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书记，如果是这样，乌山市的领导班子只怕会不服气。”李泉友心里一紧，赶紧说道，“毕竟，乌山市的工业经济要远远强于黑山市，这是有目共睹的。再说，这几年乌山市的整个发展态势还不错，领导班子也做出了巨大贡献。”

    吴裘皮自然知道李泉友是拿这个问题做挡箭牌，不想让赵政策独自掌控新成立的经济特区。可李泉友说的也有道理，虽然省委常委会议有权直接决定经济特区的人选，可也需要堂堂正正，能够摆到桌面上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吴裘皮叹了一口气，“要不这样，这毕竟是一件关系到经济特区发展的大事，在特区成立之前，我们省委对乌山市和黑山市做一个公正全面的评估，然后再来得出结论吧。”

    “这个办法好。”李泉友自然是满口赞同，起码这样一来，乌山市的机会就大多了，也就意味着冯文丘有机会，这也是李泉友想要的结果。

    事实上，吴裘皮内心里也不是一定要让赵政策来任特区的市委书记，赵政策太锋芒毕露了，以后省委可能都难以掌控。吴裘皮觉得最好的办法是省委派一个人空降到经济特区任职市委书记，然后赵政策任职市长，这样就平衡一些。

    吴裘皮说要全面评估，事实上就做好了黑山市评估结果比黑山市差的准备。到时候，再想办法做做冯文丘的工作，也许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就算冯文丘任职市委书记，吴裘皮也不认为冯文丘能够与赵政策合拍。即便有李泉友这个省长作后盾，冯文丘也不一定有胜算。毕竟，赵政策身后是强大的赵家。

    “泉友同志，二号首长透露的意思是两年内取得日本海的出海口。”吴裘皮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这个消息属于绝密，眼下整个北龙省只有你我和赵政策三个人之情。”

    “放心吧，书记。”李泉友赶紧表态说，“保密纪律，我懂，不会犯这种原则错误的。”

    “从省城到黑山市的公路有一百五十多公里，这么庞大的资金来源，黑山市提交的修路方案中有提及吗？”吴裘皮马上转换了话题，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

    “我正想向您汇报呢。”李泉友的表情略微有些怪异，“香港亚太财务集团等几家财务公司愿意出资修路，不要政府掏一分钱。”

    “没有这样的好事情吧。”吴裘皮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这些商人唯利是图，要是没有投资回报，那是请都请不回来。”

    “这几家财务集团要特级公路修成后的二十年过路费，也就是说，所有经过这条公路的车辆收费都要交给这几家财务集团。”李泉友马上回答说，“这在国内还是第一次，我觉得有些为难，毕竟没有先例。”

    “只怕又是赵政策想出来的点子吧。”吴裘皮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着说，“事关重大，我们还是拿到省委常委会上讨论一下吧。”

    “这样也好。”李泉友点了点头，知道吴裘皮和自己一样，都不想承担这些意识形态上的责任，那样不太划算。在国内，意识形态方面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那是肯定不小的，谁都不想轻易踩这条红线！

    “还有那个高新科技园，投资业不少吧。”吴裘皮好像突然才想起来似地，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笔资金不会也是这几家财务集团出资吧。”

    “这倒不是。”李泉友笑着回答，“还是那个给灾区捐款两百万的达利集团，这次声势可不小，愿意投资一个亿在高新科技园和民营企业工业园上面。”

    “达利集团有什么条件？”吴裘皮就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倒也没有什么苛刻的条件。”李泉友也有些纳闷，“相反，黑山市市政府以这几块土地的使用权入股，占了高新科技园和民营工业园基础设施百分之四十的收益权。”

    “达利集团是什么来头？”吴裘皮又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董事长是个美籍华侨，具体是谁我都还没弄清楚，来头好像挺大的。”李泉友笑着说，“不过这个集团的总经理是个女人，好像叫秦露，是西南省省委秦书记的女儿。”

    “哦。”吴裘皮点了点头，心想这还差不多。吴裘皮并不知道赵政策和秦露的恋人关系，只知道赵政策在中纪委的时候，西南省之行可是帮了西南省的省委秦书记的大忙，这秦露投桃报李，也是情有可原。

    以赵政策的背景，在经济上面出现什么问题，基本上是可以排除。赵家可不缺钱，这也意味着赵政策不缺钱。对于赵政策来说，仕途才是重中之重。

    因此，吴裘皮在经济上面，对赵政策并不担心。

    对于赵政策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想赚钱，门路多的是。除非是赵政策这样的年轻人利欲熏心，否则的话，绝对不会靠着市委书记的职位来为自己谋取物质上的利益。这一点，吴裘皮深信无疑。

    “老李，赵政策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啊。”吴裘皮有意无意地对着李泉友说，“人，年轻，又有冲劲，用好了那可是对我们北龙省今后的发展大有好处。”

    “书记，我就是担心赵政策人太年轻人，有时候容易头脑发热。”李泉友讪笑了一声，“对赵政策同志的能力，我也是认可的。经济特区如果让他当一把手，我担心一个不好，就会出问题啊。”

    “改革嘛，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吴裘皮笑了笑，“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个省长的领导嘛，有错误苗条就可以随时进行纠正。”

    “书记，中央的文件估计要什么时候才会下来？”李泉友心想，要是赵政策真的成为经济特区的市委书记，也许过不了多久经济特区市就会成为副省级城市，赵政策的职位也会水涨船高，说不定就会进省委常委，到时候不说天高皇帝远，就是一个省委常委的身份，自己想过于插手特区的事情，都会有些难度！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李泉友自然是不会说出来，马上转移了话题。

    “估计也就是两个月内的事情吧。”吴裘皮笑着说，“也许还要不了两个月，二号首长都已经准备把这个方案拿到人大常委会上面去讨论，只要人大常委会通过，文件马上就会下来。”

    一个经济特区的建立，是必须通过全国人代会的，在人代会闭会期间，就必须通过人大常委会，这是一个必定的程序。

    不过，通常来说，二号首长提出来的方案，是很少被否决。毕竟，二号首长提出方案之前，已经经过智囊团的再三认证，很少有常识性的错误。

    这个道理，吴裘皮和李泉友这个等级的人物，自然是非常清楚。

    “黑山市有赵政策掌舵，那可是抢了先机。”李泉友嘿嘿一笑，“乌山市虽然经济基础比黑山市好了不少，冯文丘只怕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

    “老李，这事情没发文下来之前，你可不能先透露给冯文丘啊。”吴裘皮似笑非笑地说，“这样也好嘛，双方可以算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面，比较公正。”

    “书记，您放心，没有见到正式文件之前，我是会严守纪律的。”李泉友赶紧表态说，开什么玩笑，这个事情要是没定局，自己说了出去，最后产生变数，以后自己在北龙省的威信岂不是要下跌很多。

    尽管冯文丘是自己的心腹人士，可要为他承担政治风险，李泉友也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这也是一种潜意识的习惯，上位者需要心腹为自己卖命，但绝对不能因小失大，哪怕是承担一点点对自己位置有隐患的风险！

    胡天每个月都会给赵政策一个电话，催问日本海出海港口事项的进展，这也让赵政策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胡疯子啊。”赵政策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从朝鲜拿到港口就和吃饭一样容易啊，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会愿意把港口租给别人？”

    “我不管这些，空军的飞机我都给了你。”胡天大大咧咧地说，“订金你收下了，就要办事情。”

    “是借，不是给。”赵政策马上纠正道，“你要是给我个私人飞机，我就是去跪求人家都行。”

    “少废话，什么时候港口可以到位。”胡天吼叫着，“你给我个时间，要不我就派警卫人员把你绑架到我这来坐老虎凳。”

    “你试一试？”赵政策毫不示弱，“你那一套我见得多了，呵呵，巧巧马上就来黑山市了，你开台像样的军车过来，别一转头就砸烂了，多没面子。”

    一提到邓巧巧的名字，胡天马上泄气了。邓巧巧一见胡天，就让胡天赔她小时候的宠物，可已经被胡天吃进肚子里面去了，拿什么赔啊。邓巧巧可不管这么多，一个心情不好，就拿胡天的坐车出气。这也难怪，胡天皮粗肉厚，邓巧巧怕打疼了自己的小手，只能拿胡天的座驾做文章了。

    “政策，那个港口对我确实很重要。”胡天只好低声下气了，“麻烦书记大人多上心，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赵政策呵呵一笑，“不过，有些事情我和你说也不明白，操之过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懂吗？”

    顿了顿，赵政策笑着说：“你放心吧，一年后，我就给你个港口，我赵政策说话算话。”

    “政策，你到底需要什么嘛。”胡天还是有些着急，“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忙。”

    “朝鲜需要的是钞票，你有吗？”赵政策好整以暇地说，“你拿出十亿美金，我保证一个月给你个港口。”

    胡天马上又泄气了，别说十亿美金，就是十百美金，自己都没有。胡天的工资都用在烈士家属上面了，手头紧得要命！

    “你那个小姨不是很有钱吗？”胡天马上想了起来，“要不你先找她借，以后我们再还她，这总行吧。”

    “你还还是我还？”赵政策就乐了，“你不是想让犯错误吧。”

    胡天嘿嘿一笑：“我只是提建议嘛，反正我不管，你总要快点吧。”

    “胡天，真的需要一年时间。”赵政策正色说道，“要是那么容易，你们军方早就把港口拿到手了，还用等我来做这个事情吗？”

    “那我下个月再给你电话，希望能有好消息。”胡天无奈地说，还是有几分不甘。

    “我说胡疯子，你怎么像女人的那个大姨妈，每个月来一次啊。”赵政策呵呵笑着，打趣道。

    “你去死！”胡天一听，马上骂了一句，然后哐当一声挂断了电话，震得赵政策耳膜发麻。

    周世杰这阵子也经常打电话给赵政策，主要是谈自己对乌山市汽车厂的调查情况。

    周世杰对赵政策还是很信任的，一来赵政策对周家有恩，在周世杰心里，赵政策是个正派的官员，这很难得。另外，赵政策不只是黑山市的市委书记，身后还有着无比强大的赵家做后盾，这更是周世杰所看重的。

    在大陆，没有强有力的后盾，资本都只是一张纸而已，随时都有灰飞烟灭的危险。

    周世杰贫穷过，但即便在最贫穷的时候，都是满腔抱负。何况今日的周世杰，已经是今非昔比了。经过多年的打拼，在金融市场上，周世杰练就了极为敏锐的洞察力，经常在收购目标处于漩涡之时切入，并且具备迅速摆平各种相关麻烦的超强技能。

    周世杰已经运作过十几家大型港资企业在新加坡，美国等地上市。

    最吸引周世杰的还是美国的资本市场，他早就下定了决心，要亲手将国内的企业送到美国纽约华尔街去上市，不过，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企业而已。

    通过和赵政策的探讨，周世杰觉得乌山市汽车厂确实具备了相关条件，这也让周世杰看到了大展宏图的曙光。

    周世杰看重的是，这是一个给自己提供有可能创造一个资本神话的机会。作为有着传统思想的知识分子，忠君报国一直是周世杰的梦想，尽管这个时候周世杰的身上有着自己都有些讨厌的铜臭味，但这丝毫不改变他的初衷。

    对于乌山市汽车厂，周世杰可以说是势在必得，花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去得出原始调查报告。当然，这一切，都是有限度的，只是初步接触。

    为此，周世杰甚至亲自去拜访了乌山市汽车厂的老厂长刘德高。

    刘德高是老汽车了，可以说是在汽车行业里干了一辈子，曾经干过会计，科长，车间主任，副厂长，市机械局副局长，然后退休。

    即便已经退休两年了，刘德高还是恋恋不忘汽车厂的发展，有着那份辛酸与牵挂。

    刘德高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赵政策，却早就听说过赵政策的名字。可以说，刘德高也是对赵政策神交已久。赵政策在西衡县的政府机构改革，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造，都让刘德高看到了汽车厂可以走向的一条光明大道。

    只是，时至今日，刘德高已经不再是汽车厂的厂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刘德高也曾经多次写信向乌山市的市委书记冯文丘建议，强烈呼吁对乌山市汽车厂进行改革，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明晰产权，搞股份制。刘德高心里很清楚，只有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齐头共进，乌山市汽车厂才有新的希望。

    刘德高住在乌山市机械局的家属楼里，这是一栋解放前修建的带有日式风俗的小洋楼。东北三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侵华日军的统治下。在那段悲惨的时间里，不只是有很多楼房被修建成日式，甚至很多人都被迫学习日语，以至于现在东北的很多老人都会说不少日语！

    这一带有好几十座这样的建筑，基本上是一个退休干部居住。每座小楼里都有一个小院子，这些小洋楼由于年头太久了，因此无论样式还是设施，都可以说是老旧得很过时了，然而却掩映在参天大树之中，环境倒是相当幽静！

    刘德高就喜欢这份幽静，当上机械局的副局长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十几年过去了，仍然不肯搬走。

    接到周世杰的电话，刘德高很是诧异，这个名号香港亚太财务集团的老总找自己这个过时的老厂长，能有什么事情呢。

    可远来都是客，中华民族都有好客的传统，刘德高也不例外，略微一沉吟，就表示欢迎周世杰来家里做客。

    周世杰于是提着两瓶茅台酒上门了，第一回上门，空手总不好意思。

    刘德高退休时已经是在退休的时候已经是副厅级别，退休工资自然不低，家里并不缺钱。再加上刘德高原来任职一个大型汽车厂的老总，见过很多世面，对区区两瓶茅台，也并不放在眼里。

    “好久没有喝过茅台了。”刘德高呵呵笑着，一边就打开了茅台酒，“周老弟，我们今天就把这两瓶茅台给喝了。”

    刘德高和周世杰的酒量都很大，每人喝上一斤半的白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