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朝廷鹰犬(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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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有事儿?”“便如下官方才说到, 大人在明,为正,我们东厂在暗,为奇,奇正相辅, 都是为陛下分忧, 下官今个儿出来也是带了任务在身。”
“哦?”廖开眼露嘲讽, 这是还要挣扎?
“呵,是非要你去的任务?”
“倒也不是。只是原督主信任下官行事稳妥, 全程盯着才不辜负这份信任。眼下既然廖指挥使的事情更急, 那下官这带了人,交给其他兄弟也是一样的。廖指挥使以为如何?”
廖开不知道她这弄的哪一出,不置可否, 一时也没说不,程知便自顾自发号施令起来。
“你们去积庆坊, 东边第三条街道, 把整条街都给我封了。以我的名义,把人全部锁拿走。你们先不要妄动其他, 等我这边办完事之后还要回去向督主回禀,请督主示下。兹事体大,待我到了再审问处置。”
廖开听着这命令有模有样的, 一下也拿捏不住真假。忍不住张口探问, “你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查到什么了?”
“我们同指挥使大人双管齐下, 查到的自然是天元宗、是百官、是其他势力的东西了。”在这其他势力几字上, 舌尖转了转,咬字加重。
这暗有所指的意思让廖开眸子猛然一缩,惊呼出声,“你们就查到妖物何来了?”
“不算查到。不过这待会儿同廖指挥使走一趟,或许就可以相互印证了。”
廖开这下是真被程知看不出虚实深浅的样子唬住了。他甚至有点怀疑起他先前已然确定的论断,这顾绥到底知不知那顾知昘?难道真只是个巧合?不可能的吧!
死死盯着眼前人,犹疑了几瞬,罢了,廖开压下烦躁,都安排好了,有没有鬼一会儿就能知道。
“那我们便走吧!”
程知眸色愈深,她缓缓勾起唇,笑了一下。偏头吩咐过几句,“你们赶紧去,速战速决,莫要出差错。”便干脆利落,随廖开走了。她低眉敛目,整了整衣襟,拢了拢袖口,眼底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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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开左转右转,穿行了好一会儿,最后停在了一处幽静的院落前。
他脚下站定,略一侧身,兴味的目光便是督向一旁的程知。他挑了挑眉,温声抬手,“顾大人请!”面上尽是看好戏的神情。
却不想对方只是微微颔首,便继续迈步,径直跨进了院子里。
廖开这会儿倒是不以为意,他表情未变,引着程知向议事的正堂去。二人分宾主落座,他又随即吩咐手下端茶递水,全了待客做派。
程知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自不会对些许一张一弛的小把戏有感觉。她依言坐下,寻常称谢,而后举杯轻抿,静候廖开动作。
此处不是锦衣卫府衙,亦非廖开官邸,偏僻幽静,隐匿于市,看来至少眼下,廖开是真不想原朝知悉掺和。
……
数息过去,廖开见状,直直瞪了瞪眼。他自诩也是前辈,却不曾想,有朝一日竟会同个后生晚辈比耐性。罢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是直接进入正题。
于是,还没等程知品完半盏茶,廖开这边便先开了口,打破了场上静谧。只他没再与程知这后生晚辈多做口舌纠缠,直接面色肃然地挥了挥手,令左右把正主带过来。
程知听着廖开这一句带人的吩咐,状态也有了变化。她手上一顿,缓缓放下茶盏,同时缓缓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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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让这二人等上多久,程知感觉只一瞬,便有两个锦衣卫胁着一道身影来到跟前。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那身影被粗暴地扔在地上,鬓发散乱,喘息急促。四肢耸拉无力,瘫在地上呈出一个怪异的姿势。衣衫浸出血迹,依稀看得出女子身形。
程知面无表情,迎上了廖开探来的视线。廖开甫一接触这目光,不知怎的,心下竟是莫名一跳,生出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这感觉一闪而过,廖开也没多注意。他没见到程知料想中应有的反应,不由撇了撇嘴角,颇觉无趣。敲了敲桌案,“你们也不让顾大人瞧见人犯的脸?”
话音一落,那两个锦衣卫中的一个,便手脚麻利地掐起女子下巴,迫她抬头。而后一把拨开她脸上乱发,使她正对向程知。
——那伏倒在地的女子此刻露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来,正是顾知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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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混战过后,众人各自撤离,顾知昘在历经艰难、摆脱追兵之后,便潜回了崔光召原先的歇脚处。
她与崔光召彼此之间知之甚深,过了一夜,她果然就等到了重伤而归、险死还生的爱人。好在崔光召没让顾知昘太过焦急,他秉性变态,几轮大小周天行功下来,竟是可以自行疗伤恢复。
顾知昘前几日就是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昨个儿崔光召接到消息,云松长老也快马加鞭入了京,他强撑着伤势赶去相见。
幸运而不幸的是,就他离开的这一小会儿,碰上了锦衣卫搜查,还是指挥使廖开亲自带队。孤身一人的顾知昘撞到廖开手里,不一会儿便被封了周身大穴,卸了手脚关节,动弹不得了。她挣扎无路,唯一庆幸的,就是至少崔光召不在。不然以未曾恢复的他,对上全盛的廖开与人多势众的锦衣卫,就未必能再一次全身而退了。
只下一瞬,她又想起了她的脸,想到了她的妹妹,可她压根没有机会动作。从一开始,廖开出手就太快。
之后如顾知昘惊惧忧虑的,廖开一来便注意到了她的脸。她落入锦衣卫之手,被拷问、被要求开口最多的,不是崔光召,不是天元宗,也不是火一药,而是东厂顾绥的底细,是顾绥同自己这帮人的关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顾知昘也没别的法子,她能做的就是咬牙硬抗,她只能寄希望于顾绥机变,有手段自保。
昏过去、醒过来不知几回,在仿佛无休无止的折磨中,顾知昘已经有些神思涣散,只是凭意志守着一线清明。过了约莫一个日夜,她晕眩迷忽间,感觉到被两个锦衣卫架起来,拖拽着移动。
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还没等脑子转起来,人便是停下了。顾知昘再次触及实地,胸口忍不住呼啦呼啦地喘起气来。
她分不出心神去辨认此刻周围异于寻常的静默,可忽然响起的一声顾大人如惊雷炸响,令她浑身一震,瞬间凝神。下一瞬,她被一道大力所迫。仰起头,眼前出现了那张她绝不愿意此时此刻见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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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昘眼眸圆睁,脸上愈发惨白。她勉强咽下喉间涌上的血沫,挣扎间的闷哼却是逃不过场上二人的耳朵。
廖开瞧着,嘴角翘了翘,“顾大人,你可瞧清这人犯的脸了?竟是与你生的一般模样呢。”
“这么说来,廖指挥使你一路强调这女子好相貌,原是如此厚爱。”
“……”廖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意思。指尖抖了抖,张了张口,我不是在夸你啊。猛地翻了个白眼,廖开很是无语,手上打了个转,指向顾知昘,“你说,崔光召在哪?”
“……”
“其他崔氏余孽在哪?”
“……”
“柳渭南在哪?”
“……”
“天元宗弟子有多少入京?人都在哪?”
“……”
“你用来点火的妖法是什么?从哪来的?”
“……”
“你为何长了一张同我们顾大人一模一样的脸?”
“那,”顾知昘喘了口气,“那廖指挥使你又是为何长成这般样子的?”
“……你!不说是吧?还嘴硬是吧?”廖开就知道还是这样,冷笑一声,又转回顾绥,“顾大人,你可是瞧见了,这人犯她不开口!你可得好好露一手,让她瞧瞧你的手段!”
“是么?”程知歪了歪头,“好呀。”
随即看向顾知昘,“顾小姐,你与廖指挥使,有仇是吧?你看你都成这副样子了?”
“……”眉头拧起、白眼翻得更大的廖开。
“……”跟不上节奏、有些懵逼的顾知昘。
“既如此,他说你不开口,你就开口给他看嘛。你说,崔光召在哪?”
“……”
“说嘛?”
顾知昘见着这有些眼熟的腔调,突然脑子一抽,哦,不,是福至心灵,“……在、在京都?”
“……废话,问人藏在京都哪儿!”
“藏在我被你抓了的地方啊,只是你没碰到他。你要觉着人不会动,就原地再去,你要觉着人会动,我都被你抓了,我哪里知道会动去哪儿。天子脚下,廖指挥使该是了若指掌,你自己去搜啊。”
“……你?!”
“其他崔氏余孽在哪?”
“在京都。”
“柳渭南在哪?”
“在京都。”
“天元宗弟子有多少入京?人都在哪?”
“两个,崔光召一个,我一个,就我知道的。至于在哪,崔光召在京都,我在这。”
“你用来点火的妖法是什么?”
“那不是妖法,是承道之人得天所授,乃是道法。”
“从哪来的?”
“上苍示意。”
“你同我是什么关系?”程知挑了挑眉,督向廖开,“刚廖指挥使想问的是这个吧?”
顾知昘、顾知昘继续,“……东厂狗贼,也配与我有关?”
“呶,问完了,她都答了。”
“……顾绥!”廖开霍然起身,“你耍我呢?!”
“耍你?”程知抬了抬下巴,“耍的就是你。廖指挥使你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想要我同崔氏有关系,你怎么不直接来同我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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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出来程知在干啥子了嘛?所以,程知的选择就是:嘤嘤嘤,媳妇快来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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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豫:我有黑手
程知:我有媳妇
成豫:我有毒计
程知:我有媳妇
成豫:…管屁用!能赶得到救你么?
程知:你不懂的。这是心有灵犀的爱情。
成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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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翻脸就翻脸,廖指挥使表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神经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