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陵，子陵……”

    隐约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呼唤我的名字，我费力的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写满沧桑和激动的脸颊。.

    “父亲……”

    两个字艰难的在我喉咙挤出，眼前这个满头白枯瘦如柴的老者真的是我记忆的父亲么？

    “子陵！”

    “父亲！”

    看着他双眼的泪花，我终于确定这是我的父亲。

    我不禁扑入父亲的怀，泪水不争气的涌出，哪怕我已经成年，哪怕我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可在父亲面前我仍旧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情绪。

    “子陵……”

    父亲放在我背的手有些颤抖，同样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我总算平静下来，从父亲的怀里爬起来，仔细的看着父亲，心泛酸的同时还有无尽的怒意。

    我目光看向周围，这似乎是一个悬崖，面前是无尽的云雾。若是当做风景来看，确实不错，但头阳光暴晒，更有难以形容的厉风不断从云雾吹出。这简直是一个天然的炼狱。

    两道铁链从我的肩胛骨穿过，另一端牢牢的固定在土地。不止是我，我的父亲同样也是如此。父子，父子，我们父子二人竟然落到相同的境地。

    “这些都是外物，习惯了好！”

    父亲看着我语气平淡和随意。我眼眸又不禁有些湿润，要承受了多少日子的痛苦，才会将其看的这么平淡？

    “很不错，这些年你成长的很不错！”

    父亲打量了一下我用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得到父亲的肯定即便身处在这种境地，我心仍旧是忍不住有几分骄傲。

    “父亲，这些年你一直被锁在这里？”

    我看着衣衫褴褛的父亲不禁问道。

    父亲好像很看得开，脸露出一丝笑容。

    “我已经习惯了，你刚来肯定会不习惯，但只要坚持下去，你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父亲话似乎意有所指，我目光不禁看向前面的云海，没有看出什么东西，倒是头顶炙热的阳光让我皮肤有些灼热感。

    我将目光转回父亲，“父亲，我的母亲……”

    我不禁问出我长久以来的压抑在心底的一个问题。我父亲在昆仑镇压着，那我的母亲呢？

    父亲看着我，脸的笑容消失。

    “子陵，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很久远，你真的要听么？”

    我重重的点头，不管是什么离古怪的解释，我都要听。

    父亲低下头沉吟着，似乎是在想怎样和我叙述这件事情。

    “你真的要和他说出这一切么？”

    在这时，另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身边响起。

    是鬼契之灵，这个家伙竟然在这时候跑了出来。

    我父亲眼睛眯起，犀利的眼神与他的这幅面相丝毫不符。

    “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成长了出来！”

    我父亲似乎并不惊讶于鬼契之灵的存在。

    “我的出现也是你的起因，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无论是始是终。不过，你真的打算将这一切全部都告诉他么？你认为他能够承受这个真相么？”

    鬼契之灵看了我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我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或许父亲所要说的真相是我所最不愿意知道的。但我已经够了，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要生在我的身，难道我只是一个被牵着走的棋子？

    父亲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叹了一口气，而后眼神又犀利起来。

    “不管是他能不能承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有权利知道一切。何况，他是我的儿子，而你只是一个灵性罢了！”

    “是么？”

    鬼契之灵冷冷一笑，身形消失。

    我看着父亲，等待着父亲接下来的话语。

    父亲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当年八代契约者之后是我得到了鬼契，但我并没有签订鬼契，或者说鬼契也并不承认我。但我和你的母亲却费劲了一切心思与研究他，终于知道了关于鬼契的一些秘密。”

    “但想要将鬼契的秘密完全揭出来无论是我还是你母亲都无能为力。我也才知道唯有真正的鬼契契约者才能真正将鬼契的秘密揭示出来。而这时候你母亲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一个完全不符合人类常识，一个违背人伦道德的方法。”

    父亲说道这里看了我一眼，我心颤动，握着拳头，我心极度的不安，或许父亲接下来的话将会颠覆我的认知。

    但我并没有阻止父亲说下去，我要知道真相，哪怕是最残酷的真相。

    “用鬼契培养一个孩子，一个天生便可以继承鬼契的孩子。于是我和你母亲有了你，在你刚刚诞生的时候，想要用鬼契与你一起成长，培养你和鬼契之间的关系。”

    我已经闭眼睛，压抑住眼睛的泪水。连我的诞生都是为了这张鬼契么？

    父亲的话停顿了一下，我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接着说，我没事！”

    我没有叫父亲，心隐隐有一丝怨意。

    父亲再次叹了口气，“我和你母亲却没有想到一个刚刚有了灵智的胚胎却是难以接受鬼契的阴气，而后在这个胎儿夭折了！”

    “但我和你母亲还在失望的时候，却现这个胎儿又诞生了一个灵智，我和你母亲还没有高兴，却现这个胎儿的灵智并非是普通的胎儿，而是属于鬼契的灵！”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和你母亲心震撼，当时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做。鬼契若是自己拥有了灵性，他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我和你母亲联手将这胎儿的灵智压制驱除，然后封印在鬼契之。我又用某种逆天方法使得胎儿本身重新凝聚出灵智。这是我的儿子，苏子陵！”

    这漫长的故事终于被父亲讲完，我心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怨恨？怒意？又或者其他？

    我睁开眼，“那我算是一个死人还是一个活人？”

    为什么鬼契会选择我？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正常，原来一切都是因此而已。

    我目光盯着父亲，等着他的回话。

    他低着头沉默下来。

    我不禁怒吼，“我到底算是一个死人还是一个活人，你倒是说啊？”

    重新见到父亲的喜悦全部消失，我此刻心只剩下暴怒怨恨。连我的出生都是一个阴谋，我的成长，我的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么？

    “子陵，你是真正的人，谁也不能否定你的存在，你是真正的一个人！”

    父亲看着我语气郑重道。

    “那他是怎么回事？那个鬼契之灵，他才算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么？”

    我冷冷的反问道，为什么鬼契之灵总会说这种怪的话，原来不是他要夺走我的身体，而是我霸占了他的身体这么多年！

    呵呵，世界还有这更好笑的事情么？

    我不禁笑了起来，舌尖有些腥甜，然后我又昏迷过去。

    “你不是一个人，你只是一个卑劣的掠夺者，你才是抢夺了别人身体的人，你快点将身体还给人家吧！”

    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一切都是这种声音。但我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没有愧疚，没有激动，所谓心死成灰也不过如此吧？

    我睁开眼，看着天的太阳。这阳光为什么丝毫不刺眼呢？皮肤也感觉不到最初的炽热，是因为这具身体不是我的么？

    “灰心丧气，自暴自弃了么？”

    父亲，不，应该说是苏浩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嘴角撇了撇，没有说什么，我懒得搭理他。到了现在这个程度，我还能说什么呢？

    “果然和那个家伙说的一样，你还是没有成长到这个程度啊！”

    苏浩然叹息一声。

    现在装成这样有意思么？一切还不都是你造成的？我很想做起来抓着他的衣裳反问他，但那又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的母亲去哪里了么？”

    苏浩然继续说道。

    我还是没有反应，那样的女人，能够将自己的亲生骨肉作为一个工具，一个棋子，她怎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死了！为了你而死的！”

    苏浩然语气凝重。

    我心略微一震，尽管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心还是忍不住一抽。耳朵也不禁立起来，想要听听苏浩然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你的存在是为了鬼契而存在的，你也可以终结鬼契的使命，彻底解开鬼契的秘密。这也因此得到所有人的觊觎。想要将你控制在手！”

    苏浩然缓缓道，语气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不禁将眼神斜过去，冷笑道：“这一切不都是你们造成的么？你们不也是为了解开鬼契的秘密么？”

    苏浩然不理会我的冷笑，继续用平淡的声音诉说着。

    “或许开始时，我和她都是将那个胎儿当做一个工具，当做一个解开鬼契的秘密。当真的当那胎儿降生下来的时候。我们知道我们做不到我们曾经所想的那么简单。”

    “毕竟，这是我们的骨肉，有着我们的血脉，是我和她的结晶，我们的孩子！”

    苏浩然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