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智没一句话，杨就会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下去，之所以不用鼓励的笑容，这是因为他长期职业生涯养成的习惯

    在问诊病人时，很多病人觉得有些病情，比如放屁之类的都是难言之隐，不太好意思出口。

    如果病人“我最近总是放屁”，然后你露出鼓励的微笑。

    病人如果把这微笑理解成嘲笑了呢？

    医患纠纷自此展开。

    所以鼓励的眼神比较好用。

    杜重智也很吃这一套，毕竟他最缺少的就是鼓励嘛。

    杨边听还边拿纸笔做着记录，这更让杜重智觉得受到重视了，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了再，今爷爽……

    “完了？”杨问道。

    “完了！”杜重智只觉得心满意足，不过旋即有忐忑起来，这该不会要秋后问斩了吧？

    杨却是低头看了看纸上记的内容，笑着：“我总结下，你了那么多，其实主要问题就两点。

    第一，工资太低。

    第二，觉得工作没有价值，就是伺候人。

    对不对？”

    杜重智想了想，虽然牢骚千千万，但总结起来似乎还就杨的这几句，于是点头：“对，大致上就是这样的！”

    “行！”杨道，“那咱们一个一个问题来剖析吧！你是去年刚大学毕业对吧？让我看看……南京矿业大学的三本，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你知道你的同学们现在的平均工资是多少吗？咱不最好的，也不最差的，就平均工资！”

    杜重智一咧嘴：“那谁知道啊，毕业后我就和他们没联系了！不过不管他们如何，我的工资是低的吧？三千多，还不够我去酒吧玩一夜的呢！”

    杨揉了揉额头，看来这位还挺孤傲的啊，估计在大学里也没什么朋友，他道：“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够在酒吧里一花就是三千多？每三千多，一个月去十次酒吧，那也三万多了！再加上日常开销，你觉得咱们国内月收入过四万的人每年有多少？”

    “呃！”杜重智一愣，他一直是和自己的消费水平去比，才觉得工资很低，没意思，但杨这样一，就给他打开了另外一种思路。

    杨拿出一张纸，展示给杜重智看：“这个是本科毕业生工作一年后的平均薪资水平，也就两千八！你现在三千三，还在平均水平之上呢！”

    “可是……”杜重智张了张嘴。

    “我知道，你是觉得以你的本事，拿三千三是少了！”杨此时不是鼓励了，而是打击，“那么你告诉我，你应该拿多少钱的工资？五千？八千？还是一万？你信不信，我花这个钱去招聘毕业生，连重点大学的都会来！”

    杜重智不话了，但他心中隐约间有些赞同杨的话了。

    “第一个问题，我觉得根本就不是问题！工资是多是少，不能看个人感觉，应该看市场的平均行情！咱们的工资待遇起码是高于平均水准的，对吧？”杨看向杜重智问道。

    在他的眼神压迫下，杜重智勉强的点头。

    “那行，第一个问题咱们就算过了！”杨拿起做记录的纸，在上面划了个勾，“那么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就大了，觉得工作没价值，是伺候人……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想问问你，你觉得什么样的工作才是有价值呢？才不是伺候人呢？”

    虽然一直被杜痕打击，但父亲在孩子心目中永远是最伟大的，杜重智想都不想就道：“那起码得向我父亲那样吧？一座座桥梁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可都是他辛勤工作的成果，这些建筑物就是他价值的体现啊！”

    杨微笑点头：“那你的意思是，你父亲就不是伺候人的了？”

    杜重智立即生气了：“杨主任，我把你当朋友，但你要是我爸，我会不开心的哦！”

    “我是认真的！”杨正色道，“按照你的理论，为别人服务是伺候人，那你爸做建筑，也是有业主甲方的，他们建什么，你爸就要建什么，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伺候人呢？”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杜重智道。

    “好吧，就算我强词夺理！”杨继续道，“如果你觉得你爸的工作有价值！那么他下面具体负责一个建筑的项目经理呢？是否也有价值？”

    “当然也有价值了！杜重智一脸向往的道，“没有他们的话，高楼大厦如何平地而起？”

    “好，那再下一层，项目经理下面的技术员呢？”杨问道。

    杜重智这次犹豫了片刻，才道：“应该也是有价值的，毕竟没有他们，基础的工作是无人去做的！”

    杨笑了起来：“很好，那么我问你，工人们呢？他们是否有价值？”

    “这……”这下杜重智犹豫了起来，如果没价值的话，似乎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话，但如果有价值，他实在很不愿意承认脏兮兮的工人们也是有价值的。

    杨很快就诊断出了杜重智的症状。

    这就是典型的资产阶级思想，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自视甚高，但实际自己的能力又不强，真做起来未必有他们看不起的人做的好。

    对付这种人，唯有让他认清现实，然后再给予他目标才行。

    杨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好苦逼。

    明明就是个医生，还要去搞企业，搞企业也就算了，还要帮员工做心理导师，这……这是要加工资的节奏啊！

    杨问道：“你有考虑过你的人生目标吗？”

    “人生目标？”杜重智一脸迷茫。

    杨换了种方式去问：“唔……如果想不到也没关系，你最想看到的一幕是什么呢？女友开心？”

    “最想看到的？”杜重智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父亲失望的表情，握紧拳头咬牙道，“我想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

    这话时，杨竟然能从他眼中看到认真。

    “很好！”他点头道，“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其实就是看到你的改变，对吧？既然有了目标，那么一切都好做，你有去想应该怎么改变吗？”

    这下杜重智又是一脸茫然。

    杨哈哈一笑，：“其实你不觉得在现在的工作岗位上做出成绩来，就会让你父亲刮目相看吗？”

    杜重智先是一愣。

    杨得意道：“怎么样？我的没错吧？”

    杜重智一脸幽怨道：“杨主任，我都已经当你是朋友了，不带你这样唬人的吧……就这工作能做出啥让人刮目相看的成绩啊？”

    杨：“……”

    感情我口水都是白费了？

    杜重智也是一脸歉疚：“那啥，杨主任，我话有点直，你别放心上去啊！”

    杨又发现杜重智一个优点，虽然有点资产主义倾向，但对人还是蛮真诚的嘛。

    他道：“你不要以为我在唬你！你觉得这个岗位是在伺候人？那么我问你，你觉得护士是伺候人吗？你觉得国家领导人的健康顾问是伺候人的吗？”

    杜重智摇头道：“这不是一回事！”

    杨反问：“怎么不是一回事呢？你不要以为我在忽悠你！我就和你实话吧，你们这些富二代都走了，我两千多都能招到大把人愿意干，这工作多轻松多开心啊？哪里像你们富二代，我还得哄着捧着？你觉得我有必要忽悠你吗？”

    “呃！”杜重智微微一怔，旋即摇头。

    杨满意的点头道：“是男人，就做出点样子来！不就是想让你爸刮目相看吗？你做出点成绩啊！”

    “可是……怎么做呢？”杜重智问道，“我现在倒是在为交通局孙局长做健康顾问，但也和他不上话啊，别看每次上门他也会对我笑，但我要是提议‘孙局啊，我爸是做工程的，最近有没啥项目给我爸做做……’，他绝对会翻脸不认人，直接把我踢出去的！”

    “啊……”杨懊恼的揉了揉额头，“我大哥啊，做事情要讲究方法策略的吧？谁让你去帮你爸揽工程了？你爸需要你帮他揽工程吗？让他刮目相看，需要靠揽工程吗？”

    “那怎么办？”杜重智又把问题抛给了杨。

    “办法多的是！关键是……”杨着仔细看向杜重智，“我了，你会按照我的去做吗？”

    “我会！”杜重智立即回答。

    “哪怕再苦再难？”杨追问。

    “对！哪怕再苦再难！”杜重智咬牙道，“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能让我爸对我刮目相看，我认你当大哥，今后你让我向东，我绝不相西！”

    杨连忙摆手：“这倒不必！”

    “不！很必要的！”杜重智认真的道，“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渴望得到我爸的认同！我决不食言，你帮到我的话，我认你当大哥！”

    “尼玛，谁想当你大哥啊，你又不是软妹子！我当你大哥后是不是今后就要为你负责，帮你想未来了啊？”

    杨心中那叫一个恼怒啊，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嗯，先这样，我告诉你具体应该怎么去做！”

    ……

    没有人给我一张月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