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无言以对，喉咙里，像是插了一排针，疼得尖锐。

    赫伯特又问，“为什么在我向你发出求救消息的时候，你们不来？为什么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你们才来？”

    吉米被这个小孩子的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他盯着孩子那双绝望的双眼，心里生出一股愧疚感来。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赫伯特听到吉米道歉，突然轻笑了一声，他的笑声，令吉米感到古怪。

    “你怎么了？”吉米满头雾水。

    赫伯特说，“我才是杀死罗伯特的凶手，那个软弱无能的女人，哪里有那个本事！”赫伯特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了，他不想活了，他故意将真相告诉吉米，就是想要得到制裁。

    “我不仅杀了罗伯特，那些死去的人，还是我把他们埋葬的。罗伯特在解剖他们的时候，我就站在一旁。”赫伯特冰冷地笑着，他说，“我是从犯，你们该把我带走，那个女人是无辜的。”

    那个女人胆子那么小，她若是进了监狱，能活下来么？

    对此，赫伯特感到忧虑。

    吉米听到这话，脸色巨变。

    吉米的心里，其实是相信赫伯特的供词的，因为他在楼梯间的血泊上，看到过孩子的脚印。尽管那个脚印已经被潇梦可以破坏过，但吉米还是发现了。当时他就感到困惑，既然赫伯特一直被囚禁在地下室，那楼上怎么会有他的脚印。

    如果赫伯特说的是真的，那就解释得通所有疑点了。

    一瞬间，吉米脑子里闪过两个年头——是将真相说出去呢？还是假装不知情呢？

    地下室内没有别人，克丽丝也被人带到了楼上。

    吉米想到衣角上的那个求救信号，想到潇梦被带走时那副松了口气的表情，他低头，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赫伯特的脸。长久的沉默后，吉米突然开口跟赫伯特说，“小赫伯特，你别说胡话，你才这么小，你哪里会杀人。”

    “事实上，就是你的母亲杀了罗伯特，因为罗伯特伤害了你，还想要杀害你的朋友。”

    闻言，赫伯特目光闪了闪，他没再说话。

    “对了，你有没有受伤？”说完，吉米就动手去检查庄龙的身体，他无意间碰到庄龙胸口的时候，发现庄龙不自在地逃避了一下。

    吉米目光一闪，强行拉开了赫伯特的衣服。

    看着赫伯特胸口的那个骇人伤疤，已经背部跟腹部那些大大小小的青紫色伤痕时，吉米心里一痛，大骂罗伯特是畜生。吉米将赫伯特抱在怀中，抱着他离开地下室。

    “这个孩子需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吉米跟上司请示了一遍，得到了准许，就带着赫伯特上了警车。

    克丽丝被茱莉亚和管家，以及从纽约赶来的家族长辈围在中央，他们对她嘘寒问暖。克丽丝告诉他们自己没事，看见吉米扶着赫伯特走出来，克丽丝想要靠近他。

    赫伯特看见了，下意识想加快了步伐。

    他在躲避克丽丝。

    克丽丝站在原地，盯着赫伯特那消瘦的背影，眉头紧紧地蹙着。

    吉米拉开了警车的车门，赫伯特坐上了车，车子开走，他忽然朝克丽丝看了一眼。克丽丝冲他大喊，“赫伯特，你去哪里？你还会回来吗？”

    赫伯特身旁的窗户没有闭合，他盯着克丽丝，嘴唇轻轻地动了动。

    克丽丝瞪大眼睛，仔细盯着他的唇部动作，她学着模拟赫伯特的唇形，发现他说的是——

    对不起。

    克丽丝突然揉了把眼睛。

    “笨蛋！”

    又不是你要害我！明明是你救了我！

    天快亮的时候，警察才从这个小镇撤离。

    然而警察走了，却带不走那些八卦的议论说。克丽丝回到别墅，看到佣人在收拾垃圾，她想到什么，赶紧跑去翻开一个垃圾袋子。

    幸好，照片还没有扔掉。

    克丽丝拿着照片，却没有勇气将照片翻过来。

    隔天，镇上的艾伦店长亲自送来了那串项链，还郑重地跟克丽丝道了歉。克丽丝是在他的店内失踪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有连带责任。克丽丝收下了他的歉意，艾伦店长最后没有收取项链的制作费用，直接将项链送给了茱莉亚。

    茱莉亚皮肤白，戴上那串紫色的珍珠贝壳项链，显得特别美丽动人。

    茱莉亚在克丽丝面前慢慢地转了几个圈，停下来，她问克丽丝，“好看吗？”

    克丽丝盯着姐姐脖子上的项链，愣了愣，才说，“好看。”怎么不好看，这可是赫伯特花了几个早上的时间，才找到的贝壳。

    克丽丝回到房间，看到那几张照片，她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翻开了照片。克丽丝在那张合照的背后，看到这样一句话——

    离开这里，恶魔盯上你了，别再来找我。

    克丽丝盯着这排字，半晌都没有反应，也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哭了。

    “蠢瓜！傻蛋！”

    …

    罗伯特虽死，但他犯下的罪孽不会随之消失，他们夫妻俩的所有财产都被没收，包括那栋房子。潇梦被判入狱服刑28年，一时间，赫伯特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他最后被送去了一家孤儿院。

    克丽丝听说了这事，在回纽约之前，去孤儿院看过赫伯特。

    他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一个人坐在树下，见到站在铁栅栏外面的克丽丝，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他特别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克丽丝知道他记得自己，他是故意假装看不见罢了。克丽丝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转身离开。

    她一转身，赫伯特就悄悄地看向了她。

    他不能跟她做朋友，他差点害死了她…

    克丽丝离开加州的时候，将凯文留了下来，她让凯文多多留意赫伯特的消息。没过多久，她听凯文说，那家孤儿院的院长是个暴力狂，喜欢打人，据说还打死过一个小孩子。

    赫伯特因为性格原因，加之总是吃不饱，有时候会忍不住偷点儿东西吃，也经常被院长打。

    克丽丝感到心痛，她认识一对夫妇，挺有钱，但是多年都没有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