾米麾下可是还有池傲天.池家现在一门三帅,家主还是帝国军务部长兼总参谋长,如果来传令的是这个阴神恶煞,别说参将了,同拜为元帅的范公爵都得小心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quot;大人,听说……大元帅阁下是一个了不起的魔法师，而且，林河大人的女公子现在也是魔法帝国的女王，说不定，大元帅真的在此之前就知道此事了quot;怀恩参将心事重重。

    怀恩参将猜得一点不错，艾米确实在半个月前就知道了西魔法帝国这个计划——东西魔法帝国就隔一道蔷薇花墙，两个帝国很多魔法师都是同门师兄第，平时没事的时候还真有人隔墙聊天。这一次针对史坎布雷的计划，西魔法帝国调动的大量魔法师，这种举动没多久就被东魔法帝国察觉了。林雨裳没反映过来，盗帅人老成精，把前后事情串起来，马上就猜出了西魔法帝国大规模调动不外乎就是针对史坎布雷、花语平原还有佣兵帝国三个方向。

    林雨裳连忙让龙骑士给花语平原送信，艾米接到信后当时就判断出——雷诺尔要放弃史坎布雷。从战略角度来看，在弃守桑干河后，史坎布雷的价值已经大大降低，接着瘟疫爆发，现在的史对于西帝君集群已经不是鸡肋，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臭烘烘的鸡屁股。早一日撤离，西帝君集群就能早一日把手里战力集中，甚至在局部取得兵力优势。艾米确实有能力制止西帝君数万军队撤离——甚至根本不需要逼着军队强行攻城。

    所有传送阵的运作原理很简单，就是借助精灵力量，撕开通往上精灵界的虫洞，上精灵界是整个创始神界唯一的捷径，通过上精灵界，让被传送物体或者生命出现在此传送阵性质相同的另外一个传送阵。

    艾米拥有九系上位高阶精灵，虽然他无法改变传送终点，但驱动上位精灵在史坎布雷附近模拟出混沌力量，用来驱散传送阵附近聚集起来的魔法精灵不是特别难——如果那样，史坎布雷城一天至多也就传送出百人而已。

    但是艾米没有这么做。

    范公爵呆立良久，脑子里象开了锅一样，眼前流动的全是那个不笑不说话的小男孩，手心上的汗水印透了信函，直到怀恩参将用连续咳嗽唤醒了他的沉思，公爵抿嘴：我早就和你们说过，做人不能心太软，尤其是军人，慈不掌兵。在这个世界上，有勇将、智将、名将……绝对不会有慈将。这个人……就是心太软，所以，终其一生，他在武勋上不会超过池傲天。无用之极，大概说的就是他。你们下去休息吧……

    两位参将都知道公爵说的是谁，作为真正的军人，对于元帅之间的腹诽他们不便于插言，立刻低头告辞。

    走出中军大帐三四步外，两位参将还是听到了元帅大人另外一句更不该说出的话：“该王不王，不王而王……”

    两位中年军官耳朵象着了火一样刺热，连忙加快脚步远离大帐。

    这句话，并非范公爵说的，而是流传在北部联邦帝国临都冰封堡垒的一句儿歌，儿歌的全句是：“红月落，魔潮起，人龙神，换天颜；西帝落，东帝起，佣兵王，大陆王；该王不王，不王而王，天下兴旺，万王之王”

    没有人知道这段歌谣何处，也不知道到底谁编出来的。当时，范公爵在北部联邦手握兵权，还是冰封堡垒总督，这歌谣被有心军官呈到面前，年过四十的老军官脸色当时就变了。不过当时范公爵没有把这歌谣禀报红石陛下，而是立刻下了严令，任何再传唱此歌谣，立斩——关于这点，很多人猜测当年池门对落难的公爵大人有恩，这里多少有点香火之情。

    旬月之后，白少陵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突然在红石陛下面前以说漏嘴的方式念叨了半句，红石陛下硬被这歌谣咽得半天说不出来话。不久之后，范公爵冰封堡垒总督的头衔被拿掉了。

    清晨，史坎布雷围城部队正式移营进了收复的帝国都城。

    心里虽然早有准备，帝国军队开进帝都后还是大吃一惊！尤其是七彩龙骑士团系统的军人，他们绝对想不到，史坎布雷这个大陆的中心竟然也能够破烂到如此地步！

    帝都共有八条车轮辐射的主干道，而今，这八条主干道两侧的篱子全部被扒掉，就地修起三米多高的女墙，把整个城区分成七个集中区——这是达海诺元帅为了防制瘟疫的不得以手段，没有高级军官的手令，任何人敢于踏出自己所在的集中区一步，当即斩首！

    即使西帝群集群已经撤离多日，看到帝国军队开拔进来，女墙后面的帝国居民依旧瑟缩地蹲着，根本不敢向外看，更不谈离开集中区。

    帝都南侧的两个集中区是疫区，东侧的略小，一直用于安放西帝君内部人员和法诺斯军人，西侧的集中区直径超过两公里，比一般的小城都大上许多，推翻女墙后，眼前的景象惊人——坑，超过20个直径在50米的大坑，最深的坑有30多米，最浅的也有四五米，坑内臭气熏天，戴着口罩的医师往前一凑，就像炸了锅一样，嗡的一声，坑内飞起无数铜子大小的金头苍蝇，噼噼啪啪砸在人脸上，愣把一个医师扑倒在地！苍蝇下面就是尸体，也不知道有多少，无数蛆虫在尸体上来回乱窜！

    后来才知道，这些坑开挖的时候，深度一致，均为三十三米，扔一层尸体后洒上一层土，再扔一层尸体，再撒一层土，这样的坑完全填上的就不少于三十个，这些坑里到底有多少尸体，没有人统计，也没有人敢去统计！

    有一点却是记入史册：从魔法历九年以后，史坎布雷没有人敢喝过井水——从60米地下抽上来的井水全部带着一股臭味。

    根据不完全统计，帝都血夜后，史坎布雷的居民应该在80万左右，艾米的小佣兵团从汉堡千里跃进到桑干河后一直在压制史坎布雷周围的空间，周边居民或者逃向小佣兵团，或者全家搬迁到帝都附近去住，史坎布雷居民数字一下子暴增达一百三十万。

    霍恩思第二次兵临史坎布雷城下，拜艾米的命令福气，周围的居民都大规模向帝都逃亡，史坎布雷的人口数至少翻了一番。

    但是范公爵大人“兵不血刃”地夺得了史坎布雷后，经过反复地统计，接受居民总数1628643。也就是说，大约有一百万地居民死于这场前后长达180余日的攻防战中。

    对于一百万这个数字，最严谨保守的历史学家也没有异议。

    根本不用费心去算疫区里已经埋掉的居民，就是其它五个集中区，帝国军队一路清查过去，所见到的死尸就足以支持起这个数字。

    多少人家一个不剩的都死掉了。一坑一坑的，一地一地的，死尸，全都是死尸，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有一些尸体，用手一扒拉，肌肉直接从骨骼上掉了下来，遍地流汤。

    凡公爵麾下连军队带民夫总共二十余万，按照帝国编制，每人的标准行李配置是：单人被×1，单人床单×2，单人床罩×1，因为太多尸体，怀恩参将临机一动，调用床单把尸体裹到城外焚烧，就地掩埋。结果60万床单全用完了，接着把床罩用完，最后又调来了部分被子才彻底清理完。

    然后就是老人，接着就是青壮年，尤其是男性，女人还好，抗饿。实在不行就在床上躺着。等死也能多等几天，那些铁了心跟着西帝君集群干的人，而且还必须有一定手段的人，没有听说谁家在第二次帝都攻防战里没有饿死的。

    众神大战结束后，帝国居民为什么把范公爵恨得的牙根痒痒，第一个原因：史学家公布，当时艾米大元帅的手令是冬一月二十六日就到了经济战区的军营里，如果当时就接管帝都，能少死多少人。在大饥荒中，每一分钟都有人因为饥饿而被死神殿下所召唤，而且越是往后，每一分钟死亡饿死的人数都在爆炸性增长！而刽子手范公爵，一直等到了第四天，才正式接管史坎布雷。

    有人估算就在这四天里，饿死的人数不会低于二十万，有多少尸体在被搬动的时候还带着一点温度。

    但是这一切就真的怪到刽子手范公爵么？

    诸神无道，苍天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