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百货放在脸前里 守着干草饿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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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货放在脸前里,守着干草饿着驴。
千金难买一信任,
难得被人看得起。
就是王圣德的这些小事,确实把人感动了。在被感动的这些人中,其中有一个一直不能被人认可。他是谁?说出来谁都会吓一跳。
这个人早就想要出场了,但因他那时的为人在一般以下,在作者怕他出来腻歪人,就毫不客气地把他挡回去了。他就是王学奎的父亲王成家的好友李永闻的儿子,王学奎的学生李春桃的哥哥——李春闹。
第一次,他想出场的时间是今年夏天,双五好评比的时候。他每天上午喝上个酒,就胡搅蛮缠乱发言,耽误时间,严重地破坏了抓革命出生产。王学奎放了暑假回队劳动的时候,协同队长社员给他止了“闹”。
第二次,说来话长,那是源于十几年前。李永闻用病鸡血拌高粱,盛在一只黑碗里,放在王成家的鸡室,企图让好友的鸡与自己的鸡一样。破案后,李永闻无脸承认,只好让自己年龄不大的儿子李春闹当替罪羊,虽然没有按投毒犯绳之以法,但也写了保证书,在社员大会上做了检讨,背上了投毒犯的黑锅。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春闹不但恨自己的父亲,同时也对受害人王成家怀恨在心。他借双五好评比,利用王成家大儿媳白佳叶的吃里扒外,利用王学奎母亲有神有仙,对王学奎的母亲大加报复。这样,虽然严重伤害了王学奎的母亲,出了一口恶气。但是这也让大家更加认清了他的丑恶嘴脸,更加臭不可闻了。
第三次就在不久以前。他想当官儿,联系村里不正干的人物写宣言,发传单,骗取举手权,当上了文革主任,坐在大队办公室找活干。干了一个活儿,搭上了一块多钱,没打着狐狸惹了一腚骚。
李春闹闹了几天,抹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退出了大队办公室,跟着党支部书记王秀臣上了农业学大寨工地,去给整大寨田的贫下中农当木匠做镐把、锨把;当铁匠焹嬐贰⑿薷智トチ恕!
现在让他出场,事情的缘起在代销店的老李,因为他想为大寨田多干点活儿,就把他的无人货郎车放在黄崖头洼子里不管了,他就去工地干活去了。
货郎车就放在洼子的向阳处。靠里地堰根支着一口大锅,大锅里的开水打着滚儿。紧挨着大锅有一个泉子,清清的泉水从泉子里淌出来。再往外,就是木匠兼铁匠李春闹的地盘。他这里放着一条长长的凳子,这是他为社员们修造镐把锨把用的。在长凳的这一头垒着一个铁匠炉,炉子一旁是风箱,风箱前面是长把钳、砧子、大小铁锤。
工地上送来的铁镐、嬐贰⒏智サ榷家研藓谩U馐歉涸鹕账的李贵给他拉风箱、抡大锤,他用小锤指挥着干出来的。李贵的水烧开了,李春闹也不用他拉风箱了,他就去工地干活去了。只撇下李春闹骑在凳子上用刨子刮一根镐把。
李春闹曾和代销店的老李发生过一件不愉快的事,那就是在他写大字报的时候,要赊笔墨纸砚,老李无论如何都不肯赊给他。其原因一是是怕他不还帐,二是对他当革委会主任不满意,故意刁难他?李春闹当时的感觉就是看不起他,他发誓:等他的革命胜利了,一定让人看起他。
他的革命虽然一败涂地,现在可是有了出气的机会了。他可以很随便地走到货郎车跟前,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支不支钱,并没有人监督。钢笔、铅笔、笔记本、手电筒、电池、毛巾、球鞋、帽子、手套、茶叶、香烟、咸鱼、虾皮子、咸菜、酱油、陈醋、白酒……
白酒是李春闹的最爱,他可以用酒端子舀出一些白酒,咕咚一下喝了,再抓一把虾皮子当下酒菜……他守着这么多好用的、好吃的,他一直不肯下手。这种念头他也不是没有起过,只是一想起来,就被另一种力量压下去。
老李敢把车子放在这里,这就说明人家相信自己不会偷。那时候连赊账都不敢,现在把这么多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脸前。人家既然给咱脸面,看得起咱,咱要是不要脸,那可是不能怨人家了。自己的革命虽然没有成功,借着王圣德的威风,自己已经成了也能让人看得起的人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直起了腰杆儿,使劲地挺一挺。同时,他的脸上一阵红,他为自己有刚才的那些非分之想感到羞耻。他低着头,像想偷腥的猫一样,连向无人货郎车上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直到各生产队送饭的人来了,工地上的吃饭号吹响了,社员们赶来吃饭的时候,李春闹才把自己的饭从盘篮里找出来,放到长凳上去。然后到开水锅旁拿了个大白碗,来到货郎车前打了二两酒,支上钱端到长凳上,就着老婆黄兆云给他炒来的菜,慢慢喝起来。
尽管李春闹仍是臭狗屎一个,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可他到底也是王家沟的人,也是能够在无人货郎车上买东西的。和其他的社员一样,是一个王圣德式的共产主义者。
这话不是随便一说就行的,这是支部书记王秀臣在社员大会上讲的。曾经有人提出质疑:难道李春闹也配?当然,回答非常肯定,肉肥汤也肥嘛!
结语:
从前不赊账,如今看得起。
人家给脸面,自己要争气。
人缘虽不好,却很守纪律。
肉肥汤也肥,坏人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