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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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山贼

    堂上的朝会刚散,各家府宅的轿子便载着自家的老爷、主子往着着落于,东京汴梁城内各街巷的宅邸而去——

    过街转巷,一顶朱红色的四人轿还未进门,就有那一身宝蓝绸衣长脸的殷勤家仆,心急火燎地快步迎了出来。到了轿门前,还不忘殷勤地伺候着自家的老爷下轿,眨着一双骨碌碌的小眼,亦步亦趋小心地随侍着。可还没等这主仆两人走上几步,那瘦长的家仆便忍不住躬着身,凑近那一身官服的家主,小声嘀咕了起来。

    末了,只见那听着话语的官服老者,眉心却是越拧越紧。而后,脸上便盈满了咬牙切齿的怒意。可见着此时,人多嘴杂,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只嚯地甩开袍袖,阴沉地怒喝了句:“都是些没用的混账东西,老夫养尔等有何用?!”

    快步走进厅堂的他,突然间又像想到了什么,猛地又止住了步子,腾地转身。他这一顿不要紧,倒是害得先前那紧跟在身后被怒喝的家丁,一个趔趄。眼看着险险就要与突然止步的主人家撞了个正着,却是脚下步伐轻盈,一个凌厉的移步,转动身形,脸色卑微,依旧低垂着脑袋,见着主人不敢言语。

    “啧,要是你们对付——”老者见着家仆身手了得,非但脸上不见任何喜色,而是心中怒意更甚。思虑着却又欲言又止,只是咬了咬牙,冲着那状似温驯的家仆,不耐地冷声吩咐道:“还不附耳过来!”

    “是——”

    这边厢,叮咛之语轻而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老者的脸色,随着出口的话语,却越来越阴冷。末了,只听得他厉声道:“交代下去,依计行事!记得做得干净些,要是这次再出了纰漏,你提头来见。”

    “是,是,小的这就去,小的这就去,决不敢坏了老爷的大事。”

    没想到那贪赃的参军,到了这最后关头,竟然会不听他言,既未盗卖粮草辎重,还敢跟他玩消失?既然,他想不要命的帮曹玮,那他就该知道什么叫“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哼嗯,既然那么不识抬举地敢坏了自己的大事,那他就等着给他的父母妻儿收尸吧!

    至于那曹玮,倒是也出乎自己的意料,不仅手中的军权交的爽快,走时也只带走了府中老弱的兵卒十多人跟随,连弓衣箭袋都不带。行啊!既然贪赃枉法、渎职违抗君命治不了你——

    但,也千万别忘了一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啊——

    这年头,带着家眷赶着上路履职的,意外死在路上的可不止一两个吧?!呵呵呵,哈哈哈哈——

    这样,那参军一家到了下面,自也不会寂寞了!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不是吗?

    似乎那剧本正照着老者的心思,在不出意外的运作着。

    这一天,天气晴朗鸟语花香,走在去往莱州青葱欲滴的林间山道上,曹玮一家,果然还真的遇到了一伙山贼,而且这还不过是开幕的序曲而已——

    论起这山贼,对当时生于大宋,长于的大宋的人来说,那可是一份响当当,非常之有前途的职业。

    都说在宋代有两大现象,其一就是,一言不合占山为王,做一名职业的山贼。比如,为现世人所熟知的行业代表,同时也是《水浒传》里扛把子——“及时雨宋江”的原形。

    现实中的宋江,原为山东郓城县押司,身材矮小,面目黝黑,仅仅聚众起区区36人,便大着胆子在梁山泊(又名梁山泺)起义,率众攻打河朔、京东东路(治青州,今山东省青州市),转战青州、齐州(今山东省济南市)至濮州(今山东鄄城北)间,攻陷十余州县城池,剽掠至海,趋海岸,劫巨舰——

    但,这世上最无奈的事,可能就是在错误的地点遇上错误的人。比如,当时间转到一千多年后的21世纪,公元2016年的某月,在法国东部埃科尔瓦朗坦地区,有两名匪徒5日晚间冲入一家麦当劳餐厅,决定就打劫它了,岂料却“正面遭遇”了一队11人,正在店里吃汉堡包的,来自法国武装部队的特种兵——

    而,如今,占山为王,堵着曹玮一家的山贼,个个都是白布盘头,粉墨涂面,人强马壮,持着长枪大刀,口中胡乱吆喝着,只怕是要将这老弱病残的曹玮一家,在此山头给终结了。

    面对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原本在马车外骑马而行的爹爹,此时在这大难临头之下,调转马头,走至车前掀了掀一旁的窗帘子,对着娘亲一如既往地柔情凝望。而娘亲也只是温柔地回一笑,柔情似水,将怀中的她和弟弟紧了紧。而,两人至始至终,也未曾有任何言语。

    对于人生第一次面临山贼的曹芊洛看来,见着爹妈的深情凝望,看惯了八点档虐心狗血剧的她,认为剧情应该是这样的:爹爹温柔的一视,是来与她们做最后的诀别。而,温润的娘亲对爹爹那温情的一视,则是做好了万一突遭不测,便来个玉石俱焚地打算。

    而她那颗幼小的心,在看懂了一切后,认命地扬起头,艰难的咕嘟下如鲠在喉的口水,一副慷慨就义,大义凛然的表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一刻的自己是紧张地了极点。

    车内的另一边,懵懂无知的幼弟忽闪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扬头看了看娘亲,又转过头,对着爹爹甜甜地咯咯一笑,最终在转向自己时,突然对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脸,生猛地打了个喷嚏。

    一车的人,曹芊洛黑了脸;母亲掩了嘴,责备地点了点幼弟粉嘟嘟的脸颊,又不忘轻柔地擦试着她的小脸;父亲抬了手,笑开了怀,慈爱的摸着闺女的柔发;小弟裂了嘴,露出四颗小白牙,笑得一脸的天真烂漫——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当一个少了一只眼的山贼,粗着嗓子,开唱着他们这行业千年不变的品牌口号——

    那边厢是一窝蜂般,堵在山道前的山贼,派出的这位带头大哥,还在没完没了地喊着口号。这边厢,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只凭着单单几个眼神,数十个“老弱病残”的老卒,就勒马上前,瞬间组成了雁翎状的队形,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寒光。下一瞬,就见着他们犹如“剑戟”般,冲进了还傻不愣登,搞不清状况的山贼群。

    刀光剑影间,那身着黑色铠甲的老卒,所过之处便翻起了阵阵的血浪——

    此刻,先前还气势十足的百来号山贼,在这些老卒面前,犹如那呆愣地木人桩子,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砍瓜切菜般,收拾了大半。

    在山贼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见着眼前局势已定,一身黑盔黑甲的闵成九在有抬手砍掉一个,睁着一双血红双眼,冲向自己的毛脸山贼后,才勒马一纵,大声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不知死活的东西,武惠王府中的曹家人,也岂是你们这帮毛贼能招惹的?”

    “曹,曹武惠王——”

    听着,骑着枣红骏马的大汉的这一声爆喝,早已哭喊着乱成一团的山贼,惊骇当场。眼见同伙死伤了大半,还没讨到任何的便宜不说,对方先前那负者守卫,正看戏的黑甲“老弱病残”,此时见着同伴杀开了,似乎也有了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不觉大骇。

    幸得一声唿哨突然响过,争先恐后着,立作鸟兽散。眼见着,有那同伴被纠缠着的,见死不救也要拍马死命跑的。谁他妈跑得慢,指不定就成了下个替死鬼了!

    一阵飞鞭打马间,激起烟尘漫天。就连着散落一地兵器、无主的马匹,也都大方的不要了。

    娘的!钱财乃是身外物,保命才是王道!

    “他奶奶的熊!看老子回去不宰了那瘸子!他娘的,竟挖了那么大的坑让老子跳!还说,这次的绝对是个手到擒来的什么大肥羊,他奶奶个腿,真当他马天霸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回头看着身后,那七零八落,正没命地紧跟着自己,落魄逃命的众人,独眼壮汉,就恨不能将那把自己坑惨了的死瘸子,给生吞活剥了。

    如果说,曹玮一行人在去往莱州的路上,有什么收获?那唯一的收获,就是这一路收拾了不少土匪窝。而如今,经过一路的厮杀,这身后的马车上,也多了一个与曹芊洛年龄相仿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是在野山岭的一个黑店里找着的。当时,被绑成“粽子”的她,见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一群人,只是瑟瑟地发着抖。

    小姑娘的名字叫做萧哥,除了这个外,其他的,她只是哆嗦着嘴唇,什么都没有说。只有,眼中那犹如断了线的泪珠子,不住地往下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