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玉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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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打徐国的行动极为迅即,要的就是叫那徐国被攻得猝不及防,正当芝岚还愁闷着随璟为何率领大批兵马抵至荀地时,随璟便已与易之行派遣出的将士们共同联手抵抗徐兵了。

    直至几日后,芝岚才从李隼那处了解到当下的情况。

    “他们已然出动了吗?”

    “早就出动了,岚姐姐,这一行人不知进发了多少日,你怎的现在才得知?让你整日莫要闷在屋子里头,你就不听。日后你想知晓什么消息,询问隼儿便成,隼儿什么都知晓。”

    见芝岚始终愁眉紧锁,李隼终于启了口,道出心底一直以来的困惑。“对了,岚姐姐,上回那男子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你怎的会认识荀地的将军?难不成从前你是在那娇衣馆认识的?这位将军怕是看上你了吧,上回似乎都想将隼儿吃了一样!”

    “你尽瞎说!你也瞧见了,他是有家室的人了,日后这种话你可不准再胡说八道了,否则我要生气了。”

    “好嘛!隼儿不说了还不曾,岚姐姐你可莫要恼隼儿,隼儿可是极为在乎你呢!”

    “你可别瞎说了,玉烟妹妹才是你的妻,我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我还有事,先行回屋了,待会儿玉烟妹妹怕是又要来寻你了,你就在此好好呆着,莫要东躲西藏了,你是躲不掉的。”

    匆匆留下一句话,芝岚瞬即回到自己屋中,眉宇之中蔓延开来的乃是一袭莫名的惆怅。

    “哎!岚姐姐!岚姐姐!你别走啊!隼儿才不要一人面对那女人!岚姐姐!”

    芝岚疾奔得飞快,像是蓄意躲着后头的男子,待至屋中,她将房门紧紧闭合,旋即一直眉头紧锁着,瞧上去极为焦灼。

    “但愿随璟一路平安才好。”

    口中不自觉嗫嚅出的皆是芝岚的心底话,但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过后,却又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示自己莫要再提及随璟二字了。

    “劳什子!怎的又提起他!如今他可是有家室了,我不该再惦着他了。”

    前些时日,随璟还信誓旦旦地同芝岚道着誓言,未出几月,这男子身侧站着的仍是他那新婚妻子,往昔的一切美好皆成了泡影,说实话,芝岚本以为随璟会来此处寻她,却没成想男子非但不寻,竟还愈发冷冽,且始终将自己的妻子带在身旁,纵使随璟不说什么,芝岚也已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不能再想他了,我和他是绝无可能有结果的……”

    芝岚含颦,不断地叮嘱着自己,可内心那份隐痛只有她自己一人能够感知得到。

    恰在此时,门外忽传来一声叩门音,或多或少地消散了女子独处时的郁结。

    “芝岚姑娘,今夜您还上台吗?”

    是吕妈妈的声音,自打上回的事情落幕之后,芝岚便一直未感登台表演,唯恐闹事的人再度涌出。然而今日,在经历心痛感的席卷后,芝岚再也不愿独身一人呆在屋里头了,她只想弹弹三味线,兴许日子一长,那颗惦念的心便也能消停下来。

    “吕妈妈,我想要上台,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芝岚姑娘您想上,那还不是容易的事吗?您放心,这回再也没人敢置喙什么了,经由上回陛下那出‘英雄救美’啊,这群宾客们怎的也不敢刁难您了!”

    话虽如此,芝岚的心底却还埋存着忧惧,在临上台之前,她曾寻了一把匕刃暗中藏匿在自己的袖中,如若事情非到了不出刃没法解决的地步,芝岚并不介意溅点血。

    此回,芝岚并没有戴上面纱,反正诸人早已知晓当年的杀君者如今正在这清舞楼卖艺为生,芝岚到底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在她登台之后,喧嚷的大殿曾有稍许缄默过片刻,不过须臾之间,诸人却又重新欢声笑语起来,好似并不在意舞台上的女子,然而他们的余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上瞥去。

    芝岚自顾自地弹奏着三味线,浑然不将那些人的余光看在眼底,幸亏她的弦声清幽,诸人的注意很快便从女子的生平转至她的技艺里,倒也不觉芝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吕妈妈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一切,瞧着诸人并无躁动之举,她便也就此安心地离了去。

    不久后,芝岚似乎注意到人群中一双灼热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这几乎是一种莫名的触感,当她往下瞧去时,竟果真有一双清雅的眸光向自己投来,二人对视时,下头的公子莞尔一笑,芝岚瞬即敛去了眼神,继续奏演着。

    芝岚并不理会这些登徒子们,正如她从前在娇衣馆时那般严冷,虽然这位公子瞧上去实在也不像什么登徒子,但芝岚根本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凡是向她投来目光者,她皆一概视而不见。

    “不知上头者弹奏曲子的姑娘乃是何人?”

    那公子询问身旁人,像是对芝岚的存在极为感兴趣。

    “她啊,她是……”答话者本想将芝岚从前所做的恶事悉数道出,却还是在脱口而出之前意识到上一回天子在此处‘英雄救美’的事情,自然而然,他便也改了措辞,继而委婉道着:“她啊,总之你还是莫要打她的主意为好,她可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女子,兴许接近她还有杀头的风险哩!”

    答话者蓄意恫吓着这位长相清秀的玉面小生,然而那小生根本不改容颜,清雅的气质像是不被这世间任何烦扰侵犯,他只是淡然地笑着,始终不曾蹙过一刻眉,低下一次首。

    待芝岚奏演完毕,预备下台之际,那位清雅的公子一直跟在她的后头,芝岚忽而驻了足。

    “公子,你究竟要作甚?”

    芝岚并未回首,但口吻中的不耐凡是明眼人都能瞧出。

    “这位姑娘,您莫要误会,在下只是被您的弦音吸引,想要再闻一曲罢了,如若在下有这份荣幸的话。”

    公子的嗓音始终温润,并不具有丝毫侵犯的意图,但芝岚仍旧对身后这位男子的行径颇感不满,与其说是对他感到不满,不如说是因为近来被琐事缠身,因此才见人便觉烦躁。

    下一刻,芝岚冉冉回了首,近距离瞧见眼下这位公子时,芝岚确乎骇了一跳,因为他的气质与相貌无疑是这世上屈指可数的,不要说是随璟的相貌不及他十之五六,就连李隼这等以容颜谋生的男子也不及他的一半。这位公子的五官就像是名家细心篆刻出来似的,没有任何缺憾。

    果然人是爱美的生物,就连芝岚也不例外,适才还义正言辞地拒绝着他,待转回首时,芝岚威厉的口吻明显和缓了下来。

    “这位公子,倘使您想要听闻我的奏演的话,不如明日再来,反正日后我夜夜在此弹拨三味线,您若看得起我,改日再来便是。”

    “可在下今日还想再听一首,哪怕一首也好,只要姑娘您肯答应,在下愿出黄金万两来换你一首歌的时间。”

    眼前人表现得极为诚恳,芝岚仔细端量了他片刻,终还是不忍推拒,只好勉强答应了。

    “成,那便一首歌,不过我不要你的钱,待这一首歌结束,便请公子快些离开吧。”

    “好,多谢姑娘的抬举。”

    这之后,芝岚带他入了里头的雅间,那位公子始终同芝岚保持一段的距离,只是远远在旁观望着她,不曾有半分暧昧的举止。芝岚喜欢这种距离,也从内心底赏识眼下这位公子的德行。

    可不知怎的,在这一过程中,芝岚总觉周遭有异动,然而稍稍停弦细听时,却又什么响动也不闻,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生了错觉。

    一曲过后,兴许是因为心底的狐疑还在,芝岚连忙放下手中的三味线,催促道:“公子,一曲毕,您可以离开了。”

    此回,那位公子的脾性似乎骤时间发生了扭转,但见他始终不曾起身,反而悠悠地呷起案上茶来。

    “姑娘,为何这般急呢?听闻您是殷君最爱的女子,那又为何一朝沦落至这烟柳地来了呢?在下还听闻,前段时日里,殷君为您在此挺身而出,这些传闻早已在民间流传过每个人的嘴畔了,殷君确乎还深爱着您,是吗?”

    那公子一边呷着茶,一边将诡秘的清雅目光投向芝岚。

    芝岚微眯双目,愈发觉得狐疑。

    “这位公子,这些事情恐怕与您无关吧?你忽而提及此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的确同在下无关,但在下想知晓,殷君他如今到底还深爱着您吗?在下只有这一个问题,还望芝岚姑娘能替在下解答。”

    此言刚落,芝岚瞬即站起身来,负气的姿容昭然若揭。

    “这位公子,旁人的私事您还是莫要插手为好,虽然我不知晓您今日为何要向我盘问这些,但我是不会告诉你半个字的。”

    丢下这句话后,芝岚欲图从速离此,因为她的潜意识正在无时无刻提醒着她,继续留在此处恐怕对己不益。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位本还举止有礼的公子忽而起身拽住欲走的芝岚,他的行径迅即到芝岚没法闪避,只能被其紧擒着手腕。

    不得不说,这位玉面公子的力气可浑然不像他显现出来的相貌这般阴柔,匹敌于疆场上的将军都不成问题,更别说敌对芝岚了。

    “你放开我!你要作甚!我就知晓你没安好心!”

    “既然知晓在下没安好心,姑娘为何还要同在下入此呢?您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愚蠢作为吗?”

    男子荡漾出柔和的笑声,依旧温润的相貌与其今时蛮横的举止形成鲜明的对比,芝岚只觉眼前人更为琢磨不透了。

    “放开我!你说吧,你究竟是谁人,你到底要作甚!”

    “芝岚姑娘不必心急,待会儿您便知晓在下究竟是谁人,意图所为什么了。”

    话落,玉面公子当即扬起一抹浅笑,瞧上去是那么不含攻击性,却又同时叫人寒毛倒竖,且对自己的前方充满惊恐的未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