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都发了话了，两个小年轻自然竹筒倒豆子般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接了电话后，中年警察就派他俩去接田尚筠过来。毕竟中午把我整成那样，这也算一个极好的将功折罪的机会。

    两人开车到了吴国晓家，见我们居然都不在，只有老板娘一个人等着。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敢找我们问。

    带了田尚筠回来，俩人就开始审讯，反复问话，想要制造疲劳战术，把老板娘拖疲，从而在她的话中寻找漏洞。

    问了两个小时，老板娘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自然和向我们交代的一样，两人见再问不出什么，就走到门外，一边抽烟一边商量再探一探，还就此打住。

    等到抽完烟，决定今晚先不审了，等我们明天来了再，两人推门进来一看，就傻眼了。

    只见老板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了手铐，倒在地上，喉头间都血，而对面的墙上殷红的八个大字：出尔反尔，死有余辜！

    “死因什么？”刘云龙打断了他们一下。

    “打碎灯泡……吞下玻璃后，玻璃割碎了气管和大动脉，缺氧而死。”一个人答道。

    我们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选择这种死法未免也太猛了一些！

    我抬头看了看还围满了人，正拍照取证的那间审讯室，里面灯火通明，于问道：“她哪来的灯泡？”

    其中一个年轻人看了看中年警察，小声道：“我们……我们用了浴霸。”

    “你们！……叫我怎么你们好！用了多少？”中年警察一听到底还上了手段，指着他俩的鼻子，气得不知道该什么。

    “……不多，两个。”这个年轻人刚完，就被中年警察兜脸给了一巴掌，还骂道：“不多？都死人了还不多？那你告诉我多少算多？！”

    “浴霸什么东西？”张山不解地问道。

    其实刚一听，我也想问。浴霸我虽然知道什么，但和刑讯逼供有什么关系？

    “洗澡用的，大功率大瓦数灯泡，打开后能提高浴室的温度。”刘云龙见三个警察不好意思解释，于道：“通常审犯人，怕殴打有伤痕。就用浴霸摆在前面，一直照着，然后进行疲劳审讯，到最后照得头晕脑胀，口干舌燥，而且由于过亮，还无法睡觉，再加上不给水喝，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到半夜就全招了。这一招就叫‘上澡堂’。”

    听他这么一，我倒真长了见识，没想到浴霸还有这种作用！

    不过要也可以理解，现在讲究人权，禁止刑讯逼供。于让犯人招供就成了一个难题，碰上那些个能会道，思维清晰的，你就算审上半年也白搭。

    于这些“倒扎马步”、“上澡堂”之类的手段就出炉了。

    从本质上来，并不会对被审问人造成什么创伤或伤害，只不过通过客观手段，把你的意志力不断削弱，目的只有一个，就招供。

    “没了？”见自己解释完，半天没人话，刘云龙忍不住问他们两人道。

    “没了。”挨了巴掌的青年脸上肿的老高，也不敢摸，低着头道。

    “我老耿，上个澡堂就能把人逼死，你让我怎么相信？还有，他俩当时就在门外站着，田尚筠在屋里做这么多事情，不别的，单就打碎灯泡，总得有声响发出来吧？会能听不见？”刘云龙转头冲中年警察道，中年警察姓耿。

    “我们抽烟用了两分钟，真的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过。”没挨打的年轻人抢着道。

    “你给我闭嘴！”中年警察老高冲他吼了一嗓子，看到远处技术科的人收工走了出来，道：“要烤会儿灯泡就自杀，我也不信。咱们还先进去看看吧，在这儿什么都白搭。你们三位都高人，也许能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推开外面的人群，来到屋门口，还没进去，我就被里面浓重的血腥味熏得直皱眉头。

    隔着门，就看到屋内侧的白墙上，用血写着的几个大字“出尔反尔，死有余辜”。笔画很细，应该用手指写的。

    两个年轻人守在门口，中年警察老耿带着我们仨走了进去。

    我无法形容眼见看到的一幕，因为实在太惨了！

    屋里到处都喷溅的血渍，老板娘怒目圆睁，面朝上躺在屋中间，喉咙处一片血肉模糊，依稀能看出有一些玻璃碎片破皮而出，狰狞地插在那里。

    在她身旁，一盏破碎的浴霸。

    看来她的确吞食了玻璃灯跑，导致碎片在脖颈处割破了喉管、气管和大动脉，直接造成死亡。

    虽然我和田尚筠一直不对付，但她选择如此惨烈的自杀，还让我看了唏嘘不已。

    张山跟着刘云龙上前检查完尸体，站起来道：“看来的确自杀，可她为什么要自杀？何况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实在奇怪。”

    “那有什么奇怪的？”刘云龙在后面接腔道：“她老公早上死了，本以为趁机把老王陷害了，她能落着好处。谁知道咱们不但揭了她的老底，又拉到这里反复审问。还不觉得生活没希望了，于选择自杀。”

    “……不合理！”张山一边品着刘云龙的推断，一边反对：“你也知道她陷害师叔为了好处。那我问你，像田尚筠这种人，为了利益，不惜破坏家庭关系，不择手段，什么狠话都敢，什么狠事都敢做。这样一个金钱至上的人，她会选择自杀？”

    “有什么不行？走投无路呗！”刘云龙指着墙上的字道：“她这不就在咒咱们不得好死么？出尔反尔，好了不抓她，还抓来了。人有时候在特殊状态下，思想会走极端的。”

    “不！张山的对，这不自杀！而谋杀！”我始终在听他俩分析，直到刚才刘云龙这最后一句，总算提醒了我。

    “谋杀？”刘云龙和老耿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的看着我。

    也难怪，怎么看这都一个标标准准的自杀现场。何况还在派出所内，就算有人要杀她，也不会在这里动手，那不找着被抓么？

    问题，就出在墙上的这句话。

    张山点头附和道：“刘，你不要忘记咱们送田尚筠来的目的，为什么送她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