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芳心暗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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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繁虽说体态轻盈,但怎么样也有好几十斤,况且李致远肩上有伤,整条左臂都几乎麻木了,此时又已经安全下来,身心俱松,时不时地还要逗逗背上的叶小繁,速度实在快不起来,在田野中往南足足走了个把小时才终于看到前方有城镇。

    夜里险死还生的两人又在篝火谈心中增进了对彼此的了解,熟络了很多,这一路上也就没那么生疏拘谨,说说笑笑好不畅快。

    趴在李致远背上的叶小繁,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舒心感,某个时刻,她甚至想就这么趴在他背上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想到此处,叶小繁不禁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给羞的小脸滚烫,心里暗骂自己一个姑娘家居然有如此想法,真是不知羞。

    她又想起李致远还受着箭伤等着看大夫,自己趴在他背上还嫌路不够短,真是没良心,总之,这一路上她的心里都乱糟糟的。

    看到前面将要进入城镇,叶小繁又想到一个问题,镇子上一定会遇到不少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趴在男人背上,这让她怎么见人啊,立刻慌乱起来。

    “李公子,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前面马上就到了,现在下来干嘛,你脚踝都肿了,要是一不小心伤及骨头会更严重的,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可……可是……”叶小繁羞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

    “可是什么?”李致远疑惑道,随即想明白一定是因为怕被别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明白了,你是担心被人看到趴在我背上,不好意思是吧?”

    “嗯,你还是让我下来自己走吧!”叶小繁小声地恳求着。

    “哈哈,别担心,反正又没人认识我们”,李致远继续逗她,“再说了,人家看我们郎才女貌,说不定还以为我们是夫妻俩呢!”

    气得叶小繁使劲捶他的头,“你这人真是的!就是个无赖,就知道欺负我!”

    反正李致远就是不放她下来,叶小繁也没办法,只得认命般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

    很快,两人穿过写有“盛泽镇”三个大字的门楼牌坊,便进入了镇子。

    真是好一个静谧祥和的江南小镇,只见屋舍俨然,皆是粉墙黛瓦,就像未经装束的清秀少女,婷婷窈窕立在河畔。

    清澈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小河边有几只无人的乌篷船,在流水的拍打之下微微荡漾,一眼望去还能看到几座参差的石拱桥。

    街道皆是青石板铺就而成,此时时辰尚早,街道上并没看到什么人,店铺也大多没开门。

    在这中秋略有些凉意萧瑟的清晨,两人穿行在小镇的街巷之中,就像走进了一副水墨画之中,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李致远又走了好一段才在街角看到一个卖烧饼的铺子,赶紧走过去打听。

    卖烧饼的大叔看到李致远肩上插着一支箭,背上还背着个似乎人事不省的姑娘,两人皆狼狈不堪,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位大叔,打搅一下,我们昨晚乘船在运河上遇到乱匪打劫的了,只有我和这位姑娘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我不幸中了一箭,这位姑娘伤了脚,我想请问您这镇上可有大夫?”

    “公子真是命大啊,你沿着这条街道直走,前面巷子左转,再过三个巷口,看到一座小桥,过桥之后就可以看到王氏医馆的招牌了,王大夫的医术在咱们镇上算是最好的了。”

    李致远谢过烧饼大叔,又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烧饼让叶小繁拿着,就赶紧按照大叔所说的去寻那王氏医馆。

    进入镇子中心后,陆陆续续又看到了几个人,李致远也懒得理会一惊一乍的路人了,看病要紧。

    好不容易找到医馆门口,发现还没开门,李致远就使劲拍门叫人,好半天才有个睡眼惺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过来开门。

    看到门外这两人,吓了小姑娘一大跳,李致远也不管,开了门就往里闯,边闯边大喊王大夫在不在,快去找王大夫。

    这小姑娘也赶紧往里跑,边跑边喊:“爷爷,不好啦,有人中箭啦,爷爷不好啦,有人中箭啦……”

    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等了好久才终于见到了王大夫,是位年约七十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家,蓄着长长的白胡子,头发胡子虽已经花白,面色却相当红润,活像个影视剧里的白胡子老神仙,李致远一看就觉得这位王大夫颇为靠谱……

    李致远说明了受伤的缘由,并请求他们派个人快去报官,这回被劫了十几条船,死伤怕是不小,算是大案了。

    王大夫先检查了叶小繁脚踝的伤势,确认伤的还不算太严重,大约是扭到脚筋了,接着吩咐他的那位小孙女给叶小繁擦药酒,按摩淤血肿胀处,说不用多久应该就能消肿了。

    比较麻烦的是李致远的箭伤,射的比较深,可能已到了肩胛骨处,且箭头是倒钩的,取出来比较麻烦,现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麻醉剂,全靠自己硬撑了。

    王大夫先是让李致远咬着毛巾,用一把大钳子夹断箭羽,然后取来一柄锋利的小刀,烧红,又放入烧酒里浸泡,接着就开始从肩胛骨肉之间剜箭头了。

    李致远何曾受过此等大罪,若非嘴里咬着毛巾,非得叫嚷喊破屋顶不可。

    他几次都快要疼的晕过去,还好王大夫手段高超,片刻之后即取出一颗鲜血淋漓的箭头,又用烧酒冲洗伤口,洗去腐肉血渍,并涂上了家传的秘制金疮药,然后再迅速用沸水煮过的干净绷带包好了伤口,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可见王大夫确实是杏林高手。

    饶是如此,依旧疼的李致远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半晌说不出话来,不得不可怜不打麻醉剂的古代人民实在是遭罪啊。

    不知怎地,李致远又想到在这个时代里迎着大刀箭雨冲锋陷阵不计其数的炮灰小兵们,自己这点伤就疼成这样,以后看到残忍无比的战争现场还不得当场吓尿啊,看来自己得尽快适应这个时代。

    王大夫嘱咐李致远最好先不要随意触动伤处,以便伤口尽快愈合,可以暂且在他家住上一天,待明日再动身。

    李致远也担心伤口感染,现在没消炎药,没青霉素,万一感染了可能性命难保,于是和叶小繁商量之后,决定明天再走。

    李致远又多付了王大夫些钱,央求他家人多做点好吃的,昨晚消耗甚大,着实有点饿了,到现在他们俩也就刚才一人吃了一个烧饼。

    叶小繁女儿家爱洁,表示要沐浴洗漱再换件干净衣裳,昨夜河水里泡过,野外风餐露宿过,弄得颇为狼狈,李致远其实也很想洗澡,可惜左肩伤处不宜轻动不能沾水。

    王大夫的小孙女拿了她已出嫁姐姐的衣裳给叶小繁,扶着着她沐浴洗漱去了。

    可怜李致远一个人光着膀子趴在榻上,伤处还是疼痛,不时呻吟一两声,但受伤后人体较为疲乏,不久李致远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拭身体,毛巾温温热热的,十分舒服,舒服的李致远都不想睁眼了。

    不一会儿,他又听到水声,那人似乎在洗毛巾,随即感觉有什么东西朝自己侧脸上袭来。

    李致远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一只洁白如玉纤细柔嫩的柔荑,手指修长仿若削葱根,指甲粉粉嫩嫩的宛如诱人的糖果。

    手的主人似乎是想触摸自己的额头,李致远突然睁开的双眼吓了手的主人一跳,急忙抽回了手,原来是叶小繁。

    “李公子醒啦?我刚才给你擦拭身体,看你头巾好像有些脏,想给你取下来,再擦擦额头。”

    叶小繁有些害羞,面色红润,有些局促,颇为不自在的坐在榻边,沐浴梳洗后的她肤如凝脂一般柔滑细腻,头发自然的散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李致远看得眼热心跳,赶紧收回目光,“你脚还不方便,给我忙这忙那的又扭到了怎么办?”

    “没那么严重啦,王大夫的药酒真有奇效,加上茯苓那个小丫头的按摩也很有用,现在已经完全消肿了,多活动也能活血化瘀。”

    叶小繁抿嘴一笑,还是伸手取下了李致远的头巾,“咦,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李致远这才想到自己还是一头短发,外人看到难免奇怪,淡定地解释道:“哦,我之前晚上熬夜读书的时候太困了,一不小心头发就给油灯烧掉了大半,这才不得不剪掉了烧焦的部分。”

    叶小繁掩嘴笑道:“公子也真是粗心大意,怎么这样不小心,奴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把头发给烧掉的人呢,不过这也可见公子读书勤奋刻苦。”

    李致远不禁腹诽,你还不知道我以前打游戏那才叫加勤奋刻苦呢,常常奋战到天明。

    可能是金疮药发挥作用了,抑或是睡了一觉的缘故,李致远此时好受多了,伤口没那么疼了,略微有点麻,侧过身子下了榻。

    叶小繁见他光着上身,顿时羞红了脸,赶紧转过头,李致远也觉得光着上身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拿过内衣中衣,想一只手给穿上。

    可这明朝的衣服穿起来就是麻烦,李致远两只手都不见得能穿好,何况一只手,忙活半天还是弄得乱糟糟的,在一旁的叶小繁可能是看不过去,竟然红着脸走过来为他穿起衣裳来。

    这时,名叫茯苓的那个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见此情景,笑嘻嘻地说道:“李哥哥你跟叶姐姐还真是恩爱啊!”

    听到此话,羞得叶小繁恨不得撕了这小丫头的嘴,赶紧解释道:“你这小丫头可别乱说,什么恩爱不恩爱的,我跟他没什么关系的”。

    李致远倒是听得高兴,笑着逗弄茯苓:“哈哈,小妹妹你快别说了,我家娘子脸皮薄,害羞了”。

    叶小繁作势欲打李致远,茯苓在一旁起哄道:“李哥哥身上有伤,叶姐姐你现在打坏了他,待会又该心疼了!”

    “你!你们真是一个德性的!茯苓,你怎么跟他一起来欺负姐姐!”叶小繁很是气恼,板着脸不再理他们。

    王茯苓充分发挥惹了祸就跑的优良美德,“我就是来告诉你们,待会就开饭了,我还有事情就先走啦!”说完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李致远赶紧道歉,可是不管他说什么,叶小繁都只是坐在那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弄得李致远后悔不已,正不知道怎么办呢,突然,叶小繁抬起头来,开口道:“公子以后打算怎么对待奴家?”

    李致远一愣,什么叫怎么对你啊?有些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叶小繁满面羞红,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之前那样对奴家…摸了奴家的脚,还…还抱……”

    叶小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呆在那喃喃自语:“天啦~我这是在……在说什么啊……”

    叶小繁越说声音越小了,还有点语无伦次,这下李致远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是白痴了,这丫头肯定是对自己芳心暗许了。

    这让李致远给高兴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也不管受不受伤了,几乎是跪在了坐在床榻边的叶小繁面前,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激动地说:“小繁,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叶小繁哪见过这么直接的人啊,喜欢她也该先找媒人去和她爹爹去提亲啊,怎么能这么直接地跟她说,随即恼羞成怒地使劲推李致远。

    “别……别这样……你先放开我,快放开我的手,都被你弄疼了……”可她又哪里挣得开。

    “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李致远继续逼问。

    “哎呀,你~你别~别这样!你让奴家怎么回答!别这样!你还有伤!”叶小繁被他紧紧地抓住,半分都挣脱不得。

    李致远索性一把抱住了她,把嘴凑在了她小巧的耳边,低沉而又重重地逼问:“快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叶小繁彻底没辙了,羞的连耳尖都红透了,最后轻轻地点了下头,传来一声低不可闻地“嗯~”然后就趴在了李致远的肩膀上,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李致远温香软玉在怀,右手轻轻地拍打着叶小繁的后背,脸颊摩挲着少女披散着的缕缕青丝,闻着淡淡的女儿幽香,温柔地问道:“怎么啦,你哭什么?”

    叶小繁仍是止不住地哭泣,“我真是个不知廉耻不懂礼数的女人,呜呜呜~你会不会因此轻贱奴家?”

    “怎么会呢?这个世界被礼教束缚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那些礼数规矩简直就是女子的枷锁,我就希望你能永远自由自在的,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不必事事都有所顾忌。”

    李致远轻言安慰道:“我想这个世界的女子能遇到和自己两情相悦的男人,一定是极少的,相信我,你以后一定会比你的姐姐们幸福的。”

    “那公子打算以后怎么办?我们这也太快了,这样算不算私定终身啊?”叶小繁仍旧不无担心。

    “我明日就先送你回家,然后就向令尊提亲,再说了,私定终身又怎么了,我就喜欢敢于大胆追求幸福的女子了。”

    “小繁你看过《西厢记》和《牡丹亭》么?崔莺莺和杜丽娘都是敢于冲破礼教的束缚,并经过不懈的努力,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叶小繁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嗯,我偷偷看过的”。

    李致远也记得红楼梦中林妹妹都是藏着偷偷看的,古代的女孩子们真是苦啊,整日被教导三从四德,描红刺绣,看书也是看的《女诫》之类的,父母开明的才能看看其他诗词歌赋,像《西厢记》之类描写情爱的小说是万难看到的。

    “可是我五兄刚刚过世,爹爹很是悲痛,此时你又怎好向爹爹提及亲事?”叶小繁又为难起来。

    “这……总之你不用担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李致远不想让女孩子担心,先给她吃颗定心丸,自己再慢慢想办法吧,想来小繁已年方十七了,家里也不会因此让她耽搁过久误了年龄,应该不至于太过为难,至少可以先定亲,免得被别人抢了先了……

    “你现在可以放开奴家了吗?”叶小繁见他还是抓住自己的手不放,手心都被他捂出汗了。

    李致远还真是舍不得放开这双纤细白嫩温润如玉的柔荑,一直放在手心如珍宝一般把玩,“嘿嘿,现在反正没人,让我在摸摸”。

    经此提醒,李致远又不满足于摸摸小手了,继续得寸进尺,“要不你再让我抱一下吧”,叶小繁“不行”二字还没出口呢,就已经被李致远给拉进怀里了。

    “好了啦,你都说一下了,快点放开奴家!”

    都到嘴里的肉了,没有吐出去的道理,人的欲望果然都是一步步纵容出来的,得到一点就会想要更多,这回李致远又想亲她一下了,干脆问都不问了,反正问了她也不会同意,先斩后奏才是明智之举。

    于是趁其不备就在叶小繁右边脸蛋上啄了一口,见她一副惊呆了的样子,小嘴儿正是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本着占便宜不嫌多的思想,对着她樱桃似的小嘴就吻了过去。

    顿时只觉得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他又忍不住伸出舌头想要攻破牙关。

    这回怀中的少女终于反应过来了,引舌入瓮,趁李致远想要深入地攻城略地之时,轻轻地咬了他一口,虽不重但依旧疼的李致远差点掉了眼泪。

    趁此机会,叶小繁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一跳三步远,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慌乱中带着可爱,小脸红扑扑的,发丝、衣角均显凌乱,眼睛瞪的大大的,神情中有惊讶,有羞恼,还有成功惩戒登徒子之后的一丝小得意,不过再怎么看都像是刚刚被偷吃过的。

    “咦~~~叶姐姐还不承认,我刚才都看到了,李哥哥亲了你!”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宛如百灵鸟的声音,不用说,又是小茯苓,这丫头专挑这种时候来。

    “开饭啦,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你们再继续。”

    杨致远大着舌头,本想笑笑的,可随之触动疼处,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叶小繁则是整理了下自己散乱的发丝和衣服,狠狠瞪了一眼李致远,跟着王茯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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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六年八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