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清听到她爹的话都气哭了：

    “你这说的啥话？家里有地怎么就没饭到了吃要讨饭的地步了？

    什么叫我没良心？过年过节的我没回去看你们么？哪次我空过手了, 哪次买的东西不超过十块钱？给老三娶媳妇还指望我拿钱，我上哪找钱去？再说了，谁家嫁人的闺女还要负责给娘家弟弟娶媳妇？”

    看着自结婚后翅膀硬了不听他话的大闺女，冯爹是恨不得打死她，只是害怕柳家兄弟这才没敢动手。

    “我不管别人家怎么样, 反正你是我闺女这改变不了，老三是你弟弟你就得管！”

    冯爹直接放赖。

    冯玉清冷着脸手一摊：

    “我没钱, 你有时间在我这里磨还不如带着大哥和两个弟弟多干点活赚几个钱了, 大男人有手有脚的，整天指着出嫁的姐妹也不嫌丢人！”有钱她也不会填娘家这个无底洞，她还给儿女攒呢！

    “我咋做不用你教！我知道你没钱, 你没有你家有啊，你去跟你奶奶婆借啊！”

    冯玉清冷冷“呵”了声，借？他说的轻巧，借了用什么还，谁还？

    “你就非要作的我被婆家休了才好？到时候过年过节的可没人给你买酒, 买东西了！”

    “呸！拿几口吃的还值得你整天拿来说嘴，又没给我一分钱，有什么用？”

    他才不怕闺女被休呢，要是被休了正好了，他领回去再嫁，要的彩礼正好能给小儿娶媳妇了！

    最后冯爹也不是空手走的, 柳家虽然不让他占什么大便宜但也是要脸的, 给他拿了一条腊肉, 二十鸡蛋和一些蔬菜当天就打发人走了，没人留他住下。

    冯家园子都种粮没种菜，和前些年一样没什么菜吃。

    冯爹最后要求柳东升去给他家打场。

    柳爷爷答应了却不会让柳东升亲自去，自己孙子要考大学的家里活都不让他干了，哪有空去老丈人干活，让他教会了方四舅后让他去帮着打了一天，之后就不再管，一心开始复习了。

    柳国强和容歧鸣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歧鸣这次也参加高考吧？我记得你也是高中毕业的。”

    容歧鸣摇头：

    “我不参加，过年前后我应该就要调回京里了，再说我学的早就忘光了！”

    “啥？你要回京了？”柳国强吃了一惊，不是为他不高考而是要调走的事，心里涌起了不舍。

    这十都几年的朋友了，突然要离开让人闪了下。

    容歧鸣点点头，他也挺舍不得柳国强的，这人是他来到余庆市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至今为止关系最好的一个。

    方小芹的反应更直接，拉着容止妈妈方爱华的手不舍道：

    “这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了！”

    二人同姓方，因丈夫交好便向来是姐妹称呼的。

    方爱华爽朗地笑道：

    “以后还是能见着的，咱们可以写信，到时你也可以去京城玩啊！再说了还有容止和七宝的关系在呢，我们断不了联系的！”

    方小芹看到一旁的金童玉女也笑了：

    “容止不跟你们回去么？”

    “他不回去，直接在这里考，如果有本事考中京城大学直接就能回家了。对了姐，你看我们也要走了，要不要先给这俩孩子定下来？”

    两家对东如二人的事没有一点意见，从小一起长大也早就有了这想法，方爱华尤其喜欢东如长得精致，性子还好一直对她都很好的。

    只是之前看他们年纪小担心不懂得感情，便没有挑明过。

    直到这两年二人的粘糊让他们明白他们是懂情的了，这次要回京城方爱华才打算定下来。

    东如和容止对视一眼，容止眨了眨眼睛，意思他也不知道这消息，这不是他本来的意思。

    东如则横了他一眼，虽然老夫老妻的了，可她也没打算就这么容易就让他贴上标签。

    方小芹犹豫了下，看看柳国强再看看东如，见她摇头才坚定道：

    “他们过年才十四也不急，至少等他们考上大学以后再定，也算是激励他们了，以后想在一起就得努力考到同一个学校了。”

    当妈的考虑自然就多了。

    这自打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村里有些知情都活动起来，开始复习，据说这次就算是没考上大学也有了回城的希望，有门路的还真有两个回城了，所以两个家庭散了，因为离婚了。

    方小芹是不打算现在就给东如订婚的，担心坑了自己闺女一辈子。

    虽然容止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也很喜欢他，但这几年的形式变化太快他们都跟不上了，就怕二人万一没考到一个城市，离开时间长了感情淡了，到时再走不到一起去。

    柳国强也一直支着耳朵听，见自己媳妇没一口答应也松了口气，他自然不想东如太早定下来。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高考时。

    这个年柳家都是将就过的，全家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就连刚六岁的柳启鸿都失去了往年对过年的期盼，而是在盼着三月。

    高考前，柳东升和柳东阳也都住到了市里，方小芹每天都是精心照顾着这爷几个的饮食，柳树奎更是三天两头的过来送鸡鱼送蔬菜的，家里养的鸡和鱼都没往外卖，全留着自己家吃呢。

    只是即使这样补养着，柳国强爷几个也没胖，由此可见学习都很拼命。

    高考是三天（3月20日、21日、22日）五科共五百分。

    第一天是政治和物理，第二天是数学和化学，第三天是语文和英语。

    英语并不算进总成绩，只做参考，毕竟现在和国外的关系还是比较僵的，还没有开放的意思。

    考完之后大家就是对答案，等结果了。

    “怎么样，这次考的难不难？”方小芹拉住四墩子问道。

    四墩子看了看柳国强和几个兄弟犹豫道：

    “我觉得还好！”也就是说对他来说很简单。

    方小芹眼睛一亮，看向柳国强和两个大儿子。

    柳国强摇头：

    “我觉得挺难的，语文里面不少的诗词我都没学过！”

    柳东阳迟疑了下看了眼大哥：

    “我也有不少没写！”

    柳东升不复考前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满脑子题，满脑子背东西，而是放下包袱一般，浑身轻松：

    “还好，答上八成。”

    目光看向三个最小的及肖晶晶，果然见她们都点点头，显然也是不错的。

    向明月的肚子都显怀了，她这次并有参加，在经过犹豫和长辈们的劝说后她还是决定生下孩子。

    既然高考恢复了，那好好学学，明年再考也是一样的，现在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孩子重要。

    方小芹是个操心命，挨个问完考试的人后，又开始关心怀孕的儿媳妇了。

    “明月这段时间反应大不大？要不过来住我照看着？”

    “好多了，现在能吃能睡的，不用麻烦妈了！”

    其实她是在自己娘家吃呢。

    他们都住钢厂宿舍，在一个院子里，自然吃饭也方便。

    四墩子笑嘻嘻地搂住方小芹的肩膀：

    “是啊妈，你不用担心的，饿不着你孙子！”

    怀孕了人就娇气，四墩子乐不得让丈母娘伺候，省得他妈跟着受气。

    方小芹笑着拍了他一下：

    “孙子、孙女我都稀罕！那行，你们多拿点鸡蛋和肉回去，别太抠了，给你侄子、侄女也都吃点。”

    “好的，我知道了妈！”

    向明月笑得很幸福。

    她确实是有福的，冯玉清怀柳启鸿时，家里条件还不算很好，平时要干活不说，吃的也没多少好的，都是从大家嘴里省下来的，冯玉清吃得心里还挺有压力的。

    哪像现在，自己家里养着几十只鸡，鸡蛋是随便吃，包了鱼塘，想吃大鱼有大鱼，想吃小虾有小虾，长辈们又都是明理大方的，杀鸡宰鸭补身体很舍得，向明月怀孕后都吃胖了。

    肖晶晶笑着没有挑理，婆婆对她也很好，他们和婆婆住在一起，家务活婆婆都和她抢着干，心疼她上班辛苦。

    她妈妈去的早，在婆婆身上她又享受到了母爱。

    考完试后大家又歇了一天，之后该上班的上班，该回村里的回村里。

    四月份是要准备春耕了，柳东升要回家帮着爷爷准备，这小三个来月家里的活几乎都是爷爷奶奶带着两个孙媳妇干的，这四个可是累得不轻，柳东升和柳东阳自然是坐不住的了。

    提前高中毕业的东如三个自然也要跟着回去帮忙，不用照顾孩子做饭方小芹也不在市里呆了，这样市里的家就只剩柳国强和四墩子两口子了。

    好在肖晶晶会做饭，可以照顾这爷俩，方小芹也放心。

    一回到村里刚进屋，家里就来了不少人，都是问高考情况的，也有借书的。

    村里也有七、八个人参加了这次的高考，有代课老师，有知青也有读完初中的。

    东如几兄妹耐心地回答各自小伙伴的打探，郑红和七妞羡慕不已：

    “真好，七宝你都考大学去了，我和七妞还在上初中呢！”

    她们是八岁上学，一步一个脚印的来，好在没留级，正上初二。

    “你还有希望可以上高中将来考大学，我就不好说了，我妈早就说等我初中读完就下来呢！”七妞有些低落。

    东如一直在听，很少说话。这几年和小伙伴们分开时间多，感情没有小时候那么深了，对她们的情况倒还算是了解，毕竟一周回来一次还是会在一起玩的。

    “你妈打算让你初中毕业就结婚？”

    七妞点点头：

    “是啊！我也知足了，比我姐姐们上的学都多，也算是对我很好了！”

    七妞的妈妈翠花这几年家里没那么困难了，对女儿也没那么苛刻了，七妞学习好她还是咬牙供了，当然也是她觉得初中毕业后再嫁人可以要更高的彩礼。

    东如看了她一眼，仿佛不经意道：

    “你成绩好，考大学还是有一定希望的，这要是大学生找婆家，能要的彩礼更多吧？再说还能有工作呢！”

    七妞眼睛一亮看向东如，东如却没有看她就好像刚才的话是随口说的一样。

    东如在心里感叹，这七妞果然是有心眼，当真是三岁看到老！

    一家人干活都是心不在焉的，都在等待着出高考成绩，今天柳国强请假了没有上班，专门跑去市一中等着看成绩，而柳家一家人出动，全部在大队，守在电话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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