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冬梅自信的破了案，凌宇却摇头：“不，不对，还是不对。”

    “什么不对？哪里不对啦？你竟敢质疑我的推理？”马冬梅不悦。

    凌宇说：“当年张由检才十四岁，这人脓包得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庞大的计划？而且，密室又是怎么回事？女人的叫声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无法解释。”

    马冬梅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就闭上嘴，过了一会儿才又张嘴说道：“这些都不重要啦。”

    凌宇微微摇头，不同意马冬梅的看法，说道：

    “再说了，兰忠勇是怎么进入张由检的房间？我离张由检很近，晚上没有听见明显的敲门声和说话声。按道理，兰忠勇要进张由检的房间，应该要敲门吧？”

    马冬梅想了想，说：“对，要敲门。”

    “敲门之后，张由检肯定要问是谁吧？”

    “对。”

    “可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呀，就听见两次闷闷的落地声，其中一次应该是花饮霜从窗口跳出去的声音，另一次是连续的两声，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可能是你睡着之后，兰忠勇才去敲门，所以你没听见？”

    凌宇摇头：“不可能，房间的隔音并不好，我当晚睡眠不好，睡着的时候已经挺晚了，那个时候张由检不可能还醒着，如果要敲醒他，声音必然很大，而且张由检还会发脾气。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这么安静的情况。”

    “也是哦。”马冬梅歪着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谁？”马冬梅问道。

    “我，陈伯。”

    马冬梅低声对凌宇说：“陈伯是帮我查探消息的人，他认识的人多，三教九流都熟。”

    凌宇嗯了一声。

    马冬梅叫道：“进来吧。”

    门缓缓开启，一个满脸愁容的老汉走了进来，他的脸干巴巴爬满皱纹，如树皮一般粗糙，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污浊不堪。

    陈伯见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惊讶道：“哟，这位是？”

    马冬梅回答：“这是我朋友，信得过。说吧，有什么消息？”

    “是。小姐，您让我查的这些人，怕是不好查，但有个人我以前认得，现在突然想起来了，得跟您说说，万一小姐用得着…..”

    “是谁？”马冬梅打断陈伯的唠叨。

    “陈有钱。”

    马冬梅和凌宇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陈有钱是无心苑的老板！

    马冬梅和凌宇异口同声地问：“陈有钱怎么了？”

    陈伯答道：“那陈有钱名字起的好，叫做有钱，嘿嘿，可他却没能如父亲所愿，得到金钱的眷顾。直到四十岁上下，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就连老婆也受不了，跟别人跑了。”

    “当时他十分落魄，我也一样，我们两同病相怜，像个可怜虫，连个像样的住所都没有…..我们以天做被，以地为席，捡别人的垃圾吃，哈哈，过得倒也潇洒。”

    马冬梅说：“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他？”

    陈伯点头：“对，后来我遇上了你父亲，他遇上了赵全德，也就是赵大善人。”

    凌宇心中一动，一个可怕的猜想隐隐浮现，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陈伯的声音打断了他。

    陈伯说道：“赵大善人给了陈有钱一笔钱，还利用自己的关系，找了一位做茶的老师傅，让陈有钱学习。那老师傅看在赵全德的面子上，尽心尽力的教导陈有钱。”

    马冬梅哦了一声：“怪不得无心苑的油茶这么好喝，糕点也不错。”

    陈伯点头道：“是的，陈有钱学了手艺，拿着赵全德给的钱，在缥缈城开了一家无心苑，日子越过越好。后来我和陈有钱各自忙各自的事儿，情谊就慢慢淡了，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

    陈伯沉痛的说道：“哎，只可惜，好人命短啊…..赵大善人连同赵家村共59条人命，竟被强盗杀了个精光……”

    凌宇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陈伯，叫道：“等等，你说59条人命？不是死了58个人吗？”

    陈伯愕然，说：“是59呀，难道我记错了？”

    马冬梅翻了翻册子，笃定地说：“是59啊，卷宗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找到59具尸体。赵家村有些人出来讨生活了，常住村里的有52口人，加上几个刚好探亲的，正好就是59，跟各亲戚的口供都对上了，确实死了这么多人。”

    凌宇仍然很在意这个数字：“可苍泊炎也说是58条人命啊…..”

    他清楚的记得，苍泊炎一个一个数过赵铁牛的纸人，确实是58个。

    马冬梅：“他记错了吧？这么多年前的事情，记错一个数很正常。人会记错，可卷宗总不会错的。”

    风儿把窗外的树叶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纷乱的缝隙漏了进来。

    一道亮光忽然闪过眼睛，凌宇猛然抬起头。

    脑袋里仿佛有亿万个细节，一幅幅画面像电影胶片般闪过心头，隐隐要串成一条线，可这条线太过于虚无缥缈，怎么也串不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从庞大的数据中，寻找一个匹配算法，将其精准的算出来，得出一个最合适的解。

    但人脑不能像计算机，没有精准无误的检索和逻辑算法。

    不过，

    人类有直觉。

    直觉，就是人类的大数据。

    凌宇闭上眼睛，深深的吸气。

    氧原子随着这股飓风，猛烈的撞进肺里，撞出一连串化学反应。

    数以亿计的分子不断地分裂又聚合，在体内进行着永恒的狂欢，随着无数次的不知名的反应，能量逐渐传递到大脑，点亮一盏明灯。

    凌宇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