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放逐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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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芝岚笃定的言论,天子稍显惊诧,愣了片刻过后却被那旁的叩门音搅扰。“进来。”
话落,推门而入的乃是愉妃阿露洛与她的丫头,小骨。但见阿露洛一副苦巴巴的模样,眸角挂着两滴泪,像是方才挤出来的。
“陛下……您而今应该都知晓了吧,臣妾……臣妾当真知错了……”
女子双膝跪地,其随行丫头亦同时跪了下来,二人呼不给吸,颤颤巍巍的模样尤其叫人矜悯。
见状,易之行并未像适才般袒露出无谓的一面,反而神容严穆,态度凛冽,望其如此,芝岚还以为刚刚的柔和皆是身侧人一手佯装而出。
“那愉妃你便说说吧,你何错之有啊?”
“臣妾……臣妾不该因为耐不住萧墙内的寂寞便爱上阿布,不对不对!臣妾当初便不该在没想好的前提下便鲁莽嫁入殷宫中来……也不对……”
阿露洛自相矛盾,好似无论如何解释,她的行径都是荒谬且不可容人原谅的。渐渐地,繁难的神色悉数攀爬上阿露洛的眉梢,她一度欲说还休。
“嗯?看来愉妃你是还没认清自己的错误何在啊?既如此,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罢,易之行登时站起身来,芝岚也赶忙站了起来,试图阻拦住他。
“哎!陛下!臣妾当真错了!您说臣妾哪里错,臣妾便哪里错了,您千万莫要恼臣妾啊!臣妾怎么做都成!只要您消消气便好。”
芝岚可以看出,相较于方入宫时,今时阿露洛的锋芒确乎消敛了不少,脾性竟愈发相似于从前的吴芷晴了,不过比起吴芷晴,阿露洛总归还是老实些。兴许是因为一直遭受天子冷待,后宫中又无人争斗,加上母国势力逐渐于天下的版图上衰微,阿露洛自然而然便也敛了脾性,增添了三分成熟与稳重。再者言,好歹也到了孩子满地跑的年纪了,阿露洛却始终不曾受天子青睐,一时深恋上旁人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能看出,易之行绝无可能爱上她。
今时,在芝岚与阿露洛的连番劝阻哀求下,易之行终于止住了脚下的步足。
“那便请愉妃说说,你希望朕做什么?”
言落,阿露洛稍愣,旋即却又低下首来,委屈巴巴地言道:“臣妾……臣妾哪儿敢啊……只要陛下您不气恼,臣妾便心满意足了,毕竟臣妾而今孤立无援的,只有倚靠您才能过活,倘使您一不开心将臣妾杀了,臣妾的母国恐也不敢说什么……”
“哼,你倒还算个老实的,知晓眼下的利弊。既如此,你竟也能做出私通的事情来?你可知妃子擅自与旁人私通可是重罪?如若此事传扬出去,你叫朕还怎的做人?”
天子的口吻始终耐人寻味,闻起像是颇为严穆威厉,可一旦观望他的面孔,却又顿时不觉这番言辞染带着杀意与怒气,因为天子容颜中所绽露的似是一腔无动于衷的寡冷。
尽管如此,跪地的主仆二人还是被他的口气骇破了胆儿,不敢抬起头不说,甚而还‘砰砰’叩起首来,那白净的额头迅即便染了红肿。
此时,门外亦‘砰砰’附和了起来,像是叩门音。
“谁人?”
“陛……陛下,是我,阿布。”
此言一落,阿露洛与芝岚齐齐焦灼起来,她们不约而同地将眸光投向易之行,但见今时易之行的眉头猛地蹙起,瞧上去可并非什么吉祥的预兆。
“进来。”
待那唤为‘阿布’的男子入内之后,他当即跪在了阿露洛的身旁,兴许是听闻今时天子骤然到访,怀疑私情败露的阿布当然要来同阿露洛共同面对眼下的困境。
“陛下……这件事都是鄙人不对,是鄙人主动勾引愉妃娘娘的,这一切都是鄙人擅自作主的结果!这既不干愉妃娘娘的事,也不关芝妈妈的事!还望陛下您惩责鄙人一人便好!”
一闻‘芝妈妈’三字,易之行莫名想笑,但碍于眼下场合过于严穆,他最终还是敛去了这抹即将脱口的笑意,重新归于郑重之中。
“哼,愉妃,你的情郎倒还真是勇于担责啊,你们二人预备在朕的眼下上演一段苦命鸳鸯的戏码吗?”
“陛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当初不是阿布勾引的臣妾,是……是臣妾耐不住性子勾引的阿布才是!就是……就是臣妾觉得您过于冷待臣妾,因此臣妾才……”
“所以你而今是在嗔怪朕了?原来是朕催促了一段你们不情愿的爱恋啊?原来是朕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要你们暗下私通啊,原来这一切都是朕的错,那朕便得向你们赔礼道歉了。”
“不是的,陛下!”
那二人异口同声,皆以为眼前人是在阴阳怪调地讽刺他们的私情。却没成想易之行竟是‘真心实意’的。兴许真心实意算不上,但顺水推舟却是确凿无疑的。
“既如此,那朕便也能如你们所愿了。阿露洛,你听清楚了,朕现今便休了你,待会儿你去宫中收拾完行囊便可离开了,日后你们想要继续呆在殷地还是浪迹天涯,朕都随便你们,反正这是你们二人的事情,你们自己拿主意。”
言落,阿露洛与阿布皆怔在原地,下一刻,但见他们齐齐抬起首来,发愣地望了眼前人一眼,旋即面面相觑,似是不敢相信这件事如此轻易便能终了。一侧的芝岚也云里雾里,分明易之行适才还一副势必要叫这二人吃教训的冷容,怎的瞬息之间便决定就此放逐他们?这的确不可思议。
“怎的?你们这是不愿意了?适才还一个个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如今朕成全了你们,你们还发什么愣?如若愉妃还想继续留在宫中,朕可不允准啊。”
似是在打趣,又似是在警告,跪地的二人愈发摸不透天子的脾气了。
“快些走吧,朕不罚你们了还不成?”
瞧着这俩愣脑袋,易之行只能柔和下性子,催促着他们二人离开,神容亦就此缓和了不少,终于挂上零星半点的笑意。
“谢谢……谢谢陛下……”
阿露洛始终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般迅即,但见她睁大着眼睛,试探性地道出谢词。一旁的阿布亦赶忙言道:“多谢陛下的大恩大德!”
“好了,快走吧,朕给你们一条生路,将来的日子你们自己把握。阿露洛,朕可提醒你一句,一旦出了这殷宫,朕可不放你回来了,你自己最好掂量清楚你能否从此以后只过寻常人的日子,以免将来后悔。”
“臣妾能的!臣妾当真能的!比起……比起没人疼的日子,稍微吃点苦头根本没什么……反正臣妾能同阿布一起打拼,将来的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既如此,你自己决定好了便成,行了,你们的事情便由你们来定夺吧,总之朕现今放你离去,正好,宫里头也能少些聒噪。”
易之行打趣般地瞥了阿露洛一眼,阿露洛登时羞惭地低下首来,同时却已紧执起身侧阿布的手心。
“那……那日后臣妾便不折腾陛下了,陛下是个冷骨头,臣妾还是去折腾阿布吧……阿布喜欢被臣妾折腾……不像您,就知晓处理政务……”
望其如此,天子当即溢出一声轻笑,可余光却不知怎的竟悄然落至一旁正在浅笑的芝岚之身。
临走之前,阿露洛曾紧执着芝岚的手,对其表达自身浓重的谢意。
“芝妈妈,从前我觉得你受陛下喜爱是件不好的事情,老实说,我曾尤为嫉妒过你,还恨不能将你杀了才好。但往昔都是我自己不懂事,不能真正体会到你的好,今时我的确是体会到了,却又有些舍不得你了,芝妈妈,无论怎的说,今日之事确乎是要感谢你才是的,倘使没有你,陛下估计也很难应准我的求请。”
往昔的恩怨早已在芝岚的心底悄然化解,倒不是因为她性子大度,仅是因为如今她与阿露洛之间已再无需要争抢的对象。她与阿露洛都有自己不同的小日子,尽管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足够令人珍重。
“好了,过往的一切不必再提,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便成,反正今时我们二人不都还好好过在这人世吗?既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大恩大怨的了。”
“那洛儿便在此谢过芝妈妈了。”
“谢过芝妈妈,倘使没有您招我入清舞楼,此生我也不可能得见阿露洛。”
“好了,你们不必谢我,你们要谢的该是皇上才对,毕竟给你们机会的乃是皇上,如若不是皇上宽仁,你们今时怕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当那二人预备转身感恩于天子之际,易之行连忙开了口。
“你们不必再谢了,再谢下去今夜朕还要不要休息了?朕今日到此可不是听你们二人言谢的啊。”
“臣妾知晓了,臣妾这就带着阿布离开,便不打扰您与芝妈妈单独相处的时光了。”
阿露洛像是明白了什么,瞬即唇畔勾笑,打趣般地携着身侧男子离了此。从前的她怕是怎的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于今时真心实意地祝福易之行能与芝岚百年好合吧。无论如何,这件事确乎是发生了,得亏当初芝岚没有被阿露洛的险心谋害过,因此今日才能成就一桩好姻缘。
然而芝岚却并不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功劳,依她现今的眼光来瞧,她甚而都还懵懂于易之行究竟对阿露洛私通的态度为何。
待那二人一走,此处便再度仅剩下易之行与芝岚二人,他们面面相觑,一时皆有些手足无措。
“你居然会允准他们二人的感情,我本以为……”
“你本以为朕对此事很是气恼,对吧?不过适才那都是朕佯装出来蓄意吓唬他们二人的,朕根本一点儿也不在意,毕竟朕给不了阿露洛什么,那便也只好随他们去了。最重要的是,朕的心底有人,便也容不下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