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勤附和一起笑，眼睛却瞥着窗外的浓雾。

    “路勤？名人啊！面粉工坊模范工人！小报纸都介绍了吧？拿到日本人发的一个荣誉大花。日本人喜欢你吧！你这小子还真有趣，你说，这嘴皮子，要是来我们客栈当个店员儿啥的，不比你那个破面粉工坊强多了！”

    “是啊，那就拜托大斗厨子你多多提拔，给我美言了！”路勤继续附和。

    “好说，好说。”大斗又是一阵笑。似乎不知愁的乐天派。

    路勤见那门外的风向，稍微有所偏斜。一会将会有十几分钟的相反风力回旋，浓雾会暂时偏离轨迹，是帮助那老汉的脱险的最佳时机。

    大斗又风趣道：“你们看看，人家大敌当前，真是面不改色啊！佩服佩服！”

    几个小厨子和店员从桌子地下钻出来，拍拍刚才工人打架撒出来的面粉。“这帮工人们那，还真是糊涂到底！这些面粉，找谁惹谁了，胡乱撒一地，这个浪费，我说戴之西管事啊，您刚才也不参加我们打架，多没趣啊。”

    雾需此刻早已经被迫还俗作了奴隶，幸得戴老爷提拔作了管事，被改名曰戴之西。“大斗说笑了。你们个个武艺非凡的，老朽不过一介草民书生。哪里会打架？”大家哄堂大笑，似乎舒展许多。

    而街上，那浓雾里面，忽隐忽现的老汉和他的毛驴，摇摇晃晃。“老汉我快乐似神仙，隆嘎里嘎东。雾里来，雾里去，逍遥自在又拉风。”老汉满嘴陕西腔调，在迷雾里面唱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此刻风向逆转，回旋，浓雾折个。

    路勤手疾眼快，快速开门，奔跑街上，几步奔到老汉那里：“老爷子，别溜达了！这雾气有毒啊！快点，跟我走！”一只手不由分说硬拉起老头手臂，一只手拍打着毛驴屁股，拖拽进屋。

    老汉用手紧紧扳住门框，变了脸色：“咋得啦！你要抢走我的毛驴？”

    “老爷子，你疯了？外面有日本人的催泪弹！这风向正好到这里！你还在溜达？还唱歌？这就不怕被熏死咋得？”待毛驴牵入，路勤连忙关好客栈的门。

    “我李大铁才不怕啥催泪不催泪的呢！今天卖完了所有畜生，回家给我儿子包饺子去！”老汉若有所思，蹲在地上，取出烟斗。

    “您老，家在哪里啊？您儿子怎么舍得让您老这么大岁数自己出来做牲口生意啊？”路勤问道。

    “我？我老家在陕西那地儿方啊，和儿子一起出来卖牲口。刚买了个小屋子。打算过好日子了，咋知道儿子被鬼子捉去做实验了，变成了一堆白骨回来。他最喜欢你们城里的饺子了，我买好了那个酒家的肉馅，回去就给他牌位包饺子去。”老头不紧不慢的说着，似乎过去了一段时间，也并无害怕之意。看来他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厨子高大斗放下喜欢说笑的脸，立刻严肃起来。其他人等亦是叹气。“这年头，有小日本鬼子，真是不好过啊！”

    路勤小声道：“恐怕今日您老不能回去了。这催泪弹可能要持续一个下午。对了，哪个酒家？怎么还卖饺子馅？”由于做着情报工作，路勤习惯性的又警惕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