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让我整理一下思路，你说你为了收集李浩宇在做高利贷的证据，于是自愿的去找他们那儿的高利贷借了一万？”葛伦克停止了敲打自己的后脑，只是左右来回的搓动，心中衡量着曹莽借完钱来管理局这个行为，是出于自身想报复李浩宇，还是为自己的平白无故添加了债务感到心疼。深呼吸了一下，有气无力地继续说道“民间借贷呢，属于民事行为，受到民法和合同法的约束和保护。且不说高利贷他本质上属于民事案件，涉及不到举报取证的问题。你去借钱能掌握的证据是什么呢？除了那个被存放在他们那儿的借条。”

    “什…什么，高利贷不能被举报吗？”曹莽的头微微前伸，向葛伦克确认到。

    葛伦克眉头微微一皱，熟练地背出“《管理局民事借贷细则》第二十六条：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未超过年利率24%，出借人请求借款人按照约定的利率支付利息的，管理局应予支持。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36%，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借款人请求出借人返还已支付的超过年利率36%部分的利息的，管理局应予支持。”接着双手一摊，“也就是说，没有逾界的部分，我们是不会管的。”

    曹莽失魂落魄的靠在椅背上，“那我该怎么办啊。”

    “借条没了，你也不用还钱了呗。”葛伦克摇着头敷衍的应对了一下，端起自己的冷咖啡，装模作样的吹了吹漂浮的冷气，悠哉的喝了一口，“我有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的吧？你自己想办法还钱吧，我最多保你还不起的时候不受暴力逼债。当然你也不用太害怕，廖子怜的父亲可是欠了高利贷200万，赌场400万才被逼上绝路的。你还早着呢。”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葛伦克听着这种敲门声嘴角又抽了一下，“进。”声音带着一丝丝愤怒。进来的是一位管理局职员“报告长官，我们接到通知，死瞳先生现在正在文庙街附近作画。”这则消息将葛伦克之前的不满给化散开来，这值得急促的敲门。“我这就去。叫其他人在管理局待命。”“是！”职员快速转身出去布置。葛伦克也绕过桌子准备出门，看到两眼无神，机械地将目光跟随在自己身上的曹莽，葛伦克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吧，死瞳先生现场作画可不常见啊。”“哦。”

    来到现场，人群已经被隔离在警戒线之外了，大部分都是手持相机的记者，长枪短炮的架在原地，时不时扭动一下企图寻找一个好的角度。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敢开闪光灯。葛伦克高举着证件，带着曹莽挤开人群，被挤开的记者们敢怒不敢言，只好重新寻找站位。就在这时，红唇女探员张若男发现了他们，清爽的齐耳短发，远山黛眉，大眼挺鼻，艳丽的红唇，英气十足。黑色矮高跟踢踏踢踏的响着，制服完美的凸呈出她健美的身材，胸口处银制发声器随着跑动上下伏起，这幅样貌也吸引了大部分记者们的目光。张若男示意人群分开让出过道，就这样曹莽和葛伦克免去了更多的碰撞进入了警戒线内。

    一进警戒线，自然而然的就被众人围绕的中心，一位脱光了上身，露出惨白肤色的年轻人吸引了注意力。棕色的波浪卷发，全身没什么肌肉，很虚弱的样子。拿笔的左手异常艰难的抬起，还在不住的颤抖，但当笔接触到油布的时候却又坚定而稳重。年轻的画家很辛苦，好似裤子、画笔甚至额头的汗水都是极大地负重，调色时喘着粗气，却不愿意坐下，鲜稠的红色调料在搅拌下旋转稀释。

    这时候，曹莽才发现警戒线其实拉的还挺远，至少管理局的众人也与他保持了充分的距离。因为他画的有一会儿了，不久后画面基本成型了，是一只眼睛，有着棕色的瞳孔。曹莽感觉这个眼睛有些怪异，仔细想了会儿才发现，这个瞳孔有些过于的大了，大概死人才会有着这么大的瞳孔吧。看着画上的眼睛，曹莽不住地想起了之前自己与廖子怜相撞时看到的褐色瞳孔。是其中的绝望和痛楚，让曹莽将本不该相关的眼睛联系在了一起。曹莽仿佛看到了廖子怜化身女鬼，从这画作的颜料中向他伸出鬼爪，质问为什么不阻止自己自杀。

    随着画面的逐渐完善，上色涂层的丰富，管理局的众人这时候精神高度紧张，目光在画家和葛伦克之间来回晃动。终于，年轻画家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瘫坐在地上，旁边属于他的助理拿起矿泉水倒在他的头上。年轻画家就像一位中场休息的拳击手，仰头喝水，除汗降温。“这把匕首的刃型像是古华夏玉刃，属于收藏品，而附近百里内收藏有这种匕首的地方，S市博物馆。”葛伦克双手抱头，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对着旁边的职员说道。很快那人通过对讲机传讯，管理局专用电台，征调了最近的一批巡逻探员去到博物馆。周围的记者们也闻讯而动，企图最快速度的赶到S市博物馆。

    葛伦克放下双手，眼睛直直地盯着画作，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7点整。晃了晃脑袋，葛伦克凑近去观看画作，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相互合拢搓了搓额头，汇聚在眉间的“川”上，左手敲击着自己织帽的后脑勺上的字母花纹“不对，S市图书馆！快！”葛伦克猛然抬头大吼道，指向正在安排行动的职员。职员看着葛伦克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反应“各单位注意，去封锁S市图书馆周边路线，嫌犯极有可能在那边。”

    张若男理了理自己的耳发，也走进画作，仔仔细细的观看，然后像葛伦克投去不解的眼神。“首先时间上不对，博物馆4点半闭关，图书馆5点钟闭关。根据以往的作案时间，这场所谓的秀早就该开始了。”接着葛伦克伸出手指指向画面中匕首的右侧最边缘，瞳孔的边界，那里有一条极容易忽略的亮光处理。

    “这是书上的画。只有《华夏古代藏品大全》这本书收藏有这个角度的玉匕图，最近的最有可能的便是S市图书馆。根据死瞳以往的作案，应该是离这里不出50公里的公共场合。”“那么，既然探长您已经研究完了，就请您让让，我现在需要回收这幅画了。”年轻画家的助理，准备将油画给回收隐藏起来。葛伦克和张若男配合的远离了几步，“我们也准备去图书馆吧，现在走差不多刚好赶上封锁完现场。”葛伦克转过头看向张若男，而后者的视线去看着远远地站在一旁的曹莽，“这小子作死，我顺路把他带过来了，之后让他自己回去就是了。”说着走到曹莽旁边拍了拍他。

    曹莽似乎这时才从自己的世界惊醒，愣头愣脑的表示自己能走回去。但接下来曹莽还是定立在原地，年轻画家被扶起，连同画作一起被带走，周围的记者也迅速的散走寻找下一个爆点，警戒的探员们渐渐撤走，天也慢慢黑了下来。路灯开启的一刹那，曹莽像是想通了什么，“啊！600万啊，我觉得可能只有一夜暴富能拯救廖子怜了，我不如把之后几天的中奖彩票给记住，帮廖子怜把债务还了，把人给救下来就好了。搞垮高利贷和赌场什么的想想就行了，我果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挠着头，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寝室。

    “哦，莽子！今天又发生大事情了，死瞳先生又出手了。居然在图书馆等闭馆之后行凶啊！”胡瑞轩拿着手机亢奋的说道。

    为什么会亢奋，因为这位死瞳先生是具有传奇色彩的变态杀人狂之一，他的每次作案一条鲜活的生命将会走到终结，也意味着一副名画即将诞生。死瞳先生出名是因为他的每一位被害者的眼珠都被挖掉，再经过死瞳自己发明研制的仪器，将被害者死时所见的最后一幕给投影出来，管理局专员怀疑死瞳先生将受害者另外一只眼睛收藏了起来。

    死者一般是窒息而死，被悬吊在一个可以360°转动的吊环下，周边充斥着物品，包括书籍、道具以及周围任何可能出现的东西。死瞳先生每次都带走死者最后“筛选”出来的物品，而这次，死瞳先生撕下了《华夏古代藏品大全》的一页。死瞳先生具有传奇色彩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每次他作案的同时，一位华夏原本不太知名的画家杨寅便会陷入虚弱状态，现场作画，直至今天为止已经做出了8幅死亡瞳孔像。

    每幅画像中，瞳孔中间显露的东西便是死瞳先生拿走的。也正是因为这些死亡瞳孔像，让这个杀人狂有了死瞳先生的称号。而画家杨寅，在最初的几次案件中被当做犯罪同伙审问调查，但因为每次作画都是在公共场合，有一次甚至是管理局的审问室内。并且根据死者的死亡时间和作画时间吻合，犯罪现场与作画地点基本相距百里，犯罪现场出入的视频监控都显示了杨寅不可能是凶手。科学家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能勉强认为是杨寅的大脑能接收到特定死者的死亡电波，并认为这也是导致他作画时虚弱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杨寅因为这几幅死瞳画作变得越来越出名，有一次在拍卖会现场作画，更是当场拍卖出千万级别的售价。而杨寅每次都会讲所得的钱款分出一半捐给受害家庭，这样的行为前段时间在社会上广受争议，受害者家属也有不理解者对其进行人身攻击，更有甚者始终认为杨寅就是杀人凶手，准备采用暴力手段将其制裁，但被管理局阻止。现在杨寅的每次作画都被经纪公司当成了一场秀，其助理会将作画工具佩戴齐全，时刻跟随杨寅，一边保护着他的安全，一边在杨寅作画前的难受期安排记者和管理局的人前来。这也有了今天下午的一幕，好似现在的大众们都不怎么关心受害者，不去思考万一自己是下一个被害者怎么办，大众们只是将其当成一场血腥的真人秀，只是关心最新的死瞳系列画作又拍出了多少钱，甚至有人开盘下一次死瞳中会出现什么，津津乐道的同时狂热的消费着类似管理局多么多么废物的爆点。

    管理局对这位变态杀人狂也很是头疼，最近调来的跟踪案件的葛伦克探员因为能快速的分析出案发所在地而被重用，但再快的围捕行动也没能抓住凶手。今天的新闻依旧是批判着管理局的无能，猜测着死瞳系列新作——玉匕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