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不是想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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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忆桑出发的这一天终是来了,弘帝派的人车就在门口,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带着尔云就要上轿。“桑桑……”身后,老丞相忍不住叫住了她,慕忆桑站定脚步,没有回头。慕京盯着她的背影,苍老的眼睛变得通红,两行清泪顺着法令纹流下,好像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临到分别却什么也说不出:“去了要好好保重……”
慕忆桑垂着眼眸看了看自己交错在一起的手,然后深呼了一口,转身上前两步抱了抱慕京:“爹爹,女儿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女儿不怨你。”
“桑桑……”慕京闭了闭眼,掩去脸上痛苦的神色:“我的好女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爹,女儿走了。”说罢看了一眼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贾氏:“姨母,爹爹就拜托你了。”
贾氏微微点了点头,慕忆桑见罢便扭身钻进轿子,生怕自己多待一秒就不愿意离开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始前行,眼看就要出城门,慕忆桑下意识的掀开轿帘,看着城墙上站着一个人,身姿笔直,混着马蹄踏出的尘土看不太清楚,那人嘴唇微张,说了些什么,慕忆桑放下轿帘,嘴角溢出一抹嘲讽。
他说的是,保重。
“晋译,快派人再去查一下,桑桑出发了没有?”大殿上,一男子身穿紫色长袍,躺坐在龙椅上,一腿弯曲,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把折扇,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对着殿下的人说。
晋译脑门上挂着三道黑线,犹豫片刻斗胆道:“爷,每日隔一个时辰你就要查一下,已经连续查了十日了……”
冉代之把玩折扇的手一顿,挑了挑眉,细长的凤眼斜睨着他:“你有意见?”
“小的不敢,只是一个时辰前,线人已经来报,皇后已经出了唐竺国城门。”
皇后……真是个让人悦耳的词。
他满意的撇了一眼晋译,翻身坐起,额前散落了几缕黑发:“才过了一个时辰,真是让人好等。”
晋译松了口气,果然要在这位爷跟前说点慕忆桑的好话才好使,没等他放松多久,只见台上的人伸出舌尖顶了顶右边的虎牙,凉凉道:“不如朕亲自出城去迎接皇后!”
晋译听罢险些没站稳:“爷,这……”怕不妥吧……
后面话还没说话,殿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晋译懊恼的在原地抓了抓脑袋,这都什么事!让他怎么跟太上皇交代!
唐竺国太子府中,慕诗兰已经卸去一身红装,一头秀发全部盘在头上,零散镶着些许发饰,坐在湖边的小亭子里,呆呆的望着湖面,手里一把鱼食一股脑的全投进湖里。
“姐姐。”
慕诗兰回头,看到来人一身粉色衣裙,盈盈朝自己走来,她毫不掩饰的冷哼一声,又转过头继续喂鱼。
来人正是当时一同进门的侧妃李箐月,看着慕诗兰的态度,她也不闹,自顾自的走上前去,看着湖里肚子吃的圆滚的鱼儿,继续道:“可是太子昨晚没去同姐姐洞房,姐姐今日不高兴?”
慕诗兰当时听了就恼了,将一把鱼食朝着李箐月身上扔去:“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嘲笑本宫?!”
李箐月拍了拍衣袖,依旧一副温柔的样子,轻声道:“太子并不是因为妾身才冷落了姐姐,姐姐何故将火气洒在臣妾身上?”说罢,从下人手中也抓起些许鱼食朝湖中投去:“真羡慕姐姐家中的嫡出妹妹,人走了,把太子的心也带走了。”
“你想说什么?”
“既然走了,不如让她走的干净一点。姐姐你觉得呢?”她转头微微一笑,露出几个牙齿,看起来善良无害。
慕诗兰一愣,她虽讨厌慕忆桑,却从未有过这般狠毒的想法,只是想起昨夜一人独守空房,整个太子府都知晓自己新婚当夜就被冷落,她就恨慕忆桑恨的牙痒,衣袖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尖长的指甲陷进手心。
慕忆桑一行人走走停停,几日下来已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这日,车队像往日一样向前走,慕忆桑在轿子里昏昏欲睡,尔云同她一起坐在轿子里,看着自己小姐还能有瞌睡的心思,她也是默然无语。
轿子猛地一停,慕忆桑一惊,整个瞌睡都没了,头一下撞到了窗沿。
“小姐,你没事吧?”尔云匆忙将她扶起,一边对着外面说:“发生什么事了?”
“尔云姑娘,”只听见外面一阵打斗声,一名随从的声音传来:“有刺客,保护好小姐!”
尔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回头看了一眼慕忆桑。
刺客?慕忆桑皱了皱眉,自己刚出皇城没多久,怎么就有刺客?是谁想要自己的命?正思索着,一把利剑从外面刺进来,险险的从她面前穿过,尔云吓得惊叫一声,慕忆桑一张小脸也是惨白,吞了吞口水,拉着尔云就往外跑,掀开轿帘,一行随从七扭八歪已经倒下不少,只是几个在与那些黑衣人纠缠,看样子已经落入下风。慕忆桑没多想,拉着尔云就往树林中跑,那里有树丛掩护,可以稍许藏身。
“尔云,听我说,别慌。”她喘着粗气,拉着尔云指着某处:“你看那有个树洞,你钻进去别出声。”
“可是小姐,那你呢?”尔云的眼里都是恐惧和担忧,蓄满了泪水却不肯流下。
慕忆桑边说边把她往树洞里推:“这棵树比别的树都茂密,你不会爬树你就在下面,我藏在上面。”
“可是,小姐……”
“别啰嗦了,一会黑衣人追上来了,快进去!”说罢,将她推进树洞,自己则挽了挽衣袖,将裙摆往上绑了绑,迅速的爬上树,刚用树叶将自己掩藏好,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外面的情况,蓦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果然我的桑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
慕忆桑讶异的回头,却瞧见一人身穿明紫色衣袍,躺在大树另一分枝上,一腿伸直,一腿微曲,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一片树叶落在他的墨发中,似是不怕将树枝压断,姿势慵懒连眉峰都看不出男性的凌厉,狭长的凤眼此时斜睨着她,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两颗虎牙露在外面昭示着主人此时的心情。
慕忆桑嘴唇微张,让她惊讶的不是此处出现的人,而是那双眼睛,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散发着湖蓝色的光芒,侧着阳光映出一汪幽蓝,深不见底,一眼仿佛就能陷进去。记忆里是谁好像也有同样的眸色,正在回想,却见树下一群黑衣人追来,他们拿着刀在树下来回张望。
“怕不怕?”耳边忽然传来一股热浪,慕忆桑耳尖一红,扭头看见刚刚还离自己有段距离的人正悠闲的蹲在自己旁边,而自己则已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树上,她恼羞成怒的咬了咬唇:“公子是何意?”
冉代之意外的挑了挑眉,那句“你不认识我?”就在嘴边,看了眼树下又将话吞了回去。
他啪的一声将扇子合住,挑起慕忆桑的下巴,两只小虎牙白皙皙的露在外面散发着撩人的气息,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小爷看你姿色不错,索性就顺手帮帮你吧。”
暗处的晋译脑门上又挂了三道黑线,他就不能有一个正常的主子吗?
慕忆桑一双桃花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感觉好像脑子有毛病。
正在摆造型的冉代之自然不知道他在慕忆桑心中已经打上了“神经病”的标签,只是回头挑了挑眉,示意她待会好好欣赏自己的英姿飒爽。
慕忆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冉代之却已翻身下树,初春的风吹起他的衣袍,墨色的发同频摆动,他眯了眯眼睛,将那流光的眸色微微遮了遮,伸出舌尖舔了舔右腮的虎牙:“诸位在找什么,要不要小爷帮忙?”
晋译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的神经日常,慕忆桑却是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几名黑衣人看着他愣神片刻,一人出声道:“江湖人办事,与公子无关,还望行个方便。”
冉代之挑了挑眉,长长的哦了一声,闲闲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巧了,小爷还真不方便。”话音未落,眉眼突然变得凌厉,举起折扇飞身上前,几名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间面前闪过一个身影,身体便都定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哎,真没劲。”冉代之撂了撂衣袍转身,合上折扇在手中敲了敲,惋惜似的咂咂嘴,说罢突然仰起头,看着树上的人,大大的咧开嘴,两颗虎牙减弱了他眉峰的凌厉,笑起来让人觉得幼稚的像个小孩,而此刻他也确实像个小孩一样等人夸奖:“桑桑,我厉不厉害?”
慕忆桑看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眸色愣了愣神,为什么觉得好熟悉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抱在怀里从树上落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忽然晃了晃神,局促的从他怀里挣开,转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摆。
冉代之从她身后窜出,一双眼睛弯的更甚:“你脸红了,怎么,是不是被我迷住想要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