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顾渝对青鸾的身世也很好奇，可他想不明白，萧明川莫名的得意源自何方，便轻笑道：“既是如此，二哥还不快去，回来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顾渝不打算跟自己去见温弦，萧明川纳闷道：“阿渝你不去么？”最早对青鸾的来历感兴趣的人就是顾渝，两枚玉璜的来龙去脉也是他弄清楚的，眼看就要水落石出了，他怎么又不着急了。

    顾渝摇了摇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低声道：“我和温弦又不熟，就不去了。”

    萧明川闻言更莫名了，这和熟不熟有什么关系，顾渝明明对这件事很好奇也很关注的。

    发现萧明川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顾渝又喂了他一瓣橘子，解释道：“二哥，此乃私事，你又何必为难温弦。”温弦既然不肯说，必定有他的难处，多一个他岂不是让他更为难。

    “阿渝呐，你可真是会替人着想。你不去也罢，我回头告诉你好了。”萧明川说完把顾渝手里剥好的大半个橘子都给拿走了，还提醒他道：“太医可是说了，橘子连着橘络吃比较好。”

    言罢，萧明川夺路而逃。顾渝站起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萧明川真是太过分了，他辛辛苦苦才把橘络都扯干净了的，他就是不喜欢那个苦涩的味道，哪怕知道吃了对身体有好处也接受无能。

    萧明川把温弦召到了御书房，同时也把伺候的人都打发到了屋外。

    “表兄这是想清楚了？”萧明川换了个称呼，挑眉笑道：“你可是让朕足足等了三日，宫里的瓷器也被人摔坏了好几套。”萧明川懒得告诉温弦，摔坏的瓷器其实是青鸾和朱颜共同的杰作。

    温弦默然颔首，良久方从怀中掏出一物，缓缓递到萧明川的面前。

    萧明川抬眼一看，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不是青鸾的玉璜吗？他再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刻着“万世永昌”，而不是“龙凤呈祥”。

    看到“万世永昌”的玉璜，萧明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睿没把玉璜给他，那就是给了萧明青，然后萧明青和温弦把玉璜当定情信物交换了。

    也就是说，温弦的恋人是萧明青，搞丢青鸾和“龙凤呈祥”的人也是萧明青，是他从小就不喜欢并且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背叛他的兄长。

    萧明川说不清自己那一刻的想法是什么，可他记得前世宫变的时候，是温弦联手萧明楚擒住了萧明青，再亲手把萧明青押送到了他的面前，由他处置。

    那时，萧明青和温弦看向对方的神情都是漠然的，任谁也猜想不到，他们曾经会是一对恋人。

    在萧明川的记忆里，温弦对萧明楚执着了许多年，哪怕萧明楚心里只有顾湘从未回应过他的感情，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直到顾湘意外身故，萧明楚远走南洋，他们的纠缠才算结束。

    萧明川在感情上不是个敏感的人，他连自己的感情都是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搞清楚，更别说身边的人了。

    萧明楚和温弦、顾湘的纠结关系，萧明川从来没有理清过。他只知道，他们的结果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要不是萧明楚的年纪实在生不出青鸾来，萧明川都要怀疑青鸾是自己侄儿了。

    却不曾想，青鸾竟然真的就是他的侄儿，只是不是堂弟的，而是亲哥哥的。

    萧明川更想不到的是，在萧明楚之前，温弦竟和萧明青有过一段感情，而且两个人还连儿子都有了。而他上辈子，对此事完全是一无所知，真的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萧明川犹豫了半晌，最后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温弦把手一握，紧紧握住玉璜，低低笑道：“比陛下和殿下在假山洞里看星星更早些。”

    “你说什么？”萧明川并不认为他和顾渝的秘密基地就是真正的秘密，宫里知道那个地方的人不少，只是除了他和顾渝，其他人要么进不去，要么就是不敢进去。

    可是看星星……

    他们通常都是白天在里面玩，哪有什么星星可看，唯一一次能看到星星的时候，是他亲了顾渝的眼睛，还夸他的眼睛漂亮，盛满了星光，像是天上的星星落了进去。

    温弦能说出这个话，可见当时他是在场的，说不定还什么都看到了。

    萧明川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并不会因为温弦这句话就感到害羞，可他心里还是感到了庆幸，幸好顾渝没有跟着自己来，不然听到温弦这个话，还不知会害羞成什么样子。

    那件事发生在先帝驾崩之前，他登基不久萧明青便就藩了，再没回过上京。

    “陛下莫非忘了，臣与惠安王在宫学是同学。”温弦当然知道喜欢萧明青不妥了，老晋阳王和青阳王是特例，萧家不会再有皇子下降，可是少年人的感情，岂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萧明川很想告诉温弦，他是有多么的幸运，若不是前世见识过他对自己的忠心，贸然知道他和萧明青的关系，他也许会连整个温家都猜忌上，而不是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陪他回忆往事。

    当然，前世的萧明川什么也不知道，倒是温弦和萧明青因为他不知道的原因分了手。

    萧明川深深吸了口气，似笑非笑道：“所以表兄就抛弃了朕，投向了惠安王的怀抱。”亏他小时候还口口声声叫他温弦哥哥呢，在美色面前，兄弟情分什么也算不上。

    温弦摇摇头，轻叹道：“那时，他还不是惠安王，而陛下……也还不是皇太子。”

    萧明川登基是在十年前，入主东宫是在十二年前，如此算来，温弦和萧明青的感情也有十好几年了，两人怎么就会分手了，还是在他没有干预和反对的情况下。

    “青鸾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你和惠安王的儿子。”想到青鸾，萧明川隐约有点眉目了。问题的关键有可能就在青鸾身上，他的失踪和两位父亲的决裂有可能存在着因果关系。

    温弦点了点头，坦诚道：“是。”

    他略顿了顿，又问道：“豆豆为什么会叫青鸾，父子……不宜同名。”

    萧明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朕捡到青鸾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是你们的儿子，他也没告诉朕，他叫什么名字，朕原本打算让他给小岭儿当影卫的。”

    “请问陛下是在哪里捡到豆豆的？”由于儿子的失踪，温弦和萧明青十几年的感情处在崩溃的边缘。萧明青坚信是萧明川害了他的儿子，温弦却不认为皇帝是这样狠心的人，这件事是意外。

    “不该是你先告诉朕，你们怎么把儿子弄丢的吗？”前世，青鸾从来没在人前出现过，估计是一辈子在梅山当野猴子了，萧明川不怀疑他的生存能力，就是有些可惜他的美貌。

    闻及此言，温弦的眼神变得幽深了些，半晌方道：“陛下知道的，惠安王不可能下降，臣也不可能给惠安王当王妃，豆豆生下来，只能跟着我们其中一个人。起初，臣想着惠安王……不容易，想把豆豆留给他，可是他说萧家不缺豆豆一个，但是代国公府需要继承人，就派人把孩子送了回来。因为事前没跟家里的长辈商量过，臣不敢把豆豆直接带回家，就让人先把他送去寻梅山庄，打算先在那边养着，跟伯母和母亲说好了再去接人。谁知事有凑巧，护送孩子的侍卫遇上了以前的老仇人，双方拼得你死我活，豆豆就在混乱中失去了踪影。”

    萧明川闻言不禁蹙起了眉头，萧明青竟然是这样的人，他怎么没有看出来。

    大周的藩王通常是没有实权的，像老晋阳王和南阳王那样的算是特例，王位承袭也是遵循逐代递降的规则，几代人传下来，也就是普通的宗亲了。

    不过在第一代，皇帝看在亲叔叔或是亲兄弟的份上，一般都会下旨允许不降等袭爵。

    萧明青和萧明川的关系固然说不上好，可先帝就他们两个儿子，只要萧明青安分守己的，到他儿子袭爵的时候，多半也有特旨，不至于马上就开始降等。

    谁知萧明青倒好，放着现成的王位不要，却要把儿子送给温家继承代国公府。

    萧明青前世有没有成亲萧明川不记得了，印象中他好像没有上过折子给王妃请封，不过萧明青没有儿子，萧明川倒是知道的，因为谋逆是大罪，虽说皇子不至于株连九族，可儿女是逃不掉的。

    当时萧明川还纳闷呢，儿子都没有萧明青造什么反，难道要等登上皇位再广纳嫔妃生育皇子？

    如今想来，萧明青的动机倒是值得商榷，可不管他为了什么才会谋反，单是勾结外贼这一点，就让萧明川不可能原谅他。

    身为萧家的皇子，萧明青对皇位有企图萧明川可以理解，但他不把大周的江山当回事，这是萧明川绝不能容忍的。

    沉默半晌，萧明川沉吟道：“表兄，青鸾失踪地如此离奇，你就没有查过其中的原因？”不会原谅萧明青是一回事，搞清楚他的动机是另一回事，萧明川把两者区分地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