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女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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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卿沫拿起那同心结,在那凤袍上比划着,竟是相互映衬,虽都是红色,却相处的很融洽。百里君御在府里也拿起了那同心结,却在傻笑不止,眼眸里尽是那人的窈窕淑影。
不过一日功夫,百里王爷要大婚的消息便传满了四国,那些向来以他为目标的闺中女子皆大哭大闹,抑郁不止。
本以为早晚都能有些盼望,足不出户,刻苦练习女工,谁知竟听到这令人绝望的消息。
女人的嫉妒很可怕,好在她们还顾忌着对方公主的身份,知道分寸。
不过, 一时间风卿沫这三个字还是成了那些小姐公主圈子的禁忌,谁都不准提。
百姓欢庆不已,纷纷提前装饰了长街,连自家都以嫁女的规矩布置了个遍。
于是四个国家,千街万屋无不张灯结彩,囍字贴窗,望去竟宛如一片挥动的火焰,将整个冬季点燃,衬的那雪都润红了起来。
赵谦漠得知了这消息,却不甚高兴,百里君御的势力本就庞大,如今与风栾国联合,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随时都能动摇了?
按照百里君御的性子,他以后必定是傀儡皇帝般的日子。
不,他绝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如今只能把想法放到风巫族了,只要得到那绝世之毒,别说一个百里君御,就算是加上其他国家的国君,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派谁去好呢?
如今赵暝祭不见踪影,二皇子又是个没出息的,于是赵谦漠自然想到了那平时默默无闻的三皇子赵暝异。
或许,培养他能与百里君御堪比呢?
于是就在赵暝异还在思考如何派人捣乱之时,却接到了紧急召令。
派来的人是赵谦漠的亲近,这是赵暝异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他向来见赵谦漠都是要按照正常流程的,或许赵谦漠哪日不高兴了不见也是常有的事,这次突然派来心腹也是让他受宠若惊。
于是顾不得别的,立刻马不停蹄的去了皇宫。
站在那巍峨肃穆的宫殿前,赵暝异这次是挺直了腰,头也不再像往常一般低着,眸子沉静的看着那上面的纹路与金黄。
看见赵暝异到了,门口的喜公公立刻迎了上来,焦急的说道:“三皇子啊。您可算来啦,皇上正等您呢,快进去吧。”
赵暝祭并没有急着走进去,反而细细端详着这个谄媚的小人,冷笑道:“公公向来都是这般的亲切吗?”
他当初那般的瞧不起,甚至连进都不让他进,那根刺还扎的很深,不是笑一笑,说几句好话就能敷衍过去的。
喜公公听到暗想不妙,听到皇上召见赵暝异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他会是这般的翻旧账,于是脸上依旧笑着,丝毫没有变动,故意示弱道:“哎呦,您可是抬举奴才了,谁没有一时头疼脑热的时候呢,心是好的,可这脸上就挂不起笑,还望三皇子体谅。”
说完他弯着腰鞠了一躬,喜公公也老了,自青少年就站在这里,那服饰从素袍变绿,变蓝,到如今的紫色,这其中的难熬只有他道道白发诉的清。
赵暝异忽然就释然了,这宫里哪有不拜高踩低的呢?
他是皇子,还要受人欺辱,更别提底下的奴才了,他们一样,不过是这宫里相依为命的可怜人罢了。
“公公保重。”
他走过去,轻轻的说了一句,喜公公听到蓦然回头,却看到那般伟岸的背影,一时间感叹上涌,如今的三皇子,倒是不同了。
金龙盘旋在长柱上,将整个宫殿照的辉煌明亮。
赵谦漠抬头看着赵暝异走上来,却不动声色,也不开口。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赵暝异哪里有这些的耐心?
于是走到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膝盖贴在冰凉的地上,心里原本的一丝热气也被透了个尽。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沉稳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这殿里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竟一个值守的宫女都没有,平日常点的十九支烛火也熄灭了几根,只剩寥寥恍惚的火光。
“嗯,平身吧。”
看着底下人跪的后背都带着颤抖,赵谦漠这才发了善心,命他起身。
“你可知朕叫你来是为何?”
“儿臣不知。”
赵暝异恭恭敬敬的站在这个九五之尊面前,方才的傲气早已被那膝盖的疼痛刺激的烟消云散。
这正合赵谦漠的心意。
“风巫族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是,略有耳闻,不知父皇的意思是?”
说到这,赵暝异语气依旧沉稳,可眸子却不自然的撇向了上头的赵谦漠,赵谦漠也正好想要打探他的表情,
视线对碰,又迅速收回。
彼此都已明了。
“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带着这句承诺也是圣旨,赵暝异前往了古力族。
他需要古神医的帮助。
只不过那老头性子怪异的很,会不会帮他还很难说。
据说那老头子爱喝酒,最好是埋了十八年的女儿红。
老了老了还贪恋女子的姿色,连酒都非要沾边,晚节不保对他都是好的形容词了。
这最最正宗的女儿红,莫过于赵曦国内一繁华小城,名为酒都。
看名便可得知,这以酒为生,以酒闻名。
辛辣带着甘甜的清澈之水,在整个小城里都走了一边,街边会修葺半人高的深凹台子,那酒水就从中流淌而过。
旁边配以长勺,口渴了就可随意一饮。
酒这东西,男子欢爱,女子厌恶,倒不是厌恶酒这无色无味的东西,只是丈夫醉醺回家是又打媳妇又骂孩儿,实在让人厌烦。
对于丈夫,也是一家支撑,妇人是不会多苛责的,于是这罪名就落到了不会言语的酒身上。
可酒都的女人不同,她们大多数比男子还要擅饮。
一般妇人通常窝在家中,缝缝补补,补贴家用,而酒城女子一早便出了家门,到那酒桌上一较高下。
三碗倒会被人看不起,一坛子喝下去也无人夸赞,最最后的赢家,就是这一年里贩卖酒得银子最多的人。
因大多数由女子参与,男子负责酿酒,于是这最为出名的,便是女儿红。
赵暝异是被酸甜苦辣咸综合在一起化为劲道的气息勾进去的。
身为皇子,大多数时间他不能喝酒,当然他本人也不甚爱喝酒。
只是不喝也会品,打鼻子一闻,他就知道,这就是他此次的目标。
女儿红酿了千百坛,出自万千家,可最为让人上头的,当属酒城第一酒鬼,刘九酿出的酒。
他的酒是不大往外传的,早年间他娶媳妇没钱,卖了坛酒,万金,娶了媳妇,置办了门面,如今做起了买酒生意,却是雇人买卖。
他聪明,知道什么是物以稀为贵,也懂的珍惜手艺,酒这东西一多,那十足的酒君子便能尝的出到底是如何制作的。
刘九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酒君子,打着品鉴的名头,白喝酒,甚至喝了把配方卖出去,活脱脱一小人。
这个时间,该是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坐家里发呆。
赵暝异问了路推开了没有锁的门时,他一脸的黑胡子没有收拾,皮肤黑的像个泥抹的,那耷拉的破旧蓝袍子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个猴躲藏着。
“是刘九先生吗?”
对于称呼,赵暝异纠结了许久,他大概觉得是该叫先生吧,手艺人是值得尊敬的。
他却不知,这一称呼为他拉了许多好感度,刘九原本想晾着这个突然到访的奇怪人。
却听见一声先生。
许久没人这样叫他了。
他也再没机会这样叫别人。
那个白衣铮铮随身散发着淡淡酒味的神秘之人,他的师傅,也如愿长归酒中了。
酒葬,是酒城之人才可有的特殊葬法,他的无名师傅却不是酒城之人。
无人知他哪里来,也无人知他到哪里去。
只知道不知何时,那一抹白衣就出现在了那街边的酒凹旁,时时刻刻盯着那流动的酒,一整天也不言语,就那么看着。
最终这么奇怪的做法让胆小的人汇报给了城主,他生怕这是个酒君子,白衣俊颜怎么也是形容君子的。
况且他只喝那白给的酒,也不去询问买卖,定是别有目的。
他如此诉说,却被城主痛骂了一顿,说他因私误公。
不过是觉得人家不买他的酒,还尝了那么多,又站在那里挡了人,才编出一通胡乱说法,这不是拿他当刀使吗?
能当上城主的自然不简单,他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派了全城当时最无赖的刘九去应付。
可就是这一指派,让刘九得到了一段不解之缘。
“哎,哎,不必叫我先生,我还配不上这称呼。”
刘九叹了叹气,结束了发呆的状态,佝偻着身体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了一个角落。
赵暝异看到那角落的酒,不禁开始期待。
他从城门口闻到的酒味,就是这坛了吧。
刘九抱着那不到巴掌大的一个坛子,脚底下踢开碍事的木头,直到挪到了赵暝异面前,才停止了踢动。
面前的一坛子酒,属实称不上是一坛子,顶天是一个能装水的小罐子。
粗略估计,大口两三口就尽了,小口酌也就不过十口而已。
“这就是最顶级的女儿红?”
顶级两个字让刘九拉了脸,酒在他这是不分等级的,只分是烈,是辣,还是香。
但凡好喝不醉的,就是好酒!
分了品级,那喝的人自然也得分品,如此说来他也就成了给人酿酒的师傅,他不愿意。
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宁愿给个十里八乡的懂酒的喝了,也不愿去给那些为了名而买的达官贵人装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