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粉巷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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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婉蓉现在的心脏脆弱得像骨瓷娃娃,经不起吵,经不住大声吼,尤其覃炀嗓门大点,她满心委屈涌上心头,鼻子发酸,眼眶泛红。

    覃炀一见她别嘴,立马语气软下来:“没吼你,没吼你,老子陈述事实,对事不对人。”

    他边说边搂过温婉蓉的肩膀:“哎,都说了不是吼你,还哭?”

    温婉蓉似乎就等着这一刻,即便挨着覃炀很热,还是瞬间软化,像飒飒那样爬到他腿上,面对面坐着,搂住脖子,不停哽咽,“你就是对我不好。”

    “是,这段时间委屈你,我知道。”

    覃炀拍拍她的背:“老子为了去找你,把公务都推给宋执,但时间有限,不是没找到吗?”

    说到这,他想起什么,扒开温婉蓉的手,一脸不悦:“哎,老子问问你,躲起来这几天,你是一个人,还是跟西伯狗一起?”

    温婉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个人。”

    “真的?”

    “真的。”

    覃炀半信半疑,温婉蓉一脸诚恳看不出半分破绽。

    温婉蓉想,让覃炀知道这几天有丹泽陪着,会不会拆了大理寺。

    所以有些话不说为妙。

    温婉蓉思忖。岔开话题,重新靠他肩上:“覃炀,我跟你说个事。”

    覃炀抹把脸上的汗,问她热不热:“你说。”

    温婉蓉就是热也要跟他贴一起,耍赖又撒娇:“我肩膀疼。”

    她说肩膀疼,覃炀立马什么热都不热了。

    他扶她起来:“这几天你一个人怎么换药?”

    温婉蓉摇头:“没换药,也没药。”

    覃炀啧一声:“老子要你回来,死犟,这么热的天伤口化脓挖肉,你就舒服了。”

    温婉蓉低头不吭声。

    覃炀要她把衣服解开他看看。

    温婉蓉不肯:“脱了被人看见怎么办?”

    覃炀看了看四周,郁郁葱葱的树丛,和幽静的小道,嫌她小题大做:“这么热的天,谁没事跑出来,就老子吃饱撑的,快点,快点,老子看一眼,严重没。”

    温婉蓉不情愿,迟迟不动。

    覃炀催她:“快脱,要老子动手帮你啊!”

    温婉蓉蹙紧眉头瞪他。

    覃炀语气稍缓:“哎,就看一眼,老子为你好。”

    “回去看不行吗?”

    覃炀说行,故意在温婉蓉受伤的肩膀上轻拍一下,她疼得哼一声。

    “老子就摸一下,你疼成这样。”

    温婉蓉捂着肩膀,恨不得咬死他:“你那是摸吗?下手没轻重。”

    覃炀笑起来:“老子没那么傻,外伤比你见得多,这不是心疼你,关心你吗?”

    “光凭一张嘴。”温婉蓉气哼哼别过头。

    “好好好,老子背你回去总行了吧。”说着,他把温婉蓉抱在椅子上站在,背对着她,“上来啊。”

    温婉蓉毫不客气扑他背上,覃炀在她屁股上拍两下,哎哟一声,抱怨:“温婉蓉,你他妈又变重了,还跟老子说你气瘦了,你生哪门子气?”

    “闭嘴!不许说我长胖!”温婉蓉打他肩头,“胖也是你养的。”

    “这也赖老子?”

    “都赖你,就赖你。”

    覃炀心想,得,屎盆子都扣他头上,都是他的错。

    温婉蓉想,是不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谁叫他老欺负她。

    于是一个唉声叹气,一个气哼哼。

    回去的路上,温婉蓉确实肩膀不大舒服,加上热,靠在覃炀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一连几天没睡好觉,满心怨恨,怒意,在这一刻化为乌有。睡得无比心安。

    说到底,她太爱覃炀,爱到他只要对她稍稍和颜悦色,她就屁颠屁颠回到身边,继续做他的温婉蓉。

    覃炀没吵她,任她睡,到了垂花门就把人背进去。

    冬青怕两人又要大吵,惴惴不安守在园子里,一见两人没事,心里石头落下去,转身去老太太院子回话。

    再等进屋,覃炀把温婉蓉放在床上,给她解扣子,脱衣服,又叫红萼打水进来,先擦身子再上药。

    温婉蓉肩膀上的伤情况不太好,发炎红肿很明显,因为换药上药不方便。她住客栈这几天,天天咬着牙没吭声,也没告诉丹泽。

    只有在覃炀身边,她才放松警惕,毫无顾忌坦诚相见。

    “覃炀,肩膀好疼……”她迷糊间疼醒了,声音糯糯的,软绵绵靠在对方身上。

    覃炀正在跟她上药,要她忍着点:“你再多跑几天,等着肩膀烂穿。”

    温婉蓉别别嘴:“都怪你。”

    覃炀觉得自己冤大头:“又不是老子扎你一刀,这也怪我?”

    温婉蓉大言不惭点头:“你让着我一点,什么事都没了。”

    覃炀叹气:“你现在就他妈是一块掉灰堆里的豆腐。”

    “什么意思。”

    “拍也不是,打也不是。”

    “你才是豆腐!老豆腐!”

    温婉蓉顶嘴不解气,朝着覃炀手背逮到就是一口,使劲咬,疼得对方开叫,也不松口。

    于是一圈小齿牙印,紫红紫红,看得覃炀直皱眉,嘴上犯贱:“你这么爱吃老豆腐?明天去枢密院被宋执那个王八蛋看见,又笑老子。”

    温婉蓉不在乎,反正又不是笑她:“他跟你关系好,说你两句,有什么关系。”

    覃炀啧一声,说要她等着,包扎完,就给她脸上盖牙龈,要府里下人都看见。

    温婉蓉怕他来真的,连忙认怂,一边给他揉手,一边讨好笑,贴在他颈窝窝里腻歪。

    反正覃炀就吃她撒娇这套。

    两人腻歪好一阵子,又是耳鬓厮磨,又是深吻浅吻,谁也没提之前的事。

    覃炀寻思,人回来就好,不然拖着伤到处跑,天气太热,小伤变大患,丢命都可能。

    温婉蓉也想,覃炀这次去大理寺闹事,最后没把火撒她头上,也没纠结丹泽带她走,跟她鬼吼鬼叫,表现可圈可点,这次算了,以观后效。

    然后又想到冬青说因为自己跑掉,覃炀一晚没睡的事。

    她搂住他脖子,笑眯眯问:“我走那天,你是不是特伤心?听说你一晚没睡?”

    覃炀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看着她:“什么伤心,一晚没睡?”

    温婉蓉推开他,窝到床里面,神色一黯:“哦,你不伤心啊。”

    覃炀想了会,凑过去,鸭子死了嘴巴硬:“老子热得晚上睡不着,你以为想你想得睡不着?”

    温婉蓉瞪他一眼,哼一声,扯过薄毯,翻身背对他。

    覃炀笑得不行,贴她身后,拿起一绺头发把玩,反问:“你这几天睡得着?”

    温婉蓉赌气,正话反说:“睡得着,睡得好香,一觉天光!”

    覃炀贱兮兮继续说:“睡的香就睡的香,你咬牙切齿干什么?”

    “想咬死你!”

    “咬死我,你舍得?”

    明摆着调戏她:“覃炀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要睡觉。”

    覃炀把她一搂,笑出声:“陪你睡。”

    “不要你陪,搂着好热。”

    “热就热。你连长痱子都不怕,还在乎这点热?”

    “哎呀!你好烦人,贴这么近,汗都沾我身上,恶心死了,你走开!”

    覃炀就不走,还说这叫“相濡以沫”。

    温婉蓉白他一眼,说不懂意思别瞎用。

    覃炀装不懂:“你教教我什么意思?”

    温婉蓉说得有板有眼:“原意是说泉水干了,鱼吐沫互相润湿……”

    覃炀就等她这句话,立马说:“不是汗,是口水,我懂了。”

    温婉蓉就知道他不干好事:“你又想什么坏心思?”

    覃炀上下打量,最后视线停她脸上:“来和你相濡以沫啊,吐脸上比好。”

    说着,他凑近,温婉蓉吓得一手撑住他下巴,偏过脸,大叫:“覃炀!你走开!走开!好恶心!”

    覃炀不管,抓住手腕按在床上,贴上去,从下巴到脸颊,舔一顺,舔完咂咂嘴:“快点,该你相濡以沫了。”

    温婉蓉要疯,一边嫌恶擦脸上口水,一边踹他两脚,要他有多远滚多远。

    覃炀得了便宜卖乖,说有伤,暂时放过。

    温婉蓉懒得吭声,她发现覃炀有时不是一般幼稚。

    而后想着,想着,药效上来,窝在床里睡了。

    覃炀趁她睡着,把衣服扒个精光,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遍,没发现任何痕迹,稍稍放松,不过西伯狗现在敢明目张胆带温婉蓉走,不是一般邪乎。

    再有下次,直接扒狗皮!

    不过狠劲才过一个晚上,隔天覃炀下了早朝,回枢密院,一杯茶才喝一半,宋执从门外探头:“晚上去粉巷喝酒啊。”

    覃炀想都不想:“你看我现在能去?”

    宋执会意,跑进来,自来熟倒杯茶道:“也是啊,小温嫂子回来了,你哪也去不了。”

    覃炀摆摆手:“滚滚滚!”

    宋执不滚,找个椅子拖过来,坐下说话:“我这两天听花妈妈说牡丹准备回青玉阁。”

    覃炀不想提起牡丹:“她回哪里关老子屁事。”

    宋执拿着狼毫毛笔在砚台里来回划几下,别别嘴:“你不觉得奇怪吗?”

    覃炀不以为意:“奇怪什么?”

    宋执扬扬眉:“她儿子不要了,丢在覃府不管?”

    覃炀总觉得宋执知道什么:“你那么关心她,把人接回宋府养着呗。”

    “啊呸!覃炀,你少他妈膈应人!老子才不帮你擦屁股!”

    “擦屁股?老子嫌你手脏!”

    “得得,狗咬吕洞宾,好心叫你出去喝酒,不去拉到。”

    宋执起身,被覃炀叫住:“等等。”

    “你不是不去吗?”

    覃炀倒不关心牡丹回不回青玉阁,想起宋执说刺伤温婉蓉的人可能躲在粉巷,而且这人说不准和覃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喝口茶:“老子又没说不去。”

    宋执听着新鲜:“你能去?温婉蓉转性了?”

    覃炀要他别管,死要面子来句:“老子去哪,她敢放个屁。”

    宋执啧啧两声,要他大话别说得太早:“先说好,别又像上次,婉宜公主来个一锅端啊。”

    覃炀开吼一句滚,操起茶杯砸过去。

    就听呯啷一声,茶盅又碎一个。

    外面路过两个下属,听见动静,悠悠叹气,小声议论。

    “第十个了吧?”

    “嗯,这个月还没过半。”

    不约而同地想,覃将军的脾气依旧很暴躁。

    感叹宋侍郎真不怕死!

    宋执不但不怕,逮到机会就嘲笑覃炀,刚才躲茶盅的时候,他眼尖发现覃炀手背上的牙印,幸灾乐祸地笑:“昨晚又被温婉蓉修理了吧?啧啧,你这身手不应该啊,自愿被咬的?果然是自虐狂。”

    “滚!!!”

    覃炀起身,宋执脚下抹油,溜了。

    覃炀气得差点掀桌子。

    宋执一下午身心舒畅,再到申时,又主动跑来找覃炀:“走啊,我今晚还约了人。”

    覃炀抓起外衣,懒懒看他一眼,心领神会:“约大理寺的西伯狗?”

    宋执坦然点点头:“可不,昨天我答应人家请客,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覃炀说不去。

    宋执跟在一旁,和稀泥:“同在朝廷为官,大理寺跟枢密院没利益关系,何必把关系闹僵,再说皇上对丹寺卿能力认可,足以证明他的过人之处,哎,我可提醒你,他不是中原人,却能在燕都官场上占一席之地,绝非等闲,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覃炀不屑:“没有皇后谋逆案,有他露头的机会?他投靠杜皇后时,天天给长公主提鞋,大概忘了吧。”

    “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宋执继续劝,“皇上任人唯贤,丹寺卿识时务抓住机会,护驾有功,平步青云,也不是见不得人的手段。”

    覃炀脚步一顿:“怎么?你也向着他?”

    宋执想,他好心劝,怎么就变成向着丹泽:“得,为官之道就那么回事,你爱听不听。”

    覃炀瞥一眼,没吭声。

    他不是不懂宋执的意思,但丹泽觊觎温婉蓉的狗胆,他不能容忍。

    虽然面上没给宋执好脸,不过答应给他个面子,暂时与大理寺和解。

    宋执说这就对了,有时不能活得太较真。

    两人说话,覃炀上马,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

    宋执纳闷:“粉巷在那边,你往哪走?”

    覃炀不好说回去跟温婉蓉报备,扯个理由:“我身上馊了,换身衣服再出来。”

    宋执才不信他的鬼话,嘴角微微抽动:“你干脆焚香沐浴,记得水里多撒点花瓣。”

    覃炀叫他滚远点。扬起马鞭就走了。

    宋执看着他背影,才想起来,还没说地方,喊声“老位置”。

    覃炀回句知道。

    等回府,覃炀寻思跟温婉蓉直接说肯定不行,他去了趟老太太那,把晚上安排大致说了遍,老太太没说其他,就要他小心行事。

    覃炀点头,得到老太太同意,又回自己院子。

    他进屋,叫人打盆水,去屏风后净身,顺便叫温婉蓉帮忙。

    “我肩膀不能动。”温婉蓉用一只手帮他擦背。

    覃炀说没事,醉翁之意不在酒提一句:“刚才我跟祖母说,今晚有应酬,要去趟粉巷,一会我走了。你直接过去,要冬青帮你换药。”

    温婉蓉心知肚明,不大乐意问:“祖母同意你出去?”

    “同意了。”

    有老太太批准,温婉蓉不好说什么。

    “那你去吧,别玩得太晚。”

    覃炀听她松口,趁热打铁:“放心,我陪宋执坐坐就回来,肯定不会太晚。”

    温婉蓉哦一声:“我留门,等你回来睡。”

    覃炀本想说不用,但温婉蓉说留门,言外之意就是要看着他回来,怕他在外面过夜。

    他话锋一转:“你点灯就行,困了先睡。”

    温婉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神情不大高兴,一声不吭去衣橱里拿套换洗衣服。

    覃炀光着身子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像做亏心事,讨好道:“不是去玩。你信我,保证不会沾什么香回来。”

    说着,他贱兮兮跑去亲她一下。

    然后来句,晚上肉偿。

    温婉蓉无语,谁肉偿谁?

    “我走了啊。”覃炀拿了马鞭,出门前又抱了抱温婉蓉,语气那叫一个温柔,那叫一个谦和。

    温婉蓉说走吧。

    覃炀哎一声,如临大赦,赶紧开溜。

    温婉蓉即没出门,也没在屋里哭闹,安静极了。

    覃炀没听见动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寻思找个机会把牡丹的事告诉温婉蓉,免得总委屈她。

    他快马加鞭,到粉巷不用两刻钟。

    宋执在楼牌门口等,见人下马,愣了愣。叫小厮去牵马:“你真换身衣服啊?”

    覃炀哼一声:“不然?”

    宋执犯贱凑过去嗅了嗅:“没焚香沐浴啊?”

    他来歪的,覃炀也歪:“老子下次熏三天香,还要在枢密院点香,顺便把你供起来!”

    顿了顿,他边往里走,边走:“保证供果都新鲜,没虫眼,牌位要黑底金字吧?符合你的形象。”

    宋执斜他一眼:“你大爷!”

    两人嘴炮,你一言我一语,一路从大堂到二楼包厢走廊,再顺着楼梯到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门口挂着“碎玉涧”的胡桃木小牌,被走廊下的八角花灯照的嫣红柳绿。

    候在门口的小丫头机灵,一见二位爷进来,忙提前掀开珠帘。

    宋执进去时丢了小丫头一两碎银子,摆摆手示意下去。

    覃炀进去时,包厢里还是空的。他习惯性走到窗边,探出半个身子,左右看了看,倏尔微微一怔。

    大概在西北角的方向,有一扇大开的窗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牡丹弹琵琶。

    一瞬,牡丹抬眸,也看见他。

    目光相触间,覃炀皱皱眉,头也不回转身进屋。

    不知道宋执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安排,他像没事人一样,倒了三杯茶。

    覃炀别有深意看一眼,大马金刀坐下来,拿起茶杯,好似无意问:“就我们三人?枢密院那群王八蛋不来?”

    宋执说来:“晚点,他们一来动静太大,免得吓到丹寺卿,好歹别人第一次来,阵仗不要太大。”

    覃炀灌口茶,没吭声,心想什么胆小,都他妈装的,抱着温婉蓉跑的时候,飞得比兔子还快。

    还在想,外面传来老鸨和丹泽的对话。

    老鸨知道他来找宋执,连忙带进碎玉涧,对屋里两位笑道:“宋爷,这位俊俏小爷是您朋友?头一次来吧,我都没什么印象呢。”

    宋执打哈哈,把丹泽请进来,又跟老鸨说叫姑娘们进来。

    老鸨就等着上姑娘,赚白花花的银子,哎一声,赶紧转身。

    丹泽进屋。跟宋执寒暄几句,也去窗口望了望,至于有没有发现异常,覃炀不说,他也没吭声,过一会才转身进来。

    宋执嘴里没一句正经话:“哎,丹兄,我们以茶代酒,一笑泯恩仇,对了,这里姑娘各个水灵,看中的,今晚挑回去,记我头上。”

    说完,丹泽没动杯子,覃炀爱理不理。

    宋执停在两人中间,一脸尴尬,正寻思再说点什么。就听门口珠帘一阵哗啦啦响动,十几个姑娘鱼贯进来,齐齐福礼问安。

    覃炀扫了眼姑娘,看向宋执:“就我们三人,你叫这么多进来干什么?”

    宋执说一会还有人来,多叫几个,有备无患。

    然后他又对丹泽说:“丹兄,你先挑,水灵姑娘差不多都在这儿了,歪瓜裂枣,我一律不要。”

    丹泽以为就三四个姑娘,没想到一下子来这多,明显神情有点不自在。

    宋执想,丹泽第一次来,估计不好意思开口自己点,他做主,挑了三个过来陪丹泽。

    结果,不做主还好,一做主,其他姑娘不乐意了。

    一个胆大跑宋执身边,甩着帕子说:“宋爷,您今儿找个这么俊俏的小爷,怎么就便宜其他姐妹,不找我呢?”

    有一就有二,其他姑娘也吵,说处理不公。

    宋执没想到姑娘们的心思都活络到丹泽身上去,开口就是:“行,行,你们喜欢丹爷,可把他伺候好。”

    结果七八个姑娘应声好,一拥而上,全部挤到丹泽身边。

    丹泽来不及起身,就被按在凳子上,有揉肩,有捶腿,有打扇。还有喂葡萄的。

    宋执在旁边,添油加醋:“丹兄艳福不浅啊。”

    丹泽已经不说话了,不知被吓的,还是一时半刻没适应过来。

    姑娘们见他不说话,行事也大胆起来,丹蔻指甲在他肩膀轻轻划过,纤纤玉手顺着摸下去,被他一把抓住。

    丹泽没说话,对方姑娘调戏上来,细语软糯:“丹爷,您轻点,弄疼人家了。”

    丹泽立刻松手。

    宋执在一旁替他解围:“丹爷第一次来,你们好好伺候!”

    粉巷的姑娘什么男人没见过,压根不怕宋执,笑盈盈道:“宋爷,您都说丹爷是第一次来,我们更得好好伺候才行,得让丹爷记住我们。”

    覃炀在一旁看丹泽紧绷的脸。差点喷茶。

    他眼珠子一转,来个主意,拍拍身旁的两个姑娘,附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两个姑娘点头会意,起身走向丹泽,其中一个不等众人反应,一屁股坐到丹泽怀里,搂着脖子说:“丹爷,您闻闻人家香不香?”

    有第一个放浪的,旁边的都不乐意了,恨不得都要坐丹泽大腿,问香不香。

    于是眼见丹泽一人彻底淹没在花丛中。

    宋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旁边喊:“哎!姑娘们!矜持点!矜持点啊!看可以,不要动手啊!你们会吓到丹爷的!”

    姑娘们才不管那些,难得碰到一个长相俊美又面生的小鲜肉,还不生吞活剥。

    丹泽刚开始是紧张,现在是怕……

    他已经架不住,又不敢贸然出手。免得伤到软凝玉脂的莺莺燕燕。

    覃炀在一旁坏笑,凑到宋执身边说:“哎,上次许怀瑾来,是这样吗?”

    宋执摇头,小声说:“没丹泽这么受欢迎,自从你们在粉巷打过一次,好多姑娘都打听他,就等他来。”

    覃炀装模作样“哦”一声,心想温婉蓉讨厌粉巷,真该带她来看看丹泽的熊样,看她还让不让他抱……

    结果这场和解,就变成丹泽的独秀。

    再等枢密院那群祸祸们,全傻眼,问宋执什么情况,怎么姑娘一边倒全跑丹泽那边。

    宋执说人家有颜,问祸祸们有什么?

    立马有人脱衣服,露出魁梧身材,说有肉,被众人打出去,集体骂,辣眼睛。

    接下来喝酒,覃炀对付粉巷姑娘游刃有余,宋执和其他人喝开了,跟丹泽攀谈起来。

    趁众人不注意,覃炀起身,站在刚才窗户的位置,盯着对面牡丹的房间。

    在一片笑闹声中想,祖母不准牡丹回粉巷,否则断绝她母子关系,牡丹竟连儿子都不要了,也要回粉巷?

    这事……覃炀认为很不寻常。

    他脑子转的飞快,正想今晚会不会有结果,就感受背后盯梢的视线。

    覃炀不动声色稍稍侧身,发现是丹泽。

    他回到座位,又叫几个姑娘进来,除了留一个自己,其他全部分给丹泽。

    有祸祸不乐意,舌头都喝大了:“覃炀,你他妈有好事怎么不想到老子?”

    覃炀面上笑得开心:“想姑娘再叫,宋爷请客,随便啊!”

    宋执也喝多了,骂句操,下话没出口,一杯酒又灌进去。

    丹泽也被灌不少,加上又来几个,分身乏术,应对不暇,自然没办法盯梢覃炀。

    覃炀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他拿着酒杯重新回到窗口,神色凝重,在等什么人出现,同时也做好扑空的准备。

    漏刻里的水在一滴滴聚集,转眼半个时辰,又半个时辰过去。

    外面夜已深。偶尔吹过的微风都带有一丝丝凉意。

    覃炀看屋里一行人喝得七七八八,丹泽已经被灌趴下,宋执大概还能坚持一会,祸祸们有躺地上的,也有趴桌上的,有几个酒量好的,还在跟姑娘们划拳,他估计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决定回去。

    然而就在离开一瞬,牡丹窗边有个人影晃了晃,被覃炀逮个正着。

    他倏尔握紧手里酒杯,眉头紧皱,再想看清对方,人影不见。

    覃炀跟宋执打个招呼,说回府,快速离开。

    他从楼牌的后门出,横穿一条小道,轻而易举翻过青玉阁的后墙,直奔牡丹的厢房。

    “他人呢?”覃炀进去时,只看见牡丹,在屋里搜一圈,无果。

    牡丹垂眸半晌,吐出两个字:“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覃炀急了,一把捏住牡丹的下巴,把人从椅子上拖起来,直逼面前,神情凶狠:“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牡丹没防备,扑到他怀里,挣扎爬起来,四目相对,波澜不惊:“都有。”

    覃炀没耐性:“也就是说,老子现在杀了你,他也不会来救?”

    “是。”

    “真他妈可悲!”

    覃炀把牡丹甩到地上,头也不回离开。

    他之所以放过她,因为牡丹眼底神情。和温婉蓉的如出一辙。

    伤心又绝望,不是装出来的。

    可他没心情顾及任何人,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他想,覃昱刚刚在窗口闪身一现是什么意思?

    告诉自己,他没死?回来燕都了?

    但为什么不回府,要藏在粉巷?

    当然粉巷鱼龙混杂,是藏匿的最佳选择之一,问题是为什么要躲?

    怕连累覃府,让皇上疑心欺君?

    可有温婉蓉现在的公主身份,向皇上解释清楚不算太难的事。

    还是覃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覃炀想一圈,最让他想不通的是,覃昱为何要扎温婉蓉一刀,却没杀死她。

    是知道温婉蓉和覃家的关系,放她一马?

    仅仅放一马这么简单吗?

    覃炀快速下楼,从原路返回,找小厮牵回自己马匹,刚走到粉巷大门口,愣住了。

    覃家马车正停在街道对面,似乎等了很久,车夫头一点一点打瞌睡,温婉蓉百无聊赖站在车边,盯着自己绣花鞋发呆。

    他赶紧过去,叫住她:“我不是要你困了先睡吗?”

    温婉蓉见他一人出来,忙笑盈盈迎上去:“怎么就你出来了?宋执他们呢?”

    覃炀说宋执还在喝,顺便贱兮兮地问:“哎,丹寺卿已经喝趴下了,要不要我扶他出来,送他回府?”

    温婉蓉愣了愣:“丹寺卿也和你们一起?”

    覃炀坦然:“是啊,宋执请的局。”

    他不说和解:“之前杜子泰攻城,他们俩一起应战认识的,关系不错。”

    果然温婉蓉蹙蹙眉,丢一句“都被你们带坏了”,转身钻进马车。

    覃炀心里各种嘚瑟,跟着钻进去。

    温婉蓉之前没闻到,等覃炀靠近时,就发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额梨帐香,二话没说,抬手甩他一耳光,把人赶下车,叫车夫立即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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