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茯苓死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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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梦苑。

    茯苓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屋里静养。

    她在床上痛苦地翻来覆去,嘴里不断喊着:“杀了我……”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青丝凌乱紧紧贴在脸上,薄汗透衫,紧紧咬着嘴唇,床褥褶皱像七八十岁老妇的脸。

    苏霁月,今日所受之罪,来日必定十倍奉还。

    碧红站在一旁,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怨恨。

    她的弟弟那么小,为何她下得了手?

    碧红望着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望着床上因为胭脂醉而疼得翻滚的茯苓,一步步靠近。

    突然,她的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手中的匕首滚落在地上。

    彼时,茯苓听到声音,喊道:“碧红是你吗?”

    碧红不语,只是望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眼睛透着视死如归。

    沈长风眼眸冰冷,透着一股杀气。他冷眼盯着她,手一挥,便见她神情痛苦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小脸憋得通红。

    她竟然以下犯上,甚至还想弑主?

    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像是解脱又像是得偿所愿,她朝远处缓缓伸出手,像是要抓住某样东西。

    她终于可以和她的弟弟团聚。

    霎时间,她的身体化成灰烬,消失在沈长风的视线里。

    当他看到床上那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人儿,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空洞的眼睛,心像是被冰渣子狠狠扎了一下。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脚像被镶玄铁一样沉重。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

    “你来了?”她气若游丝道。

    他的心好似有千张网一样紧紧揪着,令他喘不过气,他脚步微微颤抖靠近她的床边,望着她那张惨白的脸,眼睛微微泛红。

    “我来看看你。”关于她的那些事,他全都知道。

    只是他有些后悔,若是他早点带她走,会不会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他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喜欢上了那个不染世俗的男子,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这一生,怕是要辜负他的深情。

    “不丑,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在他的心里,她依旧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亦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

    茯苓不语,只是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他其实没有必要安慰她,她如今这模样连她自己都嫌弃,更何况是旁人。

    回顾往事,她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若是可以,她真希望可以和南辞说声抱歉。

    她当时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只是他偏偏挡了自己的路,所以他才……

    沈长风坐在床边握着她那瘦骨嶙峋的双手,力度很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这几日被病魔缠身,她似乎看开了,或许她真的错了。只是她从不后悔,毕竟谁没有年少过?

    天君得知沧澜陨落的事,脸色阴沉,直接派司天战将她捉拿归案。

    她竟然敢弑神?

    他现在真是后悔答应了洛河的请求,更后悔将她接回天界……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折损一个儿子呢?

    司天战听到天君传唤自己,眉头微微一蹙,他百般不愿意涉及趟浑水,毕竟他觉得茯苓上神罪有应得,昆仑神君是非不分,活该遭此一劫。

    至于沧澜,他替他感到惋惜!

    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苏霁月弑神的事,在天界并不是什么秘密,有些知晓其中缘由的人都站在她那边,一些不知情人则觉得她疯魔了。

    “孽障,你竟然入魔。”他望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心中感慨万千。

    苏霁月靠在桃花树下饮着酒,听到来人的声音,缓缓抬头望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自嘲。

    她见他怒气冲冲模样,心中一悲,她到底在奢望什么?

    终究,他们不是同道中人。

    既然佛不渡她,那她为何不能入魔?

    释摩罗见她这模样,不知为何胸口疼得厉害,总觉得她变得很陌生。

    他难道就不问问自己为何要弑神吗?

    若是她不这样,那死的就是她。

    “既然佛不渡我,我为何不能自渡?”她望着他一字一顿, 沉声道。

    “你若是一心向佛,佛怎么会不渡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若是一心向佛,佛怎么会弃她于不顾呢?

    苏霁月闻言,大声狂笑,眼底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抬起头来望着他质问:“那为何他会在我怀里断气?为何做错事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既然佛不渡我,天道不公,那我为何不能选择自渡?”

    是不是经历这种事情的人不是他,所以他才能冠冕堂皇地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释摩罗,是不是因为你没有心,所以感受不到我的悲哀?

    虽说她言语间从未责怪过他,但是他知道,她心怀芥蒂,始终觉得是他害死了了烟。

    或许,他真的错了……

    大概是太伤心了,苏霁月直接抱着酒坛子在桃树下喝的不省人事。

    若不是司命过来寻她,说不定她会在哪里睡上个三天三夜。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屋里,她闻着熟悉的香味,脸上一惊,急忙起身跑了出去。

    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悲伤。

    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随后觉得自己有些自欺欺人,他明明都已经不在了,她还在妄想什么呢?

    他不会回来了……

    突然,一股冷风袭来,身后传来一阵阵寒意,她的身子忍不住一颤。

    回过头来,只见那人一身银色战甲,手持着剑,步步紧逼。

    她灵机一动侧过身子躲过他的攻击,手中凝聚灵力,朝他的胸口狠狠一击。

    霎时间,伴随着一声哀嚎,消失在她的面前。

    沈长风望着日渐消瘦的脸,心口猛地一疼,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一切。

    他紧紧握着拳头,暗暗下定决定,一定要将解药拿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落梧宫,他望着眼前漫天飞舞的桃花,眼眸掠过一抹震惊。

    素问,洛河上神独爱桃花,在自家院子里种了一片,每当风起,那宛若少女在风中偏偏起舞。他伸出手接住桃花,放在鼻尖闻了闻。

    一道倩影映入眼帘,她躺在桃花树下恬静的睡颜,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看够了?”一道冰冷的声音落入他的耳边。

    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轻咳一声,朝她靠近。

    他神情一怔,回过神来面色潮红,眼底闪过一抹尴尬。

    “上神,求您赐我灵药。”沈长风跪在地上朝她磕头行礼。

    只要她肯放过她,他就算是长跪于此,他也心甘情愿。

    “你喜欢她?”

    苏霁月上下打量他,有些羡慕茯苓,竟然有这样痴情的人对她。

    沈长风知道她罪孽深重,但是他依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见他没有否认,她便已经知道答案。

    “你可知她做了什么事?”她神情严厉,眼中带着一股恨意,语气有些激动,身子微微颤抖。

    若是她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恐怕会被她抽筋拔骨。

    沈长风不语,只是跪在地上一脸沉重,他垂着脑袋,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愿为她赎罪。”语罢,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霎时间,额头红肿,艳红色的血映入眼帘,令她心神一震。

    她倒是低估了他对茯苓的感情……

    “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跪到我满意为止。”既然他想要为她赎罪,那她也不会拦着。

    她转身回屋,并没有给他任何反悔的余地。

    原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跪了七天七夜。

    苏霁月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抹坚强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他竟然当真了。

    真不知道该说他痴情,还是愚笨呢?

    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花瓣,眸中渐渐染上一种悲伤。

    她拎着两坛酒靠在桃花树下,望着那宛若松柏树的身姿,摇了摇头,眼底带着惋惜。

    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竟然能有这样的青睐者,着实让人羡慕。

    沈长风嘴唇苍白,双眼迷离,浑身血液像被人抽干一般,特别难受。

    “求上神,赐我灵药。”他嘴唇微动,不断低喃着这一句。

    真是可惜了这俊美的容颜……

    不过,他的眼光很差……

    听来听去都是这句话,她早就腻了。不过他这专一的模样,倒是有些让人震惊。

    “你若是认输,现在还来得及。”

    沈长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望着她,嘴唇微微张开:“上神,求您赐我灵药。”

    “不知悔改。”

    语罢,直接离开了。

    沈长风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嘴唇苍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倒下。

    司命望着那桃花树下的少年,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不由生出一抹怜悯。

    “你这性子太倔了,迟早要吃亏。”

    她不语,只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随即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吃亏?她吃的亏还少吗?

    “司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心狠手辣?”从前的她虽说任性,但对苍生怜悯,从不伤害无辜之人,如今她只想自己痛快,了却心中夙愿。

    他摇了摇头,一脸正经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做错事的人,就应该付出代价。

    身为她在天界唯一的朋友,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

    她眼底带着诧异,随即微微一笑,算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