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气魄！”乔氏怒极反笑，“真当我四房无人了是吧？你要发疯去别处发去，这是四房，不是你恩侯府！”

    宁氏上下打量乔氏，忽地勾唇一笑：“原本我只是想寻十七问问情况，如今看来，此事只怕还真是大有蹊跷！有人自个儿没儿子，不让旁人给自个儿夫君生儿子，还见不得别人有儿子！我就奇怪了，宁哥儿早几日都好生生地，看来有人是见不得人好，三番两次藉女儿来寻宁哥儿，被我拦了还不死心，宫宴上又追了去——还宁哥儿的事同你们无干？今日不掰扯个清楚，我是必不会罢休的！”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简直蛮横不讲理！

    乔氏简直不屑于同这样的人掰扯：“我是没儿子，可我也没去抢别人的儿子！我就一个闺女又如何？我可不像有的人，明明生了两个闺女却同没生一般，闺女出嫁了连回门都不愿意！我的闺女就是个宝，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若是不服，只管去族里告状，我藏了你儿子，要惩要罚我接着——来人，送客！”

    乔氏甩袖转身。

    走出一步，乔氏忽地腹中一抽痛，整个人脸色发白的弯腰下去。

    “娘，你怎么了？”凌珍大惊失色赶紧扶住。

    宁氏愣了一瞬，蓦地冷笑出声：“怎么？这是想赖我——四弟妹，我可没碰你一根手指头，也行，传大夫，看看我们金尊玉贵的四夫人到底怎么了！”

    宁氏大喇喇地抬步进了正房坐下。

    乔氏身边的心腹妈妈第一时间便遣了人去请大夫，也让人顺便去知会四老爷一声。

    四老爷来得比大夫快，疾步走到已经被扶到椅子上的乔氏身边低声问询了几句，乔氏脸色发白，额头上也渗出了毛汗，勉力笑着强撑道了句“无事”。

    心腹嬷嬷将四老爷引到一边，将事情前后了，四老爷蹙眉看宁氏一眼，宁氏正好整以暇的坐着，四老爷眼底露出一丝不快，终究还是没吭声。

    不多时，大夫来了。

    ………………

    一番会诊之后，四老爷大喜，父女二人一人一边，心翼翼护送乔氏回房休息，乔氏的心腹嬷嬷走到宁氏跟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如今我家夫人身子不便，侯夫人还是请回吧。”嬷嬷客气送客。

    宁氏的脸一阵黑一阵白一阵红，简直缤纷多彩，可此际再强硬留下也不过是更丟人。

    古嬷嬷领着两个侍女根本不敢抬首看宁氏的表情，三人把头都低得不能再低。

    才讽刺人家生不出儿子，转眼人家就诊出喜脉……没有比这更打脸的了！

    不出事就不出事，一出事就什么都不顺！

    宁氏阴着一张直欲滴水的黑脸离开了四房，还是回了大长老院子外等候。

    宁氏在院门外坐立不安。

    而院中屋内，也是一片剑拔弩张。

    “大长老这是打算出尔反尔？”宁族长眼带隐怒，压抑着问，“帖子都发了，亲友也通知了，大老爷却要毁约，这是置我宁家于何地？”

    “宁哥儿不在，这定亲礼也办不成，老夫是好意。”大长老不慌不忙，“如今毁约总比他日再不成的好，老夫这也是为宁家着想。”

    “大长老这是何意？”宁族长脸色蓦地深沉几分。

    凌飞宫中失踪之事，宁家昨日便知晓。

    宁族长也做好了今日定亲礼会改期的准备。

    今日上门也是打了让步的主意，抱着顺便再讨些好处，吃亏要吃到明处的意图。

    但大长老方才这话却不仅仅是推后日期的意思了。

    宁族长问完便直直盯着大长老。

    果然，大长老慢条斯理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声定定缓缓：“这门亲事成不了了。”

    宁族长猛然站起，怒气勃发。

    “急什么，坐下话。”大长老却安之若素，不急不躁，“这两个孩子无缘，并非我凌家不讲信义。宁族长稍安勿躁，老夫若是有心毁约当初便不会应下，如今这般也非老夫所愿。”

    “好，大长老的交代，我便洗耳恭听。”宁族长含怒坐了回去，一字一顿。

    “宁哥儿离家是因为知晓了生母去世内情。”大长老着叹口气，抬眸缓声，“生母死于养母之手，宁哥儿不肯娶宁家女，老夫若是强迫他娶了，日后对惜梦那丫头也不是件好事，你呢？”

    生母死于养母之手？

    宁族长震惊回神，第一时间便是否认：“这绝无可能！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宁哥儿的生母不是珊瑚的贴身婢女，还是陪嫁过来的，珊瑚便是想要儿子直接记在名下就是，求也求不到的好处，珊瑚何必动这个手？”

    一族之长自然也是见惯这种内宅之事，很快就有了自个儿的分析。

    宁氏闺名宁珊瑚，作为宁家嫡女，又是嫡亲妹子，还嫁给皇兄亲兄做了侯夫人，宁族长自然也关注。

    凌飞的生母他不大记得名字，但依稀还是有些印象。

    他恍惚记得这个婢女很是得宁氏的倚重，宁氏根本没有必要动这个手，没有名分的侍妾之子能记在正房名下，那可是嫡子！

    大的福分，作为身份底下的生母只有感激的份儿。

    且一般这种情况，通房侍妾这样的身份若是孩子被抱走成了嫡系，日后生母同孩子之间也不会有太多见面机会。

    一则是自来的规矩，二则有些母亲也明白其中道理，更会主动同孩子隔离开。

    宁氏杀了凌飞生母，宁族长真有些不信。

    “是真的。”大长老看着宁族长，“此事十九年前老夫便知晓了。除了老夫，还有几位长老，甚至侯爷也是知晓的。你妹妹自以为做得衣无缝，可当日那女子生下孩子，她为了亲自动手将所有下人都遣开了，后来还派人杀了那接生的婆子，当时她年轻，做事还留了收尾，是老夫亲自派人替她抹平的。”

    大长老完，若有深意地停顿了下：“至于她为何要这般做，老夫不想问，宁族长若想知晓，可以亲自去问问。”

    宁族长脸上犹如乌云罩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