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黄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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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光般皎洁的圣人不好装,没有百年如一日的功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让别人相信你是一个圣人,与之相配合的是门徒几百年成千年的不断吹捧,最后才能让这个名字不朽。云峥的功力不够,所以那些伤兵们的口碑就非常的重要,众口铄金之下,一个年轻的拥有悲天悯人情怀的少年道德高士就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这种人不太好砍头,因为他是好人,你如果砍了他的脑袋,你就是非常自然的坏蛋和文明的毁灭者,就算是李元昊这样的屠夫也不愿意轻易地把这样的一个人干掉,西夏的文明刚刚起步,这个时候需要的是积累而不是破坏。
隗明公主传过来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李元昊要求云峥好好地留在西夏,如果喜欢出仕,他会特意开辟出一个郎中司来安置云峥,如果不愿意出仕,那就在军营里救死扶伤也是大功一件,西夏欢迎世上所有的高人志士来到兴庆府共襄大业。
这明显就是假话,云峥猜测,李元昊也摸不清自己的底细,一个宋人到了西夏立刻就有了名声这很古怪,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底细之前,礼贤下士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两百人进入有二十万人口的兴庆府根本就翻不起大浪,所以元昊乐得大方。
云峥已经在幻想李元昊会如何对付自己,对付名人,曹操干的是最聪明的,祢衡脱光衣服光屁股击鼓骂曹,把曹操祖宗八代算是骂了个遍,曹操恨不得把这家伙生吞活剥,为了统一大业这才忍下这口气,将祢衡送给刘表,反正祢衡是天生的臭嘴,看谁都不顺眼,逮谁骂谁,刘表在享受了和曹操同样的待遇之后,也很想杀掉祢衡,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也忍住了这口气,发现黄祖这个家伙性格暴躁,粗鄙无礼是一个杀掉祢衡的最好人选,就把祢衡送到黄祖那里,结果,如愿以偿啊,祢衡在把屠夫一样的黄祖臭骂了一顿之后,就被砍了头,求仁得仁。
听说黄祖在砍了祢衡之后也非常的后悔,厚葬之,还把《鹦鹉赋》广为传播,算是向死去的祢衡赔罪。
成为名人这是云峥早就计划好的,如今的天下局势和汉末之时很相似,所以他就把很多三国时期的计策拿来这个时代活学活用,但是啊,祢衡的故事只能用他的名,而不能用把他的嘴,云峥认为自己现在需要有限度的学会闭嘴,不管看到什么样的情形,只要表现的像是一个道德高士就成了,悲天悯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和李元昊起冲突。
西夏华章殿,乃是李元昊为表述自己一生功绩所修建的一座宫殿,高六丈有余,四维百丈,总共油三殿一十六宫组成,房顶层峦叠嶂,都是黄金瓦铺就,在日光下辉煌夺目之极,也有一个别称,叫做黄金台,西夏人素有黄金台上栖龙凤只说。
兴庆府“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其地理形势比银、夏一带优越得多。从经济环境看,兴庆府周围地区农牧业比较发达,黄河流域相对稳定的引黄灌溉农业可以保证城市的军需民食。除了原有的唐徕、汉源古渠等灌溉之利外,元昊时又修建了贺兰山东麓冲积平原上长达200余里的“昊王渠”,使兴庆府四郊的农牧业生产有了更大发展,成为西夏境内的粮食基地和重要牧场之一。
这里真正是可以称王的王霸之地,李元昊的眼光只准,在这个时代算是数一数二的,只可惜他和所有的草原王一样,到了事业的巅峰时刻难免会骄横自满,犯下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这是草原人的通病,后世的铁木真都不能避免这样的缺憾。
没藏讹庞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到了兴庆府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云峥介绍给了李元昊,声言自己见到了一位高人,却不能辨别其人的忠谨,所以想仰仗大王之威,辩其忠奸再量材录用。
这些话云峥都是听隗明公主说的,自己没有听见,所以他对李元昊将自己安置在马步军都指挥营地,没有半点的怨言,周围都是强悍的西夏军卒,一为方便,二为了监视,李元昊的这点心思云峥还是明白的。
现在人家李元昊自称青天子,和大宋的黄天子对立,所以兴庆府这些年也在不断地往进迁徙人口,就规模而言,算不上通都大邑,但是在西北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军队是一个很奇怪的体系,他们普遍排外,一旦被认同,就会非常的好相处,在那些还没有回乡的伤兵的拼命鼓吹下,云峥融入到西夏军营几乎没有什么难度,作为经常打仗的军人,没人愿意得罪军中的大夫,从军官到士卒都是如此。
带来的货物根本就用不着拿到市集上去贩卖,那些伤兵成为了云峥的掮客,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把云峥带来的货物销售一空。
在西夏,最有钱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这些军卒,他们的购买能力让云峥非常的惊讶,苏合香这样的贵重物品,居然最受欢迎,稀释后合成的香水一瓶子换一匹马这种交易也有人前赴后继的跟进,不少的将领也喜欢这东西,一出手十几匹良马根本就不在话下。
“这东西不值这个价钱,我之所以不愿意把价格定死,就是看在你们身负残疾,马上就要回家,到时候没有一点钱财傍身如何得了,所以我只收本钱,多出来的钱都是你们自己的,不管你卖多高的价格,我两瓶子香水只收一匹马的价格,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云峥的话掷地有声,断然拒绝了伤兵们抽一成的惯例,坚决只要一半。
西夏人的战马是不允许卖给宋人的,但是如今在西夏人中间交流没有人去管,就算是农牧司的官员知道云峥手里有大批的战马也只是一笑了之,能把战马弄出西夏才是本事,战马既然还在西夏,那就依然是西夏人的战马。
云峥你在这一段时间里很忙碌,游走于西夏达官贵人府邸饮宴不绝,这是标准的笼络手段,虽然不能作为主客,每回都是陪衬,云峥总是欣然而往,欢乐而归,至于席间受到的羞辱或者不快从来没有当做一回事。
厚脸皮是汉奸的特点,没有一张足够抵御风言风语的脸皮,想要当汉奸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不但党项人视你为异类,宋人也会视你为败类,一个异类,一个败类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的词汇,张浦,张元两个人也算是败类中佼佼者,也难免郁郁而终。
“您是好人,也是高士,为何要去接受这样的羞辱?”从司农寺少卿的府邸出来,隗明公主叹息了一口气低声地问云峥。
“值得啊,我想了解党项这个民族,就要从他的一点一滴开始了解,只有彻底的了解了,才能很好地融入这个族群,回到大宋之后,也能对这个族群有一个客观的认识,不像现在的大宋人,一提到西夏人,就会认为他们是叛匪,是野人,他们不知道这个族群已经开始出现了自己的文字,自己的学识体系,自己的宗教信仰和自己的政治体系。
民风彪悍是西北族群必须有的一个特质,否则严酷的自然环境就会让他们慢慢消亡在历史长河里,你们西夏人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是以为大王的好些要求是非常无理的,甚至认为文华院没有存在的必要,也认为不必处处向大宋学习,自己只要能骑得了战马,杀的了敌人就能保证自己的国运不绝。
事实上从来没有一个族群能够用武力统治一个国家到永远,到了最后还是要回到正统的管理道路上来,隗明,我说的话你可能听不懂,以后你会知道我这时候说的话是多么的有道理。”
云峥背着手和隗明走在沙土铺就的街道上,一个风华无双,一个温文尔雅,似乎是一对璧人,周围的西夏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点头称赞这样珠联璧合的一对。
“我知道你恨西夏人,非常的恨,所以我对你留在西夏感到非常的恐惧,不如我们找个机会逃跑吧,皇宫里又换了一批人,我全部都不认识,叔父对我还算好,就是皇宫里让我不自在。”
隗明小声的在云峥的耳边呢喃,就像情人在说悄悄话。
“现在走?你信不信,我们只要走出兴庆府五十里,立刻就会有骑兵追上来,把我们砍成肉泥,不管你用什么借口都难逃一死,你叔父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云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一个羊肉店大门,穿过大门就能看到高昙晟戴着一顶羊皮帽子坐在一张桌子前面慢慢的吃着羊肉,似乎非常的逍遥。
“刚才的宴会上,司农寺少卿的儿子对我口出恶言,败坏了胃口,那么多的美食都没有吃多少,现在肚子饿了,你看,那家羊肉馆子不错,我们进去尝尝!”
对于这件事隗明很是内疚,自己和云峥走的太近,让那些想要娶自己的勋贵们很不满意,事实上云峥受到的最大磨难就是来自于此。
见云峥这么说,就点点头乖巧的跟在后面走进了羊肉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