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少年初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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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如嬷嬷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将那些账簿放在她面前,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姑娘就不要装睡了。”
“嬷嬷,能不学嘛?”
寒未熙托着腮胡乱的翻着那看不懂的字体,她失忆好像丢了个脑子,连字都不认了。
“不可,你未来是要担当太子妃的,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头,亦是一个职位,你要辅佐好太子,帮助他登基。”
如嬷嬷好似丝毫不避讳皇帝,居然明晃晃的提了登基之事,看来她算是皇后一派。
寒未熙不看那本子,却把眼神放到了眼前这个精瘦的老太太身上,她好似刻意保持身材,该瘦的地方总是瘦的,头发也立立整整。
只穿一身棕色的袍子,上面什么花样也没有,连扣子都是椭圆平常的。
又低头瞧了瞧自己,好似又多了些肉,脸也越发圆滚了,惹得赵暝祭总说她,今儿个肚皮的肉好像又多了。
“好吧,那等赵暝祭回来我在学。”
寒未熙眨了眨眼,把那东西都推开,尴尬的笑了笑,见她没有拒绝,暗自欣喜,等赵暝祭回来还不知谁学呢。
如嬷嬷看着这个半大的丫头,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忍心逼她,可她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也不是件好事。
皇后特地吩咐她,要好好教导这个眼皮的丫头,可她年纪大了,看不得撒娇和委屈,这个寒丫头,像极了她的小孙女。
“姑娘这发髻,是谁梳的?”
如嬷嬷瞧着那两个小圆球倒是可爱的紧,当下也忍不住去摸了摸。
这勾的寒未熙也忍不住摸了摸,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我知道谁干的了,我会收拾他的。”
寒未熙捂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也太丢人了,难不成她顶着这两个球晃悠了一路?
好啊,看她不给他脑袋上来两个一样的!
赵暝祭下了朝,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直直奔着太子府而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说着不在意,可其中苦痛又有谁能懂?
寒未熙鼻子灵的很,大老远便闻到了赵暝祭身上的龙涎香味,立刻丢下了点心,踏着小碎步向外跑去。
看到不远处那熟悉的玄袍,竟有如隔三秋的思念,于是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猛的扑了进去。
“你怎么才回来,呜呜,不要未熙了吗?”
寒未熙呜咽着等待他的安慰与摸头,可却感到一阵寒意,她感到不对劲,立刻松了手,却看到他复杂的眼眸。
“怎么了,是不是朝上的事什么不顺心的?”
她小心翼翼的问他,生怕哪里说错,赵暝祭终于抬头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声音疲累不已。
“乖,今日你一个人睡。”
说完就错过了她进了东偏殿,寒未熙还在原地楞着,她的心突然一疼,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却是在忍住泪水。
这是,厌倦她了吗?
原本她就惶恐不安的心在这一声冷言之下被彻底击碎。
又突然想到,她在这里似乎只能依靠赵暝祭的爱,若他有一日不爱她了呢,她又能去哪?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结束。
寒未熙回头看了眼这陌生的地方,笑了笑,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归宿,她也不属于这规规矩矩的地方。
于是抹了把眼泪,冲着那朱红大门跑去。
如嬷嬷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却忍住了,这毕竟是他们小两口的事,她一个外人,又该如何开口呢?
于是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寒未熙跑出了太子府,独自走在大街上,仿佛一切声音都安静了下来,景物也模糊不清,只剩下她一个人前行。
一辆马车距离她不远处正往这里疾走,可她却完全没有察觉,还是在街心走着。
那马车愈来愈近,马蹄子当然不认人,眼看就呼啸而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车里却冲出一人。
那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剑,冲着那棕红马头砍去,只见银色剑光一闪,一道鲜血划出一道红线,也迸溅到了寒未熙的脸上。
那温热腥气的血让她瞬间吓得不敢动了,她微微转头,即使那人快速将马盖上,可她还是看到了那身首异处的马。
那分开之处还往外汩汩的流着血,霎时间血满长街。
“未熙,你没事吧?”
那人命人处理好现场,忙凑了过来询问。
寒未熙看着眼前熟悉不过的紧张面容,睫毛轻眨了眨,才晦涩的开口:“没事。”
百里君御只觉得心差点破碎了,他不敢想那一踏千斤重的蹄子落到寒未熙身上会怎样。
幸而他下意识看了眼到了何处,幸而他拔剑拔的快。
寒未熙此刻意识完全是怔住的,也没有顾得上百里君御放在她肩头摇晃的手。
此刻风卿沫早已跳了出来,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看着那百里君御惊慌失措的模样,清泪自眼角流出。
若不是她反应快,方才那马倒下时那车辆便把她压在了底下。
怎的她的命就不重要了?
还是说,他方才危机时刻根本想的就是寒未熙。
百里君御从怀中掏出一手帕,将寒未熙小脸上的血迹擦掉,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擦拭什么绝世孤品。
而后也不管她冷还是不冷,将衣服褪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你要去哪里,赵暝祭呢?”
寒未熙这才有了些反应,她忍着眼泪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说道:“他不要我了。”
眼眶的温热终究打在了衣服上,留下点点印记,她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大声抽泣着,双肩颤抖的衣服都快要掉下来。
百里君御看着这个似乎没了家的女子,心里像被刀子割了一下又一下,他使劲将她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说道:“你还有我,未熙,你还有我。”
寒未熙只哭着,也分不清是什么东西抱住了她,于是她就在那怀抱哭着。
风卿沫也哭着,却死咬着嘴唇不出声,眼前女子的容貌被她深深记在心底,也咒怨了千遍。
她好容易得到的,自不会让人轻易抢了去!
百里君御本以为早已忘了这个丫头,可此时他的禁锢在她的眼泪面前不值一提,崩溃的丝毫不剩。
他不想论身份,不想论旁的,只想这么紧紧的护着她。
或许,他们是同一类人,他有着多重身份,有财富无数,却没有可以喊一声爹娘的人。
寒未熙比他更不如,她如今连爱的人都没了。
两个同病相怜之人,总容易互相吸引,也最容易心心相印。
——
赵谦漠才刚回到寝殿,容挽就急匆匆的找上门来了。
皇后娘娘自然无人敢拦,也没有通报。
“臣妾参见皇上。”
容挽一进殿就给赵谦漠行了个大礼,即使她心里恼火的很,却还是平静如初。
今儿个她本不用来,谁知朝上她的人竟通信来说赵谦漠听了那些佞臣的言语让祭儿休息几日?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天下人,皇上也不相信太子的身份吗?
这个老狗,容挽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他不过是想让岚钥那贱人的儿子当皇帝罢了,就那窝囊废物,还不毁了赵曦国百年的基业?
“皇后不必多礼,怎的今日来找朕了?”
赵谦漠客套了一句,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女子,他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她收了亲信的消息,来劝解他了。
这个女人,若不是她背后势力大,他又怎会娶她,年轻时她还貌美,如今年老真是越发丑陋,他不废了她便是最大的恩典了。
牡夏忙扶了容挽起来,容挽看着眼前这个始终都不看她一眼的脑子,只觉得这青春都白付了。
她知道明白与他说祭儿之事定没有好结果,于是她轻蹙眉头,沉声说道:“漠郎可还记得我们初逢之时?”
这句话即使带了祈求的意味,却更多的是苍凉,时事变迁,那个记忆中的谦谦少年,终究是化为乌有了。
她甚至害怕赵暝祭以后也是那副样子,害怕寒未熙将来如她般难熬,看着一个个新人承欢,自己的宫殿却冷的彻骨。
那是极其漫长的痛苦过程。
赵谦漠听了她的话也抬起了眼眸,看着这个脸上满是岁月痕迹的女人。
他与她,当年也是爱过的。
只记得那是月圆花会,灯火阑珊,行人匆匆,摊子上的东西都多了起来,有卖面具的,有胭脂水粉,有各色风筝。
天昏夜暗,他带着侍从无意从那街上路过,却瞥见一女子大吵大闹。
深觉有趣,于是过去围观,本以为是什么泼辣妇人,却看到一张青涩可爱的脸庞,那不过是个年芳十六的女子罢了。
可她的行为却老练的很,双手掐腰,嘴上喋喋不休的与那老板讨价还价着,那老板似乎也没有见过如此不依不饶之人,终于应了下来。
她谈好了价格,却摸了摸身子发现银子没了,于是又开始吵吵嚷嚷,问是那个毛贼顺了她的银子。
赵谦漠当时好似有什么驱使般,把自己的银子递给了她,并说道:“姑娘,虽说我不知是谁拿了你的银子,但若你有急用,便用我的吧。”
那姑娘却不像一般人还要客气两下,豪爽的接过还道了谢,付了钱,她要买的是个普普通通的玉簪子。
而后赵谦漠突然有了戏耍的想法,于是对她说道:“你既用的是我的钱,那这簪子也该是我的。”
他以为她不会给,谁知她思考了片刻,即使满眼不舍,却还是给了他,还说了句:“公子你说的对,天下无白给的东西,不过你要替我好好留着,待我拿了银子来买。”
赵谦漠看着这一脸认真的女子,却不知中了什么魔法,在她喋喋不休时,凑了近,将那簪子轻插在她发间,温柔说道:“我不过是逗你罢了,既说了给你,便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