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尘世的夜晚总是这么明亮，莲生在树林中飞着，月光透过树木间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她从妖域出来，就直接来到了这座山里找些小动物回去。

    趁着月光，她睁大双眼细细的在林子里瞧着，突地看见不远处一抹白色闪过，她的心中大喜，看来是只兔子，她急忙飞过去，一瞧，地上毛绒绒的蜷着一团白色，那毛白得发亮，在月光下更是镀上了一层银光。许是看见有人来了，它只把自己缩成一团，在地上瑟瑟发抖。

    莲生看着地上那团毛茸茸的白色，轻轻走过去将它抱起来，口中轻轻的说道：“别怕，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可好？”

    “真的么？”小东西抬起头来，颤着声音道。

    莲生手一抖，到底没把它扔出去，惊讶地说道：“猫？还是成了精的？”

    小东西不理会她的话，只是执着的问：“你真的要带我去好玩的地方么？”

    “你很想去？”莲生挑眉。

    小东西连忙点头，蓝色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可怜兮兮的望着莲生，说道：“他们都不和我玩儿，说我是怪物。”

    “他们？”莲生加重了语气，难道还有其他成了精的？

    “嗯，”小东西伸出肉爪子搔搔头，道：“它们都不会说话，只有我会说，他们就说我是怪物，就不跟我玩儿了。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都会跟我玩儿的，可是自从我学会了说话，就只有我一个人玩儿了。”

    莲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纠正它的“学会”一词，据她所知，这凡尘的动物只要得到一定的机缘就会在无形中开了灵智自然而然就会说话，这便是人们所说的成精了，当然，若想进一步修炼，就很难了，毕竟这里并不比六域，有很好的修炼资源。

    莲生想着在这树林里飞了半天才看见这只成了精的猫，加之它也实在是可爱的紧，便想着将它带回去，虽与初衷不符，但相遇即是有缘，自己将它带回去助它修炼成仙，也算是功德一件，便对小东西说：“你跟我到我家里去住好不好？你看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们正好做个伴。”

    小东西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她，用稚嫩的声音问道：“那你愿意同我玩儿吗？”

    莲生微笑道：“当然，以后我们就是家人，我便是你的姐姐。”

    “那我跟你去，终于有人愿意陪我玩儿了！”小东西兴奋地叫道。

    莲生看着小家伙兴奋的样子，心情也莫名的好起来，她从怀里拿出一枚火玉丹，递到小家伙嘴边，说道：“我的家里有些冷，你将这枚丹药吃下去，就不会冷了。”

    小东西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它也不知道仙丹是什么，但是既然姐姐叫吃，它便吃，不知为什么，它对莲生有着莫名的信任和依赖。

    回到雪寒山时，山上还在下雪，小东西从莲生怀里冒出头来，看见黑暗里忽隐忽现的雪花，欢快的叫道：“这是什么？好漂亮！”说着便伸出肉呼呼的爪子去接，只是那雪花一沾着它掌心的热气便化开了，一连几次都是这样，它有些垂头丧气了，将头重重地低下，嘴里唉声叹气。

    莲生瞧着它的样子有些好笑，道：“这是雪花，你们那里冬天都会下的，它最怕热了，你的手是热的，它遇见了当然化了。不过这地上的就不一样了，找个天晴的时候，我带你堆雪人儿，那才好玩儿呢!”

    “真的？!”听见有好玩儿的，小东西立马眼睛亮了。

    莲生点头：“真的，说起来你们那里不下雪吗？”

    小东西摇摇头，道：“不下。”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看见雪这么高兴呢。”顿了顿，莲生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东西摇摇头，弱弱的答道：“我没有名字。”

    莲生抚摸着它的毛发，说道：“那就叫晚月可好？”

    “好！”小东西激动的点头，它也不知道什么好不好的，只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姐姐取的，它便喜欢。

    这么说着已到了莲居，莲生将晚月放到床上，问道：“饿不饿？姐姐给你做点吃的。”

    晚月摇头，说道：“不饿，我晚上吃了果子的，还吃了好多个呢！”在它的印象中，那果子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那便睡吧，等明天雪停了，姐姐带你逛逛这雪寒山可好？”

    “好。”晚月答道，它也是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莲生早早地便起床了，她来到莲居外面，看雪果然停了，心里想着要去尘世买些吃的，毕竟晚月还是要吃东西的。等晚月醒后，她便叫它不要乱跑，等她回来便教它堆雪人儿，晚月高高兴兴的应了。

    待莲生大包小包的将东西买了回来，已经快要中午了，她见晚月坐在门前，不停地向外张望，眸子里满是焦急，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怎么坐在这儿？不冷吗？”放下东西，莲生将它抱在怀里，责怪道。

    “等姐姐。”晚月瓮声瓮气道：“姐姐，我饿了，这里没有果子，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看我!”莲生忙把它放下来，将其中一个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烤鱼来，说道:“吃吧。”

    晚月眼睛放光的接过来，急急忙忙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它见莲生只是看着它，并不吃，咬着鱼的动作停下来，问道：“姐姐怎么不吃？”

    莲生微笑道:“姐姐刚才吃了些糕点，现在不饿。”

    晚月这才又重新啃起鱼来。

    莲生将其余几包放到一旁装好，这些全是吃的，这雪寒山温度极低，放个几百年也不坏，她就买了好几个月的，多了她也拿不回来。刚刚整理好，便听得晚月叫道：“姐姐，教我堆雪人儿吧！”

    莲生急忙跑出去，笑道：“好。”

    她从雪地里滚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雪球，将最大的堆在下面，依次往上，一个雪人的雏形便出来。

    晚月学着她的样子滚雪球，可是它实在是太小了，滚着滚着，倒是雪球一下子将它推倒在地，把它压在了下面，它艰难地从雪球下爬出来，抖了抖背上的雪，纠结的看着比它还大的雪球，嘴巴鼓鼓的，眼睛湿漉漉的满是委屈。

    “噗嗤~”莲生看它那可爱的样子，一下子笑出声来，道：“你太小了，这雪人儿都比你大呢，等你修成人形，就可以自己堆了。”

    “修成人形？就像姐姐这样吗？”晚月仰起小脸问道。

    “对呀。”莲生点点头，说道：“现在先来和姐姐一起对这个雪人可好？”

    “好！”晚月脆生答道，乐呵呵的跑了过去。它想自己一定要努力修炼，这样就可以堆雪人了。

    将雪人堆好后，晚月兴奋地围着它转了好久。莲生看着它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很舒爽，她想自己带它回来真的是个很好的决定，虽然已经修炼成精了，但是它的心地很单纯，只要自己好好地教它，它便不会去走那歪门邪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莲生每天除了陪晚月堆堆雪人，就是教它修炼之道，还要教它习字。下雪的时候，，她喜欢将晚月抱在怀里，坐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雪花，脑子里想着以前的事情，只觉得如隔世一般。

    偶尔也会去虚寅仙君那里看他炼炼丹，听他讲些仙域的事情，莲生都是当故事听了，不管好的坏的，她都觉得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浮生若梦，自己都已经生活在雪寒山了，便不会去管那些个大大小小的事了。

    虚寅有时看她那漠不关心的样子会觉得很无奈，莲生本就淡漠，现在去了雪寒山却变得有些冷漠了，其实这也怨不得她，她的心里其实也有怨的吧，只是她没有写在脸上罢了。

    如此便到了冬季，莲生有时想自己就这样安静地过到飞升之日就好了，可是事情往往不会如她所愿。

    这日莲生正在将床上的被子换得厚些，冬天雪寒山的温度更是低得可怕，她怕晚月会冷，还特意给它缝了一套小棉衣，晚月整天整天的穿在身上，它是喜欢极了。

    外面的雪自从到了冬天就没停过，莲生刚换好了棉被，就听得晚月在外面大叫道：“姐姐！有个人倒在了我们门口，身上好多血！”

    莲生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跑出去，在她的记忆中，只有无忧能上得了这雪寒山，果不其然，这个人就是无忧，只见他满身是血的倒在门口，那常穿的银色长衫已经被血浸得失了原来的颜色。

    看见莲生出来，他似是舒了口气，终于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莲生费力地将他拖进屋里放到床上，心里为刚铺好的床默哀了一把，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嫌，迅速将他被血染透的衣服脱了，草草的帮他处理了伤口，又取出一床被子来盖在他的身上，确定他不会感觉到冷，便对一旁跟着他打转的晚月说道：“晚月帮姐姐看着他，姐姐去虚寅仙君那里拿些治伤的仙丹回来。”

    晚月点点头，莲生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