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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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场外马车无数,都是为各国王公贵族准备,这一日为了避免事故,百姓皆不许出门。对于这一条例,赵暝祭反感至极,难道他们吃喝玩乐就要牺牲百姓的生活吗,谁又管过他们少出去一天少了多少收入,还能不能糊口?
如今他的力量微薄,可还是每年这个日子都让人去施粥送米,能帮一些便好一些。
而赵谦漠的种种不为民的举措,赵暝祭都会记录在册,并告诫自己,这是他欠黎明百姓的,待登基之时,定当改善。
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一时间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也惊起了林子的鸟,毁掉了它们清净的早晨。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寒未熙此刻才清醒,满身的活力却只能扒着窗子看外头的风景,不禁让她郁闷至极。
“到了,下车吧。”
“啊?”
原来寒未熙醒时已经到了皇城不远处,赵暝祭也是看着她睡了一路。
被搀扶着下车,寒未熙抬眼便看到那中规中矩的太子府,金黄的三个大字。
既没有贵妃宫里的仙气也没有皇后宫里的贵气,不禁让她有些失落。
一个嬷嬷听到马车声缓缓走出,她年纪已大,但脸上却威严的紧,服饰也规整的挑不出理。
“恭喜太子回宫。”
嬷嬷先走过来屈身向赵暝祭行礼,眼神也只盯在了一处,似乎除了赵暝祭她不会关心任何人。
“嗯,起身吧,这是未来的太子妃,她的话就如同我的话一样,务必照顾好她。”
而后赵暝祭又将寒未熙拉到跟她介绍道:“这是如嬷嬷,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以后你有什么需求或者谁欺负了你,我若不在你便来找她。”
“你要去哪里。”
寒未熙忽略了前面一堆,只抬着巴巴的眼睛看着赵暝祭。
“我每日都要去议事,不过两个时辰也就回来了,一会我便要走了,让如嬷嬷安排你住下。”
说完,还不等寒未熙呜咽,就把她轻推到了如嬷嬷身边,而后转头却红了眼。
他何尝不想时时陪着她,可如今这乱世,他必须去争取那最安全的位置给她。
“太子有公务在身,姑娘若是真心为他好,便不能时时刻刻缠着他。”
还未等寒未熙憧憬未来的幸福日子,如嬷嬷的教条就把她的心情打到了谷底。
她灰落落的跟在那嬷嬷后面,赵暝祭说这是一直跟着他的人,她能忍就忍吧。
踏入太子府,只看到一切都规规矩矩,却很冰冷的没有温暖。
丫鬟们有秩序的忙着自己的活计,如嬷嬷管理是一把好手,特令走路时要禁言,禁闹,若被发现违规者,一百大板伺候。
太子府屋子不多,中心为迎客的大厅,而东为尊,自然是赵暝祭的住所,装饰也与他的性子一般,简单肃穆。
而寒未熙按礼只能住西偏殿,虽说与东偏殿遥遥相对,却也是隔了好远,寒未熙眼看着自己离赵暝祭的住处越来越远,好似他们之间都有了距离。
这让她很不舒服,却无法明说。
——
风卿沫被百里君御揉了一夜的脖子,红肿也消退了,只是起来时她突然呆愣住了,坐在床上看着地面的一角。
百里君御并未管她,只瞟了一眼说道:“你若再不起便赶不上回去的马车了,你确定要走几十里的路?”
“我的亲事该怎么办啊,怎么样才能都不发怒呢?”
风卿沫鼓着个脸白了他一眼,从昨日她便明白了百里君御不会哄人的,除了那个吻,在别的地方他也从来没低过头。
“你就在担忧这事?一早我便让人送了两封书信,一封给了水净国,解除联姻,一封给了你母国,说明了你以后会跟我住。”
百里君御淡淡的说着,穿完了最后一件衣服,起身就离开了帐篷,也没有等待风卿沫的意思。
“主子早上好!”
他刚出去就被吓了个激灵,无奈对着尹殇月和尹殇忧姐弟俩翻了个白眼,说道:“做我的下属不必咋咋呼呼的,我喜欢安静。”
“是!”
于是他们乖乖的跟在了百里君御身后,不一会风卿沫也收拾好走了出来。
“你一封信就好使吗?”
风卿沫有些怀疑的问着百里君御,她确实知道他厉害,可不能厉害到一封信就接触了和亲避免了战斗吧?
“厉不厉害,你日后便清楚了。”
百里君御自顾自的踏上了马车,也没说扶一下风卿沫,她看着那高高的台子,无语至极。
而水净国国君清晨收到了封信,气的叫了太医。
只见那信上写着,风卿沫,我要了。
落笔是百里君御的名字,即使国君在气愤羞愧,也无可奈何。
而风栾国也收了封信,却是欢喜一片,只见信上也是写着,风卿沫,我要了,却多了句,择日下聘提亲。
风苍钰顿时开心的合不拢嘴,原本他还担忧沫儿嫁给那水净国的糟老头子,如今却变成了四国独一的尊贵之人,真是祖坟冒烟了啊。
——
今日朝堂之上,却不如往常一般平静。
不知怎的,礼部尚书竟提了一件不该在朝堂上提起的事。
威严肃穆的大殿上,金龙盘旋在八根红棕柱子上,众人就困绕在这柱子之间,而赵谦漠一身龙袍加身,端坐在辉煌霸气的龙椅上,只是那龙椅的龙头看起来却没了精气神,似乎困倦了。
礼部尚书对着赵谦漠行礼鞠躬,而后义正言辞的说道:“臣听闻近日流言纷纷,皆是为太子的身世,不知太子作何解释?”
说罢,他看向了最前排的赵暝祭,等待他的解释。
赵暝祭回了他一眼,说道:“流言不可信,难道李大人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本宫又为何为这莫须有之事解释?”
此事终于被提上了议程,赵暝祭虽意料之中却身处其中也难以冷静。
皇家身世向来为禁事,能被抬到这里,上头那位想必也是默许了。
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废黜自己吗?
赵暝祭看着那面色无异的赵谦漠,他一直都是这个表情,自他记事起,到现在,除了发怒,他还未见他笑过。
不对,他是笑过的,在赵旨然面前,曾经他以为他是个严父,如今想来也不过是不欢喜他罢了。
这时又有一人出来发声,却是赵暝祭意想不到的。
夏侯杰跨出一步,低头也不敢看赵暝祭的目光,说道:“臣附议,皇太子乃是未来的君王,血脉不可有疑,若太子真的和三皇子换了母亲,以后传了出去,也是我赵曦国的一件耻辱之事,试问,国君血统都无法弄清,我国怎能强大!”
他铿锵有力的发声,引起一片哗然,言语中尽是忠心,让人无法反驳。
对于赵暝祭来说,他不足为惧,只是他们平日不甚来往,他为何这样得罪一个还没弄清身份的太子?
此时聂丞相无意间看了眼夏侯杰,而夏侯杰也回了一眼,两人纷纷点头,以示交好。
聂丞相与赵暝祭并无仇恨,相反原来还很欣赏他的才华与智慧,可那日聂玲儿回府竟哭哭啼啼的说有人欺负了他,细细问了才知道竟是赵暝祭。
那好,也不怪他落井下石了。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从多月前算起,他本想拉拢赵暝祭,他各方面都称得起是帝皇之姿,可却被拒绝。
与他来说,与其把希望放在一个不可能拉拢的人身上,不如将那个人替换掉,换来一个听话的。
“夏侯大人,此事要讲究证据,若今日因流言就怀疑本宫的身份,它日是不是又因什么闲言碎语怀疑皇后娘娘啊?”
“这...”
夏侯杰刚想要反驳,却犹豫了,让他与赵暝祭对抗可以,可那皇后却不是好惹的。
她立与后宫多年,老谋深算,边界还有个当大将军的哥哥,若真的冲突起来,皇帝未必会帮他。
“皇上!”
聂丞相见局势不妙,突然哀叹一声跪倒外地。
“皇上三思啊,务必验明正身才可让其担当大任,不然赵曦国的江山岂不是不明不白了?”
“丞相这话倒是有趣,且不说我到底是不是太子,即使不是,三皇子也是父皇亲生血脉,怎的到了你嘴里就不明不白了?你是在怀疑天子血统的纯净吗?”
赵暝祭依旧没有变化,看着这些跳梁小丑,连声音都不屑放大,却威严至极,无形之中身上的龙威将众人齐齐镇压。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聂丞相见说不过,干脆耍赖般的带着众人起哄。
赵谦漠瞧着那些笨拙的人,真是气愤不已,说个话都不会,三个人都说不过一个赵暝祭!
可他的决定权才是最重要的,前面这些不过是炮灰罢了。
没有他们,他怎好去讨论这件事呢?
“此事看来已经牵涉过大,太子啊,为避免争论,你且休息几日吧,待流言平息,朕会还你公道。”
“父皇...”
赵暝祭怎的也想不到赵谦漠会如此绝情,最终他也只叫了他一声父皇,看着他摆手离去的背影,嘲讽一笑。
咱们的父子缘分,算是到头了,接下来,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寒未熙坐在亭子里吃点心,看着那灰尘缭绕的西偏殿,还有一堆丫鬟太监拎着水桶抹布奔来跑去的样子。
这太子府几乎没有来过女人,这是如嬷嬷与她说的,说她算是第一个正式入住的,早年皇后住过几日,却算不得女主人。
就在她悠闲之时,只见如嬷嬷叠的比她脸还高的一摞账簿,寒未熙好似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飞速将点心塞进嘴里,埋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