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欢对顺子的问题还是挺欣赏的。一开始不懂了就问，总比错了再问强。

    马上他就安排道：“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找相关人物谈谈话。我和小明，负责去找海诗琪、严漠、严宏谈一谈。顺子，你去找天使孤儿院院长了解一下情况，顺便查一下柴谨言的生平经历。昌平，你去和柴谨言的经纪人打一下交道，顺着她事业这条线，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猴子，你就去lf咖啡厅了解一下情况吧，问问店员或者查查监控。”

    侯成一听，就差在脸上写自己拒绝的字样来表现自己的不满了。只听他连忙道：“别呀，我一个穷警察，去了怪寒酸的！这样不太好吧！”

    王欢这次也不思索打不打的问题了，拿起本子往头上就是一拍，说道：“我们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为了探案的需要，你怕啥，怕啥！”说完，放下本子，微笑着说道：“懂事的话，回来的时候，顺便带杯咖啡孝敬孝敬我也好。”

    “队长，你这是抢劫啊，我没钱！”侯成刚说完，一看王欢瞪过来的小眼神，厌厌道：“行行行，带带带。”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来自世界的深深的恶意。

    “猴子你还不长记性，少说闲话，尤其啊，少说咱队长的闲话。哈哈哈。”洪昌平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看似苦口婆心地教育着侯成，实则也是辛苦地憋着笑呢。

    至于刘永顺，只是憨憨地一笑，道：“我还没尝过这么贵的咖啡什么味呢，我也想喝。”

    侯成一听就炸毛了，道：“想喝就自己买去！啊！我没钱，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众人一听，瞬间哈哈起来。

    高明颂的脸上也勾勒出一丝微笑。

    王欢毕竟也是有责任心的刑警，拿本子往桌子上拍了三下，让大家回过神来。他道：“好了好了，辛苦大家在这忙活了。然后我们这几天也需要尽早查明孟恒宇这条线，还有毒品的来源及毒药的来源。越发感觉人手不够啊，吩咐别人我还不太放心。大家加把劲吧。上午查完了的汇报一下，我再安排你们新的任务！至于今天晚上，回去和家人报备一下，说有新案子，这几天可能忙一点，让他们别担心。然后好好睡一觉，估计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明白了吗？”

    “明白！”

    这三个人倒是回去了，就留下王欢和高明颂这两个光杆司令。

    他俩坐在局里门口的台阶上，喝着局里的咖啡，聊了几句。

    高明颂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但没什么时机说出来。这下子直接就问道：“队里人也不少，顺子、猴子和昌平也不算在探案这方面最厉害的，你为什么不考虑在队里挖掘一下人才？”

    王欢叹了口气，看着头顶上的一片星星，倒是没有看向高明颂。“我警校毕了业，就留在刑警队里了。我在这待了快十年了，侥幸，混上了个刑警队一队的队长。可问题是，那些人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人才，啥叫人才，人才他首先得是个人，他得有心啊。为了奖金、为了探案速度，就冤枉好人？这些，我看的太多了。我可不敢提携这样的人。”

    高明颂闻言，嘴角就是一撇，他甚至轻笑出了声。“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的。”

    王欢可能是想把咖啡当酒了，仰头又是一口，也是少见的愁容。他说道：“不瞒你说，我爸曾经是个卧底警察，和他的搭档一起卧底于一个国际大型的拐卖妇女的团伙那儿。有一天，他搭档失踪了，而且他们的卧底任务也失败了。让警察费了那么久的人力物力功亏一篑。甚至我爸也是侥幸逃得一死。所有人都怀疑是他搭档叛变了，泄露了计划，可我爸说要证据！他一定要查明真相！”王欢又是闷头一喝。

    高明颂一听这个故事，脸色也有些变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咽了口唾沫，颤颤地问道：“后来呢？”

    王欢倒是没有听出来高明颂的颤声，他只是撇撇嘴，冷笑了一声。“警局里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三番两次想要他的小命。但越是这样，他越知道这事有猫腻！他明面上说放弃了不查了，暗地里通过各种艰辛，整整四年，他查出了真相，还了他搭档一个清白。”

    “局里，是有那个团伙的人？”

    “嗯。为了利益，他们披着警察的衣服，却干丧尽天良的事！还因为我爸他搭档发现了真相，所以杀了他。我爸揭露了所有真相，上面大惊，直接从省里派人抓了那群混蛋也顺势歼灭了那个团伙。可问题是！”说到最后，王欢的一滴泪就涌出了眼眶，感觉马上就会有更多滴泪再涌出来了。不，男人不能哭。他仰望四十五度的天空，说来也够滑稽。但高明颂却出奇地感觉心头一酸。

    高明颂找了找身上，拿出了一块纸巾，递给了王欢。

    王欢拿起纸巾抹了抹泪，语气中还有丝哽咽。他道：“他们弄死了我妈。我爸后来一蹶不振，也天天喝酒把自己喝出了胃癌。我爸临死前和我说——”

    “说什么？”高明颂语气有些着急，但幸亏王欢是个大老粗，也没听出什么道道。他只是擦干净了泪，准备继续做个硬汉子。

    “他说‘我从不后悔自己做了该做的事，一个警察就应该秉公职守。但这个世上，有好警察，也肯定会有坏警察。你要记住，你妈，就是被那些坏警察害死的。儿子，我不求你将来大富大贵，我只有两个要求’”

    王欢叹了一口气，停止了看向前面，而是看向了高明颂，他用一种超乎以前的沉稳说道：“第一，别怨我。第二，做个良心无愧的好人。我想直到现在，这两点，我都做到了。”

    高明颂却突然有点害怕看他的眼睛，。他拍了拍王欢宽厚的肩膀，温和着说：“你确实都做到了。”

    但不等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去了。他说道：“天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继续奋战，为死者讨回公道。”

    “我靠，我这么煽情，我这么可怜，你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走了？”

    “嗯哼，我也会帮你留意一下合适的人才。当然你自己也关注一下吧。这咖啡，竟然喝困我了。不说了，走了。”

    高明颂走了几步，在王欢不知道的地方停顿了脚步。他轻声说道：“谢谢你的爸爸，也谢谢你。”

    他的语气是十分的真诚，他的面容更是十分的忧郁，他的心事甚至都揉杂在了夜色里。

    只是，王欢不知道，而高明颂不需要也不想要他知道。

    说完，高明颂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