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灵说完，伸手拍了下柳慕枫的肩膀，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去。

    柳慕枫回头，看见柳慕灵的步履有点蹒跚。他蓦然想起来，柳慕灵的脚小时候跳芭蕾受过伤，后来骨头变得特别脆弱，常常就会扭到。

    ——“姐……”柳慕枫后悔地喊了声。

    柳慕灵没有答话，一步一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柳慕灵拖着自己因为脚裸扭到而显得有些笨重的身体，艰难地给柳慕枫煮着醒酒汤。

    微波炉细小的火苗在慢慢跳动着。

    柳慕灵的眼泪忽然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

    弟弟的话好像刀子一样，一点点割着她的心脏。不仅仅是因为柳慕枫的不懂事，她更恨的是自己。是啊，凌逸扬已经不喜欢她了，又或许，其实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她现在这样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还在等着什么呢？他的身边早就有了另外一个人，在他的心里，那个人比她好千倍万倍，她就算再怎么努力，他的心也不会在她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这样讨厌……”柳慕灵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摆，愤恨地低声骂了自己。

    过了一会儿，醒酒汤煮好，柳慕灵收拾好情绪，平静地将汤盛好，端到柳慕枫的房里。

    柳慕枫这时候似乎是酒劲儿已过，他看见柳慕灵显得很局促，“姐，我刚刚……姐……”

    “没事，你先把汤喝了，好好睡会，妈回来吃饭了，我再叫你。”柳慕灵温柔地笑道，神情自若，一点儿都看不出刚刚哭过的痕迹。

    这是属于柳慕灵的本事。柳慕灵最大的本事，就是伪装。那种伪装，是从小练就的，熟练得都好像原本就该如此一般。

    柳慕枫听话的去睡觉了，柳慕灵返回自己的卧室，拿出一瓶红花油，摊在手上，慢慢揉着自己的脚裸。

    已经有些红肿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些。柳慕灵叹了一口气。她已经答应了楚涵雅下午会去赴宴的，这样一瘸一拐的去，总归是不雅观的。

    小时候为了练好芭蕾舞，她摔过太多次，到最后，骨头变得极其脆弱。

    那天也是。

    父亲出车祸的那天。

    那天，她看见车子冲过来，慌忙地去踩刹车，脚裸却一下子被扭到，她完全没有力气将刹车踩到底，就那样眼睁睁看见车子迎面过来撞上。

    关键时刻，坐在车后座的父亲，飞也似的扑到前面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父亲用自己的命换了她一命！

    自此，柳慕灵再也不能开车，不仅仅因为父亲，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她的脚。自从那次之后，柳慕灵惊讶地发现，在慌张的时候，自己就会站不稳，越是惊慌失措，她就越容易扭到脚。

    为此，她特地去看了很多心理学的书，甚至都去看过心理医生。可是，还是没有办法。她每次都会这样。

    谁能知道，众人口中对任何事物都能游刃有余的柳慕灵，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到底是谁呢？”柳慕灵自嘲地问着自己。

    这么多年，她到底是谁，柳慕灵？那个一直按照别人的要求活着的柳慕灵，真的就是她么？到底谁是柳慕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