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师傅走后的第二年，钱老有一次应邀下山做法事，回来后突然性情大变，伸手就要那方百足阵的阵谱。

    张山的师傅谨遵老爷子遗嘱，自然不会给他。谁知道钱老讨要不成，三言两语不和，就和他打了起来。

    师兄弟三人中，本就数钱老头儿最小，自然讨不到好，拼了几招就败下阵来。张士勋老爷子本要上前劝他，钱老头儿倔脾气上来，起身就走，喊也没喊回来。

    三天后，当钱老爷子再出现时，他要求和张山师傅再比一场，就以百足阵为赌注。谁赢了，百足阵就归谁，而且对方不得再次进行讨要。

    张山师傅当时也年轻气盛，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既然三天前几招就赢了他，中间隔这么短，量他也强不到哪儿去。

    谁知道刚上来过了几招，钱老头儿就拿出一枚瞳玺，吸噬掉后，瞬间就把张山师傅给打翻在地。

    张世勋老头见状想要上前拉架，却被钱老头儿误解，顺道一起放翻。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百足阵带走。

    走之前，钱老爷子留下一句话：“我为你们好。”

    从此再无音讯。

    张山的师傅输了比试，自觉对不起老师傅的临终嘱咐，心灰意冷，将衣钵传给了张世勋老爷子，从此一个人隐居深山，专心研究起药理，再也不过问走阴的事情。

    直到十几年前张世勋也来到郑州，两人恰巧碰上，虽然没有干仗，但针锋相对地了许多不好听的，关系也就算彻底地断掉了。

    听到这里，我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钱老爷子当初可算抢了东西背叛师门。

    “不过……你师父竟然和你爷爷师兄弟。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我很不解地问道。

    “那有什么？”张山不以为然地道：“我爷爷我爷爷，我师父就我师父，他俩的关系他俩的，和我又不挨着。一个祖孙关系，一个师徒关系，这有什么？”

    “那我又该管你师傅叫什么？”越听他，我反而越乱。

    “叫师叔啊！……唉？不对，我叫你师叔，你又叫我师父师叔……那我岂不该叫我师傅太师傅了？”张山着着，自己也乱了。

    “嘿嘿嘿嘿。得了，你别算了，本来就乱的，越算越乱！要怪只能怪你爷爷当初让你拜他师兄当师傅，然后又收了我做徒弟。”我忍着疼笑话他道。

    一般意义上来，徒弟就和儿子一个辈分，孙子和徒孙一个辈分。但平时呢，亲戚辈分和师门辈分本就两码事。按理张老爷子如果当初收我做徒孙就没这回事儿了，可他没有徒弟，自然收不了徒孙，所以这也不得已而为之。把亲戚的辈分和师门的辈分混在一起，不乱才怪！

    “好了好了！刚才到哪儿了？”张山边边拍着脑袋，借以不去想这些事情。

    “到钱老爷子临走前为了他们俩好。”我提醒道。

    “哦！对，这次出来前，师傅曾经告诉过我，他想了好多年，渐渐也明白了当初钱老爷子非要抢百足阵的用意。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在那次下山时碰到了什么强敌，或知道了什么消息，怕他们因为百足阵都栽在里面。所以不顾一切地夺走百足阵，目的为了让两个师兄置身事外。”张山想了想，如道。

    “有可能……但这只你师父的推测，你就这么肯定他因为这件事么？”我还保持那么一点的怀疑。

    张山笑着道：“呵呵，师傅了，虽然钱老爷子嘴上始终不吐露半个字，但他究竟什么态度，一试便知。当咱们有难的时候，他不来帮忙，那就错了。只要来帮，师傅的猜测就**不离十！”

    张山完这句，我俩很默契地都不话了。

    如果真的他师父猜测的这样，那钱老爷子一辈子绝对够得上忠肝义胆了！不但年轻时救了师兄的命，到老又来救师兄徒弟的命。响当当的一个人啊！始终都在奉献！

    这种人格，我不知道究竟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

    想着想着，不自觉地流下了泪。

    老爷子，一路走好！

    黑暗中我感觉张山抬起胳膊揉了揉脸，看来他也哭了。

    “那你，当初逼迫钱老爷子带着百足阵逃跑的，会谁？”我心想还话吧，至少能分散一下我俩的注意力，别一会儿大哭起来，连杨队和刘云龙都要吵醒了。

    “陈东？”张山这次脑子转得一点也不慢。

    “不，恐怕只有问陈东本人才知道了。”我无奈地完，但转念一想，又跟着问道：“既然老爷子不惜牺牲生命和同门之义来藏匿百足阵，那他为什么又肯卖给张海涛呢？这不合情理啊！”

    “我只知道这么多。为什么给张海涛，恐怕只有太师叔一个人才知道。”张山也无奈地回了我一句。

    又了会儿话，我也渐渐觉得胸口舒畅了不少。试着站起来活动活动，加速血液循环，好让伤处不至于会有淤积的情况出现。

    刚走了两步，肚子里开始咕噜咕噜地叫。我暗叫不好，这才困在这里没一会儿就饿了，还能坚持多久啊？！

    很快，四个小时就到了，我和张山得起劲，看杨队他们睡得沉，也不忍心叫醒他，就这么继续守着。

    谈话里，最让我松口气的莫过于张山终于答应，等从这里出去后，调整两天，我们就回太行找他师傅。

    钱老爷子命丧千年不破关，照山里人规矩，我们要把他的魂召回去的，再建一个衣冠冢，勉强算作叶落归根。

    但老爷子从此困在阴阳界，魂肯定召不回来的。依着张山意思，回去立一个衣冠冢就行了，况且也只能如此。

    我正听他讲小时候的奇闻趣事，杨队醒了，见我俩过了时间也不叫他，好一阵埋怨。没办法，我们只得闭上嘴，乖乖地去睡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好在我们有手机，还知道时间和日期。

    其实有还不如没有，不知道时间，也就瞎着眼过了，可明知道今天第几天，几点了，却还接收不到外界的一丁点儿消息，那种焦躁的心情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