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诡谲出现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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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即落地。在飞鹰耳边低声说:“让他救飞月。是我的朋友。”

    飞鹰狐疑地扭头盯着我:“嗯。你说什么。。”

    我笑了笑。抓住他的右手。缓缓放下來。加了一句:“要想救醒飞月。就听我的话。”

    古语说。擒贼先擒王。在纷乱复杂的形势中。我会第一时间认准平息骚乱的核心所在。只要飞鹰说一句话。保证沒人敢对梁威怎么样。也不会有人为了钱出面举报。要知道。只要一丝风声传到蜀中唐门的耳朵里。不管是梁威还是狼谢。几日之内就会被人剁成肉泥。

    梁威慢慢地俯身。揭去飞月身上的毯子。略微观察了几秒钟。捏起一根针。食指一弹。金光一闪。已经射入了飞月的右腕。直沒到针尾。

    “金针驱邪法。一定能救飞月。相信我。”我后退一步。放开飞鹰的手。

    两道石墙并不可怕。可怕是建造它们的人。而且别有用心地布成“困龙汲水阵”。用意在于不知不觉地抵消越过石墙者的战斗能力。最终将他们困住。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中慢慢进行。如果不是我和梁威及时发现。大家可能都会受连累。

    眨眼间。金针已经射入了飞月的双腕和十指掌心。飞鹰挥手示意大家少安毋躁。都向后退开。

    “基本沒事。摄魂术还沒有侵入她的脑髓和心脏。所以只要放干净手指到心房的毒血。就能苏醒。”梁威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只扁扁的锡制小酒壶。拧开盖子。喝了满满一大口。陡然喷向飞月的掌心。接着。又是第二口。喷向她的另一只手。

    空气中弥漫起药酒的怪味。但十二支金针的尾部。“嗞嗞嗞嗞”几声。喷射出极细的血线。紧跟着。飞月呻吟了一声。便睁开了双眼。

    能跟蜀中唐门僵持了这么多年。狼家的人不会浪得虚名。而且老虎对狼谢的推崇。并不是一味夸夸其谈。他的确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本领。

    飞鹰喜出望外。跳到飞月身边。连声叫着:“飞月。飞月。你可吓坏我了……”

    我得保证梁威的安全。从现在直到他死或者我死为止。就像在沙漠里。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用声东击西的计策拖延时间。让老虎有机会从容盗走《碧落黄泉经》一样。

    太阳就在正午。正是一天之中热力最旺盛的时段。

    梁威收回了自己的金针。仍旧放进盒子里。再藏进鞋跟里。望了望沉默横亘的石墙:“风先生。我听过你的事迹。老虎的朋友。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英雄。今天见了。才知道你不愧是埃及人顶礼膜拜的‘无敌勇士’。令我敬佩。”

    我微微一笑:“你也是。老虎从來沒替你吹嘘过。但我一直都知道。狼家不敌唐门。并非武功技艺上的问題。而是时不我予。那是天意。无法逆转。在老虎眼里。狼家一直都是川中第一的门派。你的胆识。更是超越了几十代祖先。他曾说过。下一代的江湖。将会永远记住‘霰弹’狼谢的名字。而不管他现在叫什么。”

    老虎的确这么说过。当然。他后來为什么会迷恋唐心。甘心情愿为她所驱使。这一点我到现在还沒明白。

    飞月缓缓地坐起來。倚在飞鹰的臂弯里。忽然流下了两行眼泪:“大哥。我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又感到她就在我前面。一直不停地拉我的手。要将我拖进墙里去。如果不是有人用金针射中了她。令她惨叫着放手。只怕此时我已经被禁锢到石墙里去了。”

    飞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劝慰:“沒事。沒事。大哥在这里。还有风、梁威、小关、这么多兄弟。一定沒事的。邪灵恶鬼都不敢靠近。”

    梁威陡然打了个寒噤:“是龙格女巫的化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飞月低声抽泣起來。双手用力抓住飞鹰的胳膊。

    这道诡谲的石墙。已经成了一切恐怖力量的发源地。飞鹰恼怒地挥动手臂。小关跟另外三个人站出來。解下背包。取出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小块炸药包。熟练地接驳着引爆系统。

    “老大。炸了这鬼东西就沒事了。”小关显得异常兴奋。

    梁威看了我一眼。下意识地用力摇头。却沒开口说什么。他是飞鹰的手下。老大有什么吩咐。其他人只有听从的份儿。

    现代爆破技术威力无比巨大。只要立刻动手。石墙在半小时内就会坍塌成一片废墟。

    “炸掉它。省得再作怪害人。”飞鹰抚摸着飞月的头发。寒着脸下令。

    我理解飞月的莫名恐惧。先是有那个小女孩神秘莫测的哭声在先。如今又被摄魂。还产生了被小女孩拖拉的幻觉。难免惊惧过度。造成更复杂多变的幻听和幻视现象。只是。面对诡秘莫测的丛林。单凭炸药和冲锋枪。未免太草率急躁了。

    “老大。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梁威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劝阻。

    小关冷笑了一声:“老大的命令。要你來指正。还是先给大家解释解释你金针救人的武功到底來自哪里吧。”一露出“金针驱邪法”的功夫。梁威的真实身份暴露无遗。小关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当然明白蜀中唐门重金悬赏的目标是什么。

    梁威脸色煞白。幸好飞鹰把话題接了过去。大声宣布:“从现在起。梁威就是我飞鹰最好的兄弟。谁要找他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什么事。由我飞鹰一肩担着。大家都听好了。他是我的人。谁想生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小关乖乖闭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梁威暴露身份。是为救飞月才迫不得已亮出來的。飞鹰的话。恰好也说中了我的心声。无异于表明会全力罩着梁威。不让他受人威胁。只有这样的江湖大哥。地位才会越來越巩固。越來越取得手下兄弟的信任。

    我举了举手:“飞鹰。炸墙并不明智。特别是在还沒弄清建造者之前。我的意思。让妃子殿那边探险队的人火速赶上來。看本地猎户有沒有更好的说法。万一这墙是属于龙格女巫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不是几块炸药能解决得了的。”

    向前搜索的目的。是找到苏伦。停在这里炸墙。岂不正是本末倒置。

    飞月挺身离开飞鹰的怀抱。指向刚才站过的地方:“风先生。这里非常古怪。我一站过來就觉得浑身害冷。阴风阵阵。”

    我也觉察到那地方的异样。但不想夸大其词地渲染。影响大家的信心。只是冷淡地皱了皱眉:“是吗。”

    飞鹰忽然抓过了小关的冲锋枪。对着那块石墙狠狠地扣动扳机。“哒哒哒哒”地射出十几颗子弹。弹壳叮叮当当地胡乱跌落。如此近距离扫射。射在坚硬的青石上的弹头不断地四散迸飞着。

    一瞬间。我能感到有某种东西从石墙里急速飞了出來。越过大家的头顶。一直向南飞速逃窜。

    “那是什么。”飞鹰掉转枪口。又是一阵向天扫射。子弹尖啸着飞向天空。

    飞月也倏地抬头。追踪着那东西飞去的方向。我只能说。那是一个非常飘忽的影子。动作轻快得像一阵风。但我们三个同时感觉到了。既非幻听。也非幻视。

    既然这影子是从石墙里逃逸出去的。足以证明石墙有鬼。所以当飞鹰再次下达爆破命令时。我沒有再次阻拦。而是跟梁威一起躲在二十步以外的大树后面。

    “风先生。在这片大山丛林里。最不能惹的就是龙格女巫。如果炸掉石墙令她愤怒。我们的旅程就会变得极度危险了。”梁威的神色非常紧张。只有无知者才能无畏。懂得越多。人往往会变得越胆小。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危险是无处不在的。飞月并沒得罪什么人。不一样是要被摄魂。差一点变成植物人。苏伦、席勒初次进山。也一个失踪。一个昏迷。由此看來。龙格女巫动不动就对人类施以惩戒的行为。已经无异于古代皇帝的暴政。民不聊生。自然会发起暴动。我支持飞鹰的想法。”

    梁威脸色铁青。不再继续说下去。

    小关率人在西面那道墙的二十步内贴好了炸药块。倒退回來。立即发出“引爆”信号。

    “轰、轰轰轰、轰轰……”乱石迸飞中。石墙顿时坍塌。无数带着红色符咒的碎石飞起來。远远地砸向丛林。

    我集中精神看着爆炸腾起的烟尘。却沒发现再有什么奇怪的影子飞起。只要飞鹰愿意。炸毁所有石墙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经过初次爆炸。已经把“困龙汲水阵”破解。我想已经足够了。沒必要再拖延下去。

    梁威是第一个冲上废墟的。在满地碎石里搜索着。可惜一无所获。地上只有碎石。爆炸造成的土坑显示。这两道石墙沒有深埋的基础。只是建立在平地上。这也验证了我的想法。石墙是作为阵势存在。而不是普通百姓们为了防风、防灾而建。想必苏伦也能明白这一点。

    苏伦这次的行动。应该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即使知道前面有奇门阵法和“兰谷飞蛇”的危险。仍然毫不犹豫地向山里走。这也符合她永不服输的性格。

    飞鹰有些沮丧地制止了小关继续炸墙的冲动。走向我身边。低声问:“风。我们继续上路吧。”

    连续经受挫折之后。他的情绪变得起伏不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飞月已经停止了抽泣。擦干脸上的泪痕。重新振作起來。

    我点点头。飞鹰立刻振臂大呼:“兄弟们。启程上路。有枪弹有炸药。沒什么可怕的。。”

    他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梁威的肩膀上:“兄弟。谢谢你。”

    江湖人恩怨分明。我想此刻就算有五百万人民币扔在眼前。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梁威的。

    队伍继续上路。小关带队作为前哨。梁威的那一队人断后。而我刻意地落在后面。跟梁威走在一起。他看起來心事重重。隐藏了那么久。为救飞月而出手暴露身份。今后的生活或许又要发生巨大改变了。

    “风先生。有什么话。尽管问我。”他的黑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苦笑。不停地举起胸前的望远镜向前面看。

    “你在找什么。难道预感到会有不祥事件发生。”看得出他很紧张。

    前面永远都是一望无际的丛林。因为冬天的肃杀而一片灰蒙蒙的。毫无绿意。偶尔有被队伍惊起的怪鸟冲天而飞。发出凄惨的唳叫。相信他的望远镜里。根本不会发现肉眼所不能及的秘密。

    “我只是在担心。。龙格女巫无处不在。毁了她的阵势。接下來。不知还要发生多么诡异的事呢。”他重重地叹气。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小心两翼的丛林。相互照应。谁也不要脱离队伍。”

    我一直都沒有提及石屋里那个奇怪的老女人。不管她是不是某一个龙格女巫的化身。当然也沒有冲动地让李康他们下去搜索。面对突发事件。那群人毫无防范能力。无论是巴家兄弟还是蒋光、蒋明。都只是普通人。沒必要让他们去冒险。

    “风先生。其实我半夜里进入探险队的院子偷窥过。席勒的情况跟飞月不同。我看不出他昏迷的原因。所以无处下手。”他果然看透了我的心思。

    “叫我风就可以了。就像老虎一样。”我沒有再赘述什么。他说救不了。基本上无须多说。或许应该通知李康他们。想办法把席勒送出山。转到大医院去治疗。席勒能不能开口说话。对搜索苏伦的行动。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风。。”梁威果然改了口。犹豫了一下。

    “有话直说。”我马上接口。

    “探险队为何而來。是为了传说中的古墓宝藏吗。在西南边陲。一直流传着数不清的地下宝藏的传说。一半以上是说太平天国溃败之后。几百名忠心耿耿的老将不甘大业就这么终结。预先把搜掠來的金银玉器埋在深山里。并且约定等清兵的围剿稍微放松以后。马上取出宝藏。招兵买马。重振太平天国。后來。老将们在不断的相互暗算、检举、伤病的困扰下。全部过世。取宝的线索也就断了。几百年里。源源不断地有人进入这片丛林。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目标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寻宝。”

    “我知道。”这些资料。萧可冷曾在一天内搜集了几百万字。我也在前來西安的旅途中仔细阅读过。江湖上传说。蜀中唐门之所以每一代都底气十足地想要一统江湖。就是因为有很多财宝作为后盾。当然。并不是单纯指太平天国的宝藏。而是作为川中霸主。他们对西南大山的控制力。远远超出了那些企图藏宝、寻宝者的想象。所以。后來者。无论是藏还是找。最终结果。都成了唐门的战利品。

    “风、风。。”飞鹰陡然低叫起來。回身向我招手。同时做了个“大家伏身”的手势。

    所有人立刻就地卧倒。枪口指向前方。

    阳光很明亮。一瞬间北风也停了。我清晰地听到有个小女孩的哭声。一阵阵传过來。就在正前方五十米之内。

    梁威的脸“刷”的一片苍白:“风。是龙格女巫……”这一次。并非仅仅是飞鹰、飞月听到那声音。而是所有人一起听见了。

    不等飞鹰吩咐。我已经向梁威下达了命令:“你带十个人向左翼迂回。扇面形包抄。我带人向右翼。咱们在前面三十米内会合。立刻行动。”

    我取出了手枪。借树丛的掩护。向右前方移动。后面跟着的人全部猫着腰、屏住呼吸。保持随时射击的战斗状态。在沒见到小女孩之前。我无暇做任何大胆估计。但有一条。如果对方是在装神弄鬼。我会马上开枪。绝不留情。

    十五秒之内。我跟梁威已经会合。身后两队人马。环形布控。把发出哭声的位置严密包围。哭声仍在继续。像极了小孩子迷路之后的“呜呜”声。

    “山林里有一种鸟。饥饿的时候也会发出这种声音。就像娃娃鱼一样。。”梁威抱着冲锋枪。咧了咧嘴。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却沒成功。

    我把小指含在嘴里。打出了一声高亢尖厉的口哨。这是行动信号。队员们马上跳起來。直扑环形包围圈的核心。

    哭声一直不停。当我拨开最后一根树枝。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棉袄、红棉裤的小女孩。头顶扎着一条乌黑的朝天辫。双手捂着脸。一边胡乱地抹着。一边“呜呜”地哭个不停。她的脸向着正北方。正对着如临大敌的飞鹰。

    所有人都愣住了。比看见一只三头六臂的怪兽更惊骇。

    “嗯。这一次总算找到正主了。前几次。老大吩咐下來。都是虚惊一场。喂。小姑娘。你在哭什么呢。”小关嘴里说笑。手里举着的冲锋枪却是丝毫不敢松懈地瞄向小女孩。

    小女孩哭个不停。对周围出现的大队人马视如不见。这种打扮的孩子如果放在山区的集市上。是最平常不过的。因为山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这个样子。

    包围圈缓缓缩小。相信这一次她可是插翅难飞了。

    飞鹰大步越众而出。伸手去拉小女孩的胳膊。另一只手里的枪。近在咫尺地指向她的额头。以他的反应能力。只要小女孩做出什么异常动作。十分之一秒内。他的子弹就能贯穿对方的脑门。

    我收起了自己的枪。转而搜索四面的树丛、树梢。看有沒有另外的可疑人物。梁威说得沒错。有些动物也能发出跟小孩子的哭声相近的动静。小女孩很值得怀疑。但我们还需要拓展思路。提防其他变化。

    太阳正在头顶。这是一天里山林中的光线最充足的时候。也是最适合人类展开探险行动的时候。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飞鹰强硬地把小女孩的手拉下來。露出一张黄瘦的小脸。泪珠不停地从双眼里滚落着。但她仍然一直在哭。双眼向前平视。目光呆滞。

    连续问了几声。小女孩既不摇头点头。也沒有任何回声。

    飞鹰失望地直起腰來。吩咐梁威:“继续向前搜索。我们带她一起走。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兴风作浪。”

    小关悄悄绕到小女孩身后。枪口贴近她的耳朵。突然扣动扳机。“哒哒哒”三声。子弹呼啸着飞上天空。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枪声必定是震耳欲聋。只要她不是天生聋子。就一定有“吓一跳”的反应。

    这个方法很聪明。只是小关做得太过分了些。很容易对小女孩的耳膜造成毁灭性的损伤。

    小女孩仍旧一直在哭。眼泪流个不停。对小关的枪声毫无察觉。

    “原來是个聋子。”小关悻悻然地关上冲锋枪的保险栓。其余人也都放松下來。

    我一直都在保持沉默。小女孩的脸上、衣服上、脚上穿的红色灯芯绒棉鞋上都很干净。并沒有沾着大量的浮尘。但我们这一行人身上却无一例外地挂满了尘土。这只能证明。她不是自己走到这个地方的。一定有其他人背着她或者通过某种密封的交通工具。把她带到这里再放下來。

    “风。在想什么。”飞鹰走过我身边时满脸困惑地问。他已经命令一个队员背起小女孩。另外三人从左、右、后三面持枪警戒。裹挟着她一路前进。

    “我在想。这个小女孩只是诱饵。好像有什么人对咱们的行动很感兴趣。随时都在盯梢呢。”我希望能加速前进。找到苏伦遗落的线索。

    “是吗。”飞鹰沉下了脸。担心地向走在侧面的飞月看了一眼。看來。他放心不下的只有自己的妹妹。

    继续前行了约一公里。到达了一块稍微开阔点的洼地。地上凌乱地抛撒着十几个烟头。草根也被踩得乱七八糟的。

    “你们上次是在这里停步的。”我意识到。再向前走。已经超出了飞鹰探索的范围。他们发现苏伦失踪后。进行了一定范围的搜索。毫无发现之后。无奈地选择了后撤。这是每一个探险者都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