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奸巨猾走过来，

    悠闲自在吃烟袋。

    不慌不忙抠沙窝，

    抓住牛耳不松开。

    “是不是他不放心，想看看有什么动静？”大柳树上的王学奎忽然想到了这个层面上去。不管干什么事情，总是安全第一。如果冒冒失失的闯过来，不动手的时候还有借口，就说是走路走热了过来凉快凉快，顶大的损失是目的没有达到而已。这有什么关系？来日方长，下手的机会有的是。要是做完了手脚要走的时候被人捉住手脖子，那可就麻烦了。

    观察了不到五分钟，贾忠厚就晒坏了。他站起身，习惯性地弹一下衣服，迈开他那镰把腿，扭扭拉拉地往大柳树这边来。王学奎一看，顿时紧张起来，心怦怦地跳着。他恨自己太不争气，人家不来的时候盼着人家来，人家往这走开了又害了怕。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屏气凝神，全神贯注。

    他忽然觉得喉咙里有点痒，就赶快咽了一口唾沫。他暗暗嘱咐自己，千万别咳嗽。要是这个时候咳嗽一声，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来人越走越快，已经到了树底了。贾忠厚的一举一动，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下。这人还真是诡计多端，他并没有忙着去干活儿，站在那里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地观察一番。树上的知了敞开喉咙地鸣叫，好像是在为他的到来表示欢迎。十块钱又快到手了，他竟然放下了肩上的药箱坐下去了，还是坐在昨天上午他坐的那块石头上。坐下之后，他拿出了烟斗摁上一斗烟，又拿出火柴点着，慢慢地吸起来。

    树下的悠闲自在，树上的分秒难熬。从贾忠厚嘴里、鼻子里喷出来的烟雾飘呀飘，升腾到了王学奎的嘴里，钻进了喉咙里，把他呛得直想咳嗽。他吓得捂着嘴，捂着鼻子，不敢喘气，使劲用舌头赶着唾沫往喉咙里咽。他的两眼可没有忘了看贾忠厚，看着他除了抽烟还在干什么。他看见这个不要脸的，现在除了抽烟还是抽烟，动作没有任何的进展。

    他抽完了一斗烟，慢吞吞地在身旁的一块小石头上磕了磕烟灰，把烟斗放回到了烟荷包。他接着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找到了一个沙窝。他蹲下去一伸指头，一下子就抠出了一个沙窝虫。只见他用两个手指头捏着，来到离他最近的那个黑犍身旁，抓住了它的左耳朵，很小心地把虫子放上。放上之后他还是不松手，仔细地往黒犍的耳朵眼子里看。可能是一直看到了沙窝虫爬进去了，他这才背起药箱漫不经心地原路返回。

    藏在棉槐荡子里的外村人跑过来了，这时王学奎也正好从树上下来。他问王学奎：“你没看见他往我的牛耳朵里搁的什么？”

    王学奎说：“沙窝虫！”

    “我操他老爷爷，别让他跑了，逮住他！”外村人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上去。“你给我回来！”那人大声地喊着，还没等贾忠厚走上大路，就被追上了。他揪住了贾忠厚的耳朵，拖着往回走。

    贾忠厚并不慌张，装作很无辜很委屈的样子，很生气地说：“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你了？”

    “你自己做的事还用问我？你要是再耍滑头，我就把你的舌头拽出来喂狗！”外村人怒不可遏。

    王学奎并没有和那个外村人一块儿去追贾忠厚，他马上去向张学奎汇报情况。张学奎听见这边有动静，马上从石椅子上爬起来急急忙忙往这边走。那些洗澡的也纷纷穿上衣服，赶了过来。到了半路就碰上了赶去汇报情况的王学奎。他们一边往这边赶，一边听王学奎在树上侦察到的情报。

    按张学奎的计划，是一直等到贾忠厚把戏演完，没想到才刚让他演了一半儿，就被搅乱了，下一步怎么办呢？只有人证，没有物证，他就不会承认，这可真是个大麻烦事。事到如今闹成了这样，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事实已经出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狐狸的尾巴无论它怎么藏，终久是藏不住的。

    结语：

    吃上一袋烟，指头伸出来。

    简单抠一下，黑犍来了灾。

    搁的沙窝虫，柳树答棉槐。

    操他老爷爷，怒气冲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