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金蝉脱壳(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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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清荷和莲香见状大吃了一惊,连忙去扶苏瑾。

    “快,请大夫。”赵云安眉头一皱,望向了曹乔木。

    曹乔木冲着大厅外面挥了一下手,一名背着药箱的中年大夫在一名军士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先是冲着赵云安拱手行礼,然后俯身查看被扶到椅子上的苏瑾。

    一些官吏很快认出来了,此人是苏州城的名医沈含之,马中德的大弟子,同时也是马中德的女婿,一身医术尽得马中德真传,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曹乔木原本想请马中德来吴江,可是马中德毕竟年岁大了,受不了路上的颠簸,于是就把沈含之推荐给了他。

    谭纵死后,苏瑾、清荷和莲香伤痛欲绝,滴米未进,曹乔木担心三人出事,于是就将沈含之留了下来,以防不测。

    正当沈含之给苏瑾诊脉的时侯,一旁的清荷忽然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双目紧闭,昏了过去。

    莲香见清荷也昏了,或许是受到了感染,身子一歪,也昏了过去。

    这一下,现场顿时骚动了起来,官员们面面相觑了一番后,纷纷看向了昏倒在地上的苏瑾三人。

    屋里的侍女连忙过来,将清荷和莲香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含之逐一给苏瑾、清荷和莲香把脉,随后来到赵云安的面前,拱手说道,“王爷,三位夫人哀伤过度,气血虚亏,只要尽心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照顾好她们。”赵云安冷峻的脸色稍有缓和,他看了一眼苏瑾三人,沉声嘱咐曹乔木。

    “下官明白。”曹乔木一拱手,说道。

    赵云安扭头望了望棺材中的谭纵,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连一口水都没喝,径直上了停在钱府门外的马车,连夜赶回了苏州城。

    赵云安的来去匆匆再度向外界表明了他心中的怒火,很快,有人就被这把怒火给烧着了。

    就在赵云安回到苏州城的第二天,常州府知府李济民因为次子李翔牵涉到行刺谭纵一事中而被免职,被勒令留在家中,接受监察府的审察。

    常州知府,堂堂的正五品大员,说掉就掉下来了,苏州府的官员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无不胆战心惊,天知道什么时侯这把火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仅苏州府,整个江南的官场都为之震动,官员们纷纷关注着苏州府事态的最新进展。

    京城的官员们对赵云安此举也颇有微词,认为赵云安不应该意气用事,在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就贸然摘掉了李济民的官帽。

    不过,相对于江南官员的惶恐不安,京城的这些家伙们更关心的是常州知府的这个位子,与那些虚位不同,这可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实缺,如果能安插一个自己人去,那么无疑对自己大有裨益。

    谭纵的头七过后,苏瑾带着他的棺木返回了苏州城,苏州府新任同知左应龙领着一众官员在城门外迎接。

    原本,苏瑾想将谭纵的棺木运回谭纵的老家安葬,可是赵云安却让她带着谭纵的棺木来苏州城。

    赵云安已经给苏瑾在苏州城找了一处宅院,在他没有抓到那些倭匪之前,谭纵的棺木暂时安置在那处宅院里。

    等抓到了那些倭匪,赵云安将用倭匪的鲜血来祭谭纵的在天之灵,然后风风光光地将谭纵运回老家安葬,他此举既是表明自己对谭纵的重视,也是彰显了自己追剿倭匪的决心。

    赵云安选的那处院落位于府衙的隔壁,院子里绿树岑天,环境幽静。

    “谭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本官一定尽力而为。”将谭纵的棺木安置在早已经布置好的一个灵堂里后,左应龙给谭纵上了一炷香,冲着身穿孝服的苏瑾说道。

    “多谢大人。”苏瑾一脸的哀伤,给左应龙福了一下身子。

    左应龙冲着苏瑾拱了拱手,领着手下的官吏们离去了。

    左应龙是三天前来的苏州城,孙延将他调来担任苏州府的同知,协助其处理苏州城的纷繁事务。

    相比于以前的意气风发,历经五年磨练的左应龙变得成熟了,他收敛起了自身的傲气,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定位成孙延的助手,使得孙延对其相当满意。

    如今,面对着身遭惨死的谭纵,左应龙的心中唏嘘不已,如果谭纵不死的话,他非常愿意与其成为朋友。

    虽然两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认为谭纵是一个可交之人。

    可惜,天妒英才呀,谭纵年纪轻轻就遭此不测。

    平心而论,就连一向自负的左应龙都认为自己无法从那些细微的蛛丝马迹中找出隐藏极深的赵元长,这不仅需要相当的智力,更需要无与伦比的毅力和勇气。

    “夫人,苏州府新任推判王浩携家人前来祭拜谭大人。”左应龙走后不久,一名侍女走进了灵堂,向跪在软垫子上的苏瑾说道。

    “有请!”苏瑾闻言,冲着那名侍女微微颔首,自从谭纵“死”后,王浩是唯一一个携带家人前来祭奠的官员。

    不一会儿,王浩领着妻子张氏和两个儿子走了进来,四人皆一身重孝,面色悲愤。

    “谭大人,是我害了你呀,如果你不为我翻案,也就不会遭此毒手。”扑通一声,王浩跪在了棺木前的软垫上,伏地大哭起来。

    “恩公,救命之恩,来生再报。”张氏拉着两个儿子跪在了王浩的身后,泪如雨下。

    王坤还小,见到父母哭了,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王强则已经懂事,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恩公,我长大后一定成为像你一样的好官,将那些坏人都抓起来。”

    苏瑾触景生情,见王浩等人哭得凄惨,忍不住潸然落下,同时心中暗自感慨,看来谭纵没有救错人,王浩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以后必将成为谭纵在地方上的一大助力。

    不少百姓也想来祭奠谭纵,给谭纵上一炷香,但是被守在院落门口的士兵拦住。

    士兵们告诉他们,等抓到那些倭匪时,苏州城将举行谭纵的公祭,届时他们可以前来祭拜。

    为了保护苏瑾等人的安全,院落的前后门都有士兵把守,戒备森严,而一旦出事,一墙之隔的府衙就会立刻派出援兵,顷刻之间就能赶到。

    院落的防守之所以如此严密,除了保护苏瑾等人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看护谭纵的棺木,防止有人打开棺木查看,因为谭纵此时已然不在棺中,棺材里只不过是几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这也是为什么谭纵没有运回老家安葬的原因,如果谭纵在老家下葬的话,难保有人不会悄悄挖出他的棺材查看,那样的话他没死的隐情就会被拆穿,进而引起对方的警觉。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谭纵的死以及赵云安的怒火上,没人会想到谭纵已经金蝉脱壳,暗中展开了调查。

    京城,藏书阁。

    赵云博立在窗前,望着外面一棵大树出神,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四个字“买卖已成”。

    经过各方面的查证,方宇终于确定谭纵已死,正式向京城发来了消息。

    “可惜了。”良久,赵云博摇了摇头,坐回到了座位上,双目中流露出一丝失落的神色,他原本还想与谭纵玩玩儿,没想到谭纵这么快就被赵云兆下令除了。

    赵云博理解大哥的心情,赵云兆这些年在朝堂上隐忍不发,处处示弱,目的就是暗中积蓄力量,然后反戈一击,进而一举扭转乾坤。

    因此,赵云兆不能容忍任何差错的发生,自然也就不会允许谭纵这个异数存在了。

    将小纸条扔进煮茶的小炉子里烧了之后,赵云博拿起一本书,悠悠然看了起来。

    就当赵云博将小纸条投进火炉的时侯,扬州城,码头。

    扬州是江南最富庶的地方,由于背靠京杭大运河,漕运发达,运河上船只川流不息,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谭纵一身蓝色的长袍,嘴角挂着两撇小胡子,坐在码头前的一个茶摊喝茶,边喝边望着不远处的码头苦力搬运着货物。

    如果贸然从苏州府下手的话,那么势必引起对方的警觉,谭纵需要一个身份来配合自己的行动,因此就选择了来扬州。

    扬州是江南货商的集结之地,有着经营各式各样生意的商人,谭纵既然准备从粮食入手,那么目标自然也就是粮商。

    千余倭匪,一天消耗的粮食不在少数,况且还要做好藏匿数月的准备,这个量就更是惊人了,谭纵暗中调查了一下,苏州府有这种能力的家族不超过十家。

    说起对苏州府粮食情况的了解,最熟悉的莫过于粮商了,谭纵希望能从粮商身上找到蛛丝马迹,进而确定是哪个家族参与了此事。

    当当……

    忽然,道路上传来了一阵锣响,一群公人押着十几名衣衫褴褛、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不少百姓跟在后面,指指点点,切切私语。

    领头的一个公人一边敲着手里的锣,一边大喊着:“私自贩盐,罪大恶极,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