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有一半的血统应是来自百灵族。”

    沈霓裳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这样到。

    “应是？”老族长神情奇异反问。

    “我的母亲从未过，我也是在遇见罗才之后才知晓自个儿有边族血统。回去翻看了她留下的遗物，她有一件银鸟裙，这是百灵族女子的嫁衣，直到那时，我才知晓她是百灵族。”沈霓裳着也顿了下，“其实一早也有些疑心，我的声音似乎同寻常人稍有些不同。”

    “百灵族。”老族长缓慢地颔了下首，“百灵族……这里与寻常人不同，故而发声也与常人大不同。有些百灵族……很厉害。”

    老族长按了下喉咙的位置。

    老族长指的是声带的位置，这个沈霓裳猜出来了，但最后一句却让她有些莫名。

    有些百灵族很厉害？

    这是何意？

    就她所知晓的，还有身边人所知晓的，通常都把百灵族当做最无用的边民种族之一。

    百灵族无论男女皆貌美，然后百灵族能歌善舞，且歌喉美妙。

    若换到她那个时代，兴许还大有作为。

    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赋不过是供人娱乐之用，并不能得到地位和尊重。

    沈霓裳面上的疑惑被老族长看出来了，沟壑满满的老脸上，两撇长长的眉毛动了动，似乎是似笑非笑：“怎么？你以为百灵族很弱？”

    沈霓裳点了下头。

    “你对边族了解多少？”老族长似是起了攀谈的兴致。

    “不算多。”沈霓裳老实答道，回想了下，“去年之前一无所知，后来认识了一些边族的朋友，慢慢便对边族起了兴趣，便开始收集一些。后来知晓自个儿的身世后，自然就更想了解多些。可族长应当也知晓，现在外间，想查边族之事，并不容易。”

    “边族的朋友？”老族长坐了下来，顺手指了屋角一个木墩，示意沈霓裳搬来坐下，“什么朋友，来听听？”

    木墩很沉，沈霓裳搬不动，只能一点一点挪过来。

    坐下时后稍稍平复了下气息，才开始慢慢了起来。

    从容苏起，乌歌、赛戈朗，最后到伴兽族……

    着着，沈霓裳自个儿也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语声轻轻，眸光却渐渐悠远。

    虽然大部分都是这一年中发生的事，但此际身处此间道来，却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一，便了一个来时辰。

    同边族有关的，除了东都木家这个判断未定的没提及，再除了伴兽族的准确族地所在未出来，其他的沈霓裳皆无隐瞒。

    老族长面上纹风不动，只听得容苏是香族的身份和沈霓裳提及伴兽族时，雪白的吊眉颤动了两下。

    完，沈霓裳看了老族长一眼，便停下垂目。

    老族长并未立时未话。

    幽暗的室内，一时静谧。

    过了一会儿，老族长的声音才响起：“中土人和边族——你怎么看？”

    怎么看待中土人和边族？

    这个问题还真是广泛。

    沈霓裳唇角牵了下，语气平静：“我从不看人，只看对错。”

    老族长眸光一闪，下一刻，眼皮又耷拉下来：“谁对谁错？”

    “三百年前之事，我并不知晓。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今这般结果，我觉得边族自身也有问题。”这个问题沈霓裳早就思考过，此际也直言不讳，“不过，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权利。”

    老族长深深看她，良久才挥了下手：“晚了，跟阿兹回去吧。”

    沈霓裳起身，忽地想起早前那个有关百灵族的疑问：“族长，你的有些百灵族很厉害是什么意思？”

    “你既是百灵族，此事就该你自个儿去寻答案。”老族长再度挥手下逐客令。

    自个儿去寻答案？

    难不成她还要去百灵族？

    她可从未有过这样的计划。

    若她是真的原身，那么也许还会去寻根溯源一番。

    可她并不是。

    真要遇上原身的血缘亲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对待是好。

    可老族长这般神情，显是没有半点松口之意。

    沈霓裳跟着阿兹回了木楼。

    穆清正在行功，沈霓裳没惊动，轻步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夜已深，稍微洗漱了下，沈霓裳便睡下了，连穆清后来过来看她，她也半分不知晓。

    翌日起来，许是昨日见过族长的关系，阿兹的态度似有缓和，话也多了些人气儿。

    阿兹给他们示范一遍炮制红景的过程，抬首问两人：“会了么？”

    其实来也简单，将红景的根茎清洗干净，然后上笼蒸约莫半刻钟，再烘干，十根捆成一把便可。

    两人点头。

    “在这儿洗？”穆清看了一眼那一堆数量不少的红景，有些迟疑，“打水不太方便吧。”

    其他的都好，可是要将这一堆从土里挖出来的红景都清洗干净，用的水量可不少。

    “跟我来。”

    阿兹垂了下眼，转身拿出两个大箩筐，将地上的红景都装了起来。

    刚好满满两筐。

    阿兹拿了扁担出来，穆清走过去接过，笑道：“我来。”

    阿兹也不推辞，丢了一个已经清洗干净的背篓给沈霓裳，自个儿背了一个，径直走了出去。

    穆清挑着两个大箩筐，稳稳当当跟在阿兹身后，沈霓裳背着一个背篓，轻轻巧巧地行在最后。

    顺着一条隐藏在灌木中的道，两人跟着阿兹朝沟外的方向行进，不多久，“哗哗”地水声便蓦地入耳，慢慢变得巨大明晰。

    甚至连湍急的水流撞击石块的声响也能分辨出。

    “阿兹，我们是去河边？”沈霓裳忍不住问，暗暗有些兴奋。

    若是没错，这条河应该就是他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条河。

    是此处最有名的水景之一。

    而且，还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

    “去翡翠河。”阿兹没回头。

    翡翠河？

    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名字。

    沈霓裳心生喜悦。

    惊喜未过，上了一个斜坡，转弯便到了。

    一座高耸峭立形状很是奇异的峭壁出现在三人眼前，犹如被一把巨刃从中对剖开一般，眼前的峭壁笔直向，正对他们的这一面，浅浅灰白色，竟然如同镜子一般平滑。

    石壁下方则是一条数丈宽的湍急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