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仓惶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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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杀要剐都随意,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将娘再交给你。”穆清的语气不带半分情绪,“不管我是不是娘的亲生儿子,娘待我的好,我一日都不曾忘。只要娘一日没不认我,这个人子之责,我就一定会尽。”

    穆东恒抬起头,神情却是莫辨。

    “可这是你我之间的事,还希望穆将军莫要牵涉他人。娘她一心为善,绝不想旁人因为她而遭罪。”穆清语声轻轻,“你若还有一分心,就莫要再对付其他人,就当是为娘积德。至于我,可以任凭穆将军发落。”

    沈霓裳垂落袖中的手颤了一下,却未有对穆清的话做任何的反驳。

    她先赌了一局。

    这一局,是穆清在替他们撇清,也是穆清在赌。

    这个时候,她只能袖手,先等穆东恒的反应。

    穆东恒久久不语。

    穆清也不动。

    沈霓裳手心有些出汗。

    穆东恒这种人,在心理学上其实算是一种极严重的病症了。

    偏执到极点的人,是无法完全用常理来判断的。

    所以沈霓裳在方才的言辞中,都是尽力压制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出过度刺激到穆东恒的话。

    眼前这个局势,他们需要的是时间。

    至少也要拖到救回长公主或是确定救不回。

    而穆冬恒伤害最多最大的虽然是长公主,但对于穆清而言,穆东恒同他仇怨虽看似只一个杀父之仇,但除开这一点,其他隐形的伤害和打击,其实也并不。

    而以沈霓裳对穆清的了解,若是此刻穆东恒真要对他做什么,他不定还真会接着。

    三厢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穆东恒倏地转身大步而去。

    直到穆东恒的背影消失的大门外,黑甲兵士的步伐声也随之远去,沈霓裳才真的吁了一口气。

    转首过来,穆清还在怔怔而立。

    神情似有些恍惚。

    沈霓裳不觉心一软:“长生。”

    穆清有些怔愣地转首过来,眼圈已然微红:“霓裳,我能抱你么?”

    沈霓裳闻言一怔,下一刻,她轻步上前。

    穆清缓慢而用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头颅深深埋下,温热的液体滴滴浸入青丝,穆清一言不发,只将双臂再拥紧了些。

    九月的阳光洒下一地金黄,将两道如同合成一人的身影,紧紧揉捻在一起,投射在地面上。

    不远处花圃中,一只彩色的蝴蝶在停在一株大红的美人蕉上,偏首面朝两人方向,色彩斑斓的蝶翅不停颤动,似在好奇观看。

    待穆清收拾好情绪,两人回到后院,正在同司夫人话的欧阳泽明立时迎上来,眼神朝外扫了一下,一脸好奇:“走了?”

    欧阳泽明很是讶异。

    虽然之前商议计划的时候也没瞒着他,但欧阳泽明还是没想到他们两人真就这样将穆东恒打发走了。

    欧阳泽明有些不可思议之感。

    沈霓裳朝欧阳泽明点了下头,转首就看向司夫人:“夫人,我们今晚就得出城。”

    “今晚就出发?”罗才一步迈入正好听得沈霓裳的话,只以为沈霓裳是出发去岐山族的事,微微惊异道。

    早前才还要过上几日,待穆清的伤再养好些才出发。

    “不是我们,是所有人。”沈霓裳面色端凝,“只留几人看宅子即可,其他的都撤走。”

    司夫人垂了下眸,抬眼起来:“你担心穆东恒去而复返?”

    沈霓裳颔首:“他方才一时方寸大乱,心神失守,故而才离开得痛快。我就怕他一想明白,万一又生出什么事端,还是心为上。”

    且不他们已经在穆东恒跟前暴露了他们手中大部分的底牌,便是长公主和那邱子傲,万一穆东恒一个回神,非逼着要人或者是要人的消息,那还真难以应付。

    司夫人也很快想明白这其中关键。

    论国家大势什么中土局势之类,她没有兴趣也没有那个悟性,可论这男女之间,司夫人还是极为敏锐的。

    就冲穆东恒才被点醒对长公主的感情就仓惶败退这一点看,司夫人就能断定穆东恒对长公主的感情恐怕并非一般,尤其是这种被压抑自我欺骗了这么多年,一朝醒悟,谁知道他会干出点什么?

    穆东恒绝对不会放过长公主的消息不闻不问。

    “我这就去吩咐。”司夫人干脆利落地就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欧阳泽明还是一副冥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你们穆禽兽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怎觉着知晓了这么多,反而愈发糊涂了呢。对了,你们,那日跟踪姓邱的人,是不是就是指使他的幕后人?”

    “应该是。”沈霓裳应道。

    邱子傲招供,他也是被人挟持的,但并未看见挟持他的人的面目,只是知晓不止一人。

    甚至他的老娘和独子也被那帮人带走用来逼迫于他。

    对方也没强行要求他认罪,只是要他将白若环真正的死因当面告诉给穆清,而既然对方没有要求他一定要认罪,故而他便在他们跟前改了辞。

    邱子傲这样的人,放到人群中也不会有人多看两眼,竟然有人跟踪,显然同之前的这桩事有关。

    而这伙人捉了邱子傲足足有三个多月,如今才将人指使出来办事,应是有所图谋。

    但沈霓裳也只能分析到这里。

    对方的身份和目的,眼下却是一无所知。

    至于欧阳泽明所的糊涂,沈霓裳其实也能理解。

    “你若是想问太后和陛下是否知晓此事,这个我也不知。”沈霓裳淡淡摇首,“这桩事,我们虽知晓不少,但皇家的婚事同寻常人家并不同。不知晓所有的经过,谁也没办法下判断。若要清楚,要么去问穆东恒,要么等长公主醒来。至于那幕后指使人,我眼下也不比你知晓得多。”

    欧阳泽明转首看向罗才:“罗大爷,要不我和你们同去?”

    “同去?”罗才哼了一声,“好啊,先叫你爹把我的药还来。”

    昨晚欧阳泽明跟着回来,欧阳雄却没过来。

    一大早罗才就吵着欧阳泽明讨药,欧阳泽明只嬉皮笑脸地打哈哈,把罗才气得牙痒痒。

    “药也不在我这儿啊,便是我想还也没得还。罗大爷你也知道,那是我爹,哪儿有儿子管爹的道理?”欧阳泽明做出一副愁眉苦脸诉苦状,“我要敢管,他非揍我不可——要不罗大爷你再给我几颗‘入梦’,不必多,三五八颗也就够了,我去帮你把药从我爹那儿偷回来?”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