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方便出去聊一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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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低着脑袋,始终不伸手去端那一碗热汤。就这么放着,等那碗汤慢慢变凉。病房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每当谈到这个话题,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好像这个话题,只要有一个人先开口,就注定是以吵架收尾。
杜衡不知道自己母亲这次来是做什么,他对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去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而道歉,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道歉的理由。
妇人沉默了一会儿,看了杜衡一眼,“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我现在很好,只是化疗会疼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你这样叫做没什么不好的?”妇人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坐在病床前打着吊瓶的人说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妇人担心的看着他,却不敢说出一句关心的话。
“那我现在是怎么一副样子,您现在不是看到了吗?看完之后呢?这次看完我以后,回到家又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下一次还是以这种侥幸的心理来敷衍我吗?我不需要您这样做。”
杜衡咬牙,抬头看着妇人,心里蒙上一层凉意。他知道这是他母亲惯用的手法,随意的敷衍他,完全不把他的性取向放在心上。
口头上答应的很好,结果下一秒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敷衍他。这种无谓的关心,才是最伤人的。
连续被骗过几次的杜衡不会再上当的了,这种骗人的手法被骗过几次就会学聪明了。
见妇人不说话,杜衡怒了,继续说道:“您每次都以这种方式来骗我,是我比较好骗是吗?四年前您口口声声说会体谅我,体谅在哪里?在您把我带到医院去做检查那里吗!我不是疯子,我喜欢男人,我没有错,这种话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啊!”
坐在病床上的人歇斯底里的冲妇人大吼,仿佛把这四年来的委屈一并喊出口。
对于杜衡来说,这四年很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我不是非得要和你们一样,去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才算是个正常人!”他气得身子直颤,顾不得手背扎着的针头,情绪激动地腾起身冲她嘶吼。因愤怒红了眼,怒瞪着妇人,吼道:“四年来你们真的有考虑过我吗?真的是为了我好会是这样吗?”
我们不是家人吗?怎么你们只会口头上说心疼我啊?
“这四年我活得像个废人,有谁真的关心过我了?我只不过是喜欢男人,大家都把我当作神经病,每个人都躲我躲得远远的。”杜衡冷笑,冷不丁的瞧着眼前脸色渐渐发白的妇人,“哥跟你们说了我的事,哪又怎么样?你和爸真的当回事了吗?这次来又是要给我安排什么大家闺秀?等着我出院来见面是吗?”
杜衡原本不相信自己母亲会做到这种地步,要是真的心疼他的话,难道不是会体谅他吗?怎么会变相劝他去当个正常人呢?他又哪里不正常了?
嘶吼完,杜衡整个人冷静下来,刚才太过激动牵扯到手背的针头,血慢慢地从手背上滑过,等血滴到地板时,杜衡才反应自己太过激动,一下子怔住了。呆呆的看着还在流血的手背,有些不知所措。
妇人显然被杜衡的举动给吓坏了,呆愣的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杜衡。
手背传来阵阵疼痛,杜衡咬了咬牙,慌乱扯着桌上的纸巾欲要以这种方式擦掉手背上的血迹,殊不知他越是用力擦拭,血越是流得快。
“怎么止不住啊,我……”
杜衡慌张的扯了好几张纸巾,白色的纸巾染上鲜红的血,手背上的孔却没有半分要止住的意思。
这一幕被刚过来的贺容琛看到了,快步朝杜衡走去,一把抓过杜衡的手,制止他手里的动作,大吼:“你在干什么!”
他一进门就看见杜衡像是疯了一样拿纸巾用力的擦拭自己的手背,手背被擦红了还依旧在那使劲擦。贺容琛皱着眉,看着杜衡那被擦得发红的手,大声呵斥:“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没看见红了吗?”
被吼的人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人红了眼眶,动了动唇,小声叨念:“血止不住啊,贺容琛,它止不住……”
这手背上的血丝毫不受控制的肆意流出,杜衡吃痛的看着贺容琛,像极了个做错事的小孩在承认自己的错误一样。
贺容琛将杜衡拥入怀里,轻轻的拍了拍杜衡的后背,柔声着怀里情绪未散的病人:“没事的,我给你拿止血贴贴着,止得了的。”说着,贺容琛从兜里掏出几张未开封的止血贴,撕下其中一张,贴在杜衡受伤的手背上。
贴好止血贴以后,贺容琛拿着纸巾湿了点水替杜衡擦拭手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的将那陷入指缝的血迹,一一擦掉。
贺容琛让杜衡乖乖坐在病床上,一边帮杜衡擦拭手背,一边问他疼不疼。
“疼吗?”
“疼。”
“知道疼还这么用力擦,你是觉得自己是铁皮做的是吗?”贺容琛小声责怪,要是他来早一步,杜衡还不晓得会做出什么荒诞的事来。贺容琛根本顾不上旁边的妇人,只能先安抚杜衡的情绪。
这段时间杜衡情绪很激动,司裕也说过了,越到后面的化疗,病人的情绪越不稳定。
被责骂的人一声不吭的坐在床上,任由眼前的男人替他清理伤口。他垂眸看着贺容琛,在听到贺容琛的声音,让他安心很多,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以后冷静一点。”贺容琛说着,低低的亲了亲那刚贴了止血贴的手背,“别让自己受伤了,不然很疼的。”
温柔的话语都具有神奇的魔力。
这句话杜衡好像真的听进心里去了,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忽然,他抬头看着站在原地还没有走的妇人,尴尬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又垂下脑袋,不再抬头。
贺容琛自然是注意到杜衡的这个小动作,回头看了看妇人,对杜衡说:“我现在出去一下,我去把医生叫过来给你重新上针。”刚才扎进手背的针被杜衡一激动给扯坏了,可吊瓶里的盐水还没有打完,贺容琛只好替杜衡收拾这残局。
杜衡点头。
劝好了杜衡,贺容琛起身看了看妇人,冲她一笑:“伯母,方便出去聊一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