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3楼时，曹莽突然被人叫住“曹莽？你不会是找不到我的办公室了吧！”低头专心看路的曹莽抬起头来，朝着发声方向看去，原来是辅导员沈喜迅。沈喜迅165的个子，皮肤黝黑，剃了个平头，手里拿着一根烟。“今天早上被管理局抓走又放回来了？”语气丝毫不客气，也没有师长对学生的那种感觉，只是单纯的冲。

    “呃…呃，是的。”曹莽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微微鞠躬向沈喜迅打招呼。“讲讲把你叫过去干什么。尽给我添麻烦。”沈喜迅吸了一口烟，过肺后吐出云雾，才接着问道。曹莽摸完头发的手没有放下，而是滑到自己的后颈上，搓动了两下，闻着二手烟只想赶紧结束对话“没…没什么事儿。”沈喜迅对曹莽这副样子很是不满意，叹了一口气，撇撇嘴一脸不耐烦，夹着烟指了指曹莽“你啊！你！你说说你给我惹多少事儿！马上就是新生报道了，最近事儿那么多！”说到一半又吸了口烟，“你和李浩宇的事儿我也听说过了，先说昨天打架的事儿，在校斗殴是要被记过的！不过昨天事件特殊，你们俩的事儿学校也没太多过问，你找李浩宇道个歉就算了。昨天还被带去管理局，害得我又去管理局提人。”

    一方面不想吸二手烟，所以稍稍憋气，另一方面听到沈喜迅有失公正的决断，曹莽的脸胀红，“我…我凭什么要给李浩宇道歉啊！”

    “呵！你之前不小心被电击，人家李浩宇把你送去医院，你不仅不感谢人家，还去和人家打架。看来你是很想要记过处分啊。”沈喜迅把烟头狠狠砸在地上，一脚踩上去，抬手阻止了曹莽的辩解，“给李浩宇道个歉这么困难么？谁对谁错很重要么？你别这么犟，李浩宇进里管理局呆了3天，昨天又进局子。他父母很恼火，我也不好过，你不道歉，之后还会被找麻烦，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认个错算了。”

    “凭什么！”曹莽冲着沈喜迅吼出了声，并用力拍开了他。在沈喜迅诧异的眼光中快步冲下了楼。“这小子今天吃枪药了？”沈喜迅揉揉自己的肩膀。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打火机在放在烟头前，大拇指几次抬起都想点火，但最后“呸嘿”的一声，头一偏将那根完好的烟吐在地上，脚掌重重踩上去左右摩擦，淡淡的烟草味从鞋下散开“这就是社会啊小曹，我也没有办法，谁叫你要惹李浩宇呢，老实受着不就好了吗。”

    冲出办公楼，曹莽站在夏日的烈阳下喘息。“想让我给李浩宇道歉，凭什么！呵！说起来都怪他，不然我也不会有什么应激障碍，电子屏幕都看不了，要不是他我早就救到人了！”想到这儿，曹莽突然拍了一下头，一脸峥嵘，“对了！伦克长官说，李浩宇和高利贷那边有点关系，哼！伦克长官不是不方便出手调查高利贷那边嘛，我来帮他一把好了！”

    来到西校门，这个校门需要经过一个很偏的道路，并且是离网吧、台球场最近的一个校门，不过治安不怎么好，曹莽知道李浩宇一般都在这边闲逛，平时当然离这边远远地。但今天，曹莽带着自己最凶狠的表情来到这边，当然只是他觉得的凶狠，来到西校门前的那条小路上，他就后悔了。这条路上随便蹲着抽烟的脱光上身露出纹身的老哥，脸上的表情就能甩开曹莽十条街，可以说曹莽在他们面前是一只很凶的仓鼠了。曹莽抿着嘴，头摆正不敢乱动，只用余光左右观察，同手同脚的走了半条街，终于停住了。一个右胸包括肩膀直到手腕都是密密麻麻黑色纹身的男子，大概是蹲麻了突然站起来活动手脚，然后就看到那个人畜无害带着斜掉的金丝眼镜的瘦子，突然站着不动了，于是这位老哥用下巴指了指曹莽“怎么，找谁啊？”

    曹莽夸张的咽了口口水，张口无声的动了动嘴唇“找…找…西…西门，李浩宇”

    一听李浩宇的名字，周围的几个人都将头转了过来，纹身老哥拧巴了一下脖子“李浩宇？找他干什么？”

    “借…借钱…”

    “借钱啊，我这里一样可以借，用不着找他”纹身哥握拳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这句话引得几个转头看过来的年轻人不乐意了，其中一个站起来“呲，您配吗？没听到人儿说找我李哥借钱啊？指名点姓的，请您滚开好吗？”朝纹身哥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纹身哥哪儿受得了这种气啊，三两步就冲上去和那个人撞在了一起。

    曹莽呆呆地看着两人打架，然后周边的兄弟都站起来互相帮衬。这时，一位杀马特造型的青年撩了撩挡住视线的刘海，站到曹莽旁边“你应该知道我们借的是什么钱吧？”

    曹莽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钱？哦哦！高利贷！知道知道！”杀马特翻了一个白眼放下刘海“知道就好，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李哥。”

    就这样曹莽被杀马特带到了一个比较高级的写字楼，“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去吧，18楼1806，连续敲五下门。”说完杀马特就过街走掉了。进入写字楼后，曹莽才发现这个写字楼比外面看上去还要高级，一度怀疑杀马特是因为头型而进不来，估摸着会被保安给赶出去。按电梯当然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曹莽只得装作不方便的样子，问同在电梯里的人帮忙按一下18楼。等曹莽到了1806门前食指和中指完全悬着空中时，他突然感到迷茫，高利贷在明目张胆的在这么一个高级的地方都没人来查，自己要怎么才能搞垮他们呢。无力地将手垂下，曹莽准备离去，然而命运（也就是我）不准备放过他，1806的门被拉开了。

    “欢迎下次再来啊”从门里走出一位面色苍白，身穿商务西服的中年人，他将自己鼓鼓囊囊的电脑包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门口的曹莽，惨笑了一下，侧身走了出去。“哦，还有另一位客人啊，欢迎欢迎”正准备关门的是一位190cm的肌肉爆炸的壮汉，他身穿商务衬衫，但袖子却从臂膀扯断，上面还能看到暴露在外的线头。壮汉直接伸手将曹莽扯入房内，然后重重的关上门，气浪将曹莽T恤吹得贴背，此时曹莽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会儿自己的背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客人是想要哪一种服务啊，大耳窿、驴打滚、羊羔息还是坐地抽啊。四个一起整个全套我们免你头一个月利息。”壮汉激动地搓手手，满脸笑容，做到了一笑露八齿，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曹莽，配合上满脸的横肉，曹莽觉得自己像极了要被人贩拐骗的小孩。

    “曹莽？”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传入了曹莽的耳朵里，曹莽快速将视线看向声源。只见李浩宇双腿岔开呈外八，整个人深深陷入沙发之中，只是因为曹莽的到来，有些惊讶的直起了腰。

    “你们认识啊，那小李子你来处理手续吧。我还以为又是肥羊可以宰呢。”肌肉壮汉一看李浩宇和曹莽认识，顿时失去了兴致，笑容满面的脸也变成了扑克脸。砰砰砰的走到一旁的大沙发旁，一屁股就蒙扎了下去，沙发发出泄气的声音。“但是熟人也得按规矩来啊。”坐下的大汉不禁提醒到。

    李浩宇一个翻身，快步走到曹莽身前，按住曹莽的肩挡住他的大半身子，略小声的说“你知不知这里是高利贷，借了没几个人能还上的。你要是急用钱，我私下里借给你。”

    “别想着自己做私活！你朋友今天不借钱，走不出这个门的。”壮汉随手扯来一瓶啤酒，咬掉瓶盖猛地灌了一口。

    “嘶…”李浩宇深吸一口，知道这事儿今天是不可能私了了，看了一眼还是一脸淡然（呆）的曹莽，心中有些佩服，猜测曹莽他可能真的遇见什么事儿急用钱。李浩宇拉着曹莽到一个餐桌旁对立而坐，“你需要借多少钱。”话音刚落。壮汉立即补充道“起借一万啊。不管你借多少，不借够一万今天别出这个门，小李子你瞪我也没用，这是老大定的规矩，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李浩宇挥了挥手，回过头来瞪大眼睛凶了曹莽一下，“你也听到了，不借个一万你走不掉的。你出了什么事儿，这么急着用钱吗？”

    砰砰砰，壮汉走了过来，“怎么看着你的朋友来了就不按规矩办事儿了啊。”一把拎起曹莽，然后从上到下搜身摸了个遍，将他的手机钱包都放到了餐桌上。然后取来金属探测仪像过安检一样又扫了曹莽一遍，这才放下心来，随意翻看了下曹莽的钱包，从中抽出两张五十的，不屑的笑笑将钱包重新扔到桌子上，自己坐回沙发喝酒。

    “嘿！嘿！”李浩宇拿手在曹莽眼前晃了两下，“你为什么要借钱，要借多少？”

    曹莽这时才反应过来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似乎根本取得不了这里再放高利贷的证据。看着曹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李浩宇也有些不耐烦了“咱们借款的方式有4种，大耳窟和驴打滚就算了我不推荐你。羊羔息和坐地抽你选一个吧。羊羔息就是借一还二。比如年初借一万，年末还两万。坐地抽一借款期限1个月，利息1分，但借时须将本金扣除十分之一。到期按原本金计息。你借十万，就给你九万，到期按十万还本付息。”

    曹莽坐的就像小学生一样手放在膝盖上，不过背是弓着的，肩是缩着的，有些无助的看向李浩宇。“啧，你到底要借多少？还的过来吗？这样吧，坐地抽一万，一个月过后还。别磨磨唧唧的耽误我时间。行不行一句话”李浩宇右手绕到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整个身子都在抖动，似乎是在催促曹莽快点做出决定。

    曹莽快速的小幅度的点头，“好，三哥帮忙拿一下合同吧，签字画押就行了。”李浩宇侧身转头就对壮汉说道。“呲，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自己滚去拿。”壮汉晃晃手，又灌了一口酒。这个时候李浩宇才长舒了一口气，拿来了一张A4纸，一支笔还有手掌大小的红印，“我念，你写，最后压手印。懂不？”李浩宇把笔重重地拍在A4纸上，滑到了曹莽面前。

    曹莽抖着手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之后，壮汉走过来，拿起写有欠条盖有手印的纸，大致看了一遍，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放到活页文件夹里封存起来。扯开保险柜数出9千放入信封双手将信封递给曹莽，“你要是一个月还不上，就先找我，我帮你垫着，你慢慢还。”李浩宇小声的提醒道。

    壮汉将空酒瓶扔进了垃圾桶“欢迎下次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