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坠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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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被至亲之人伤害……

    “泠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手辣。”当他看到地牢里被苏霁月折腾得不成人样的茯苓,那一刻他忘了眼前这个女子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忘了了烟是如何死的,只知道她现在的模样让人有些心疼。

    她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子,一股悲凉从心而生。

    “释摩罗,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她的所作所为何时轮到他来指指点点?

    若是他知道了烟的身份,他是不是还会像此刻一样冷静沉着?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挖开他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颜色。为何他能对众生怜悯,唯独对她如此残忍?

    释摩罗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

    “泠鸢,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连大街上的陌生人都不如,见面说话总是冷嘲热讽,恨不得将对方都掐死。

    她眼底划过一抹悲伤,深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释摩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知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她做了什么事情?”

    罢了,他不配知道真相,就让这个秘密跟着了烟一起沉睡。

    “我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其余不过是世人的揣测。”他眉头一皱,望着她神情坚定。

    他直接越过她的身边,将茯苓抱在怀里。

    “世尊……”茯苓望着眼前日思夜想的男子,眼泪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往下掉,虚弱喊道。

    她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救她的人竟然会是他,她曾渴望与他同行,与他亲近,没想到在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释摩罗,今日你若是敢将她带走,从此我与你势不两立。”他明知茯苓杀了了烟,两人恩怨颇深,为何他还要将她带走呢?

    他身形一顿,依旧抱着茯苓向前走。

    苏霁月见此,气得直接抽出怀中的苍月剑挡在他的面前,冷冷道:“放下她。”

    他为何要跟自己作对?

    “泠鸢你的法术都是我教的,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他从未想过要与她针锋相对,只是为何她如此固执呢?

    她抿唇不语,直接提着琉璃剑朝他怀中的茯苓刺去。

    “啊……”

    茯苓发出一声惨叫。

    他眉峰一皱,对眼前这个态度坚决的女子感到陌生。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女子吗?

    茯苓嘴角溢出鲜血,她痛苦地抓着他的袖子,哀声求道:“世尊,救我……”

    “孽障。”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猛地吐了一口血。

    她捂着胸口,紧紧盯着眼前不染纤尘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笑自己有眼无珠竟然会喜欢眼前这个不明是非的人,更笑自己愚蠢,连杀害了烟凶手都无能为力。

    “你曾说过,就算我被全世界抛弃,你也不会伤我分毫。”

    原来曾经的诺言也可以不作数……

    释摩罗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入目皆是那双不可置信伤心的眼睛,他心头一怔,隐隐作痛。

    他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是想要阻止她,不让她制造杀孽,没有想到会伤害她……

    苏霁月抱着酒坛子坐在桃花树下,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她眼角的泪水忍不住往下掉。

    往日种种,皆是讽刺。

    原来她的心还会痛,她以为历经沧桑,心如磐石,不会被他的一举一动牵扯。

    想来是她高估了自己。

    为何,伤她最深的人偏偏是他呢?

    司命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她满身酒气趴在桃花树下睡着了,只是脸上未干的泪痕,让人忍不住心疼。

    他轻叹一声,拿了一件披风盖在她的身上,随后一直坐在她的身边守着她。

    既然在这里寸步难行,为何不直接离开呢?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东西,为何不选择放下仇恨呢?

    茯苓被释摩罗救出去之后,便送回了昆仑山。

    苏霁月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救出去又如何?她在她的身上下了胭脂醉,命不久矣。

    只是她只要想起释摩罗为了她,居然伤害自己,她的心便忍不住疼。

    人心薄凉,他到底还有没有心?

    “孽障,把解药拿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她的身上下毒,更没有想到她的心为何变得如此狠毒。

    “怎么?世尊这是菩萨心犯了,想要普度众生吗?”为何他能救世人于水火,唯独不救她呢?

    为何他能对众生心生怜悯,唯独对她残忍?

    “泠鸢,你让我失望了。”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不见了,如今的她变得连他都不认识。他不明白为何短短千年,她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无情的模样?

    她不语,只是紧紧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一个洞。

    “从未有期盼何来失望之说。”他对她从未抱有希望,否则也不会一次次践踏她。

    “泠鸢,你为何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她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竟然说她心狠手辣。他忘记茯苓曾做过什么事,而她却清楚地记得。

    闭上眼睛全都是了烟在她怀里奄奄一息的模样,叫她怎么能忘记?

    “我做任何事情,你都没有资格评判我。”

    他有什么资格?他知不知道了烟是……

    他没有想到她态度坚决,更没有想到她的情绪会如此波涛汹涌,仿若一座火山随时爆发。

    他仿若从未认识过她……

    那日过后,她以为昆仑神君会就此罢休,没想到他竟然又来落梧宫,甚至在门口破口大骂。

    她听着昆仑神君那些不堪入耳的词语,真是替南辞感到悲哀,竟然有怎么不明事理的父君。

    “苏霁月,你给本神君出来,你居然敢挑拨离间。”若不是他反应过来,还真的着了苏霁月的套。

    苏霁月觉得这昆仑神君病得不轻,不仅有被害妄想症,还有耳朵也不好耍。

    罢了,既然他不信,那她也没有办法。

    “神君唤我何事?”

    “你这个无耻小人,竟然敢耍本神君。”

    语罢,便提着斩妖剑朝她刺去,像是要为死去的儿子报仇。

    也对,一边是外人一边是至亲,她肯定是信自己的至亲。

    他行云流水,招招致命,恨不得此刻将她斩杀在自己的剑下。

    苏霁月眉峰一皱,躲开他的攻击,冷冷瞥了他一眼,问道:“神君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废话少说,拿命来。”

    她冷哼一声,继而伸出手接住他的斩妖剑,握住剑锋使用灵力,斩妖剑在她的手中瞬间化为灰烬。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嘴里不断低喃着:“不可能。”

    她明明被剔除仙骨,怎么还有灵力?

    他猛地惊醒,抬起头来望着她,见她眉峰若隐若现的茶靡花纹,他哈哈大笑,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

    “你竟然坠魔了。”

    曾经的上神,竟然坠魔了。

    苏霁月听着他那笑声,只觉得耳朵有只苍蝇吵得她脑袋疼,脸色一变,挥手将他狠狠摔在地上,怒斥:“闭嘴。”

    她入不入魔,与他有何干系?

    等他反应过来,胸口一阵疼痛,身子猛地吐了一口血,指着她喃喃自语:“你竟然敢伤本神君。”

    “伤你又如何?当日你诓骗书墨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日。”她本想放过他,可他非要来寻死,那她有什么办法?

    “他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以为将自己的心献给本神君,本神君就会救你,他难道不知道本神君与你结怨颇深,恨不得将你置于死地,又怎么会出手救你呢?”说起书墨他满脸不屑,甚至带着丝丝轻蔑。

    “你闭嘴。”苏霁月脸色阴沉,大声呵斥。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皓月剑刺进他的胸口,望着他胸口上那娇艳的花朵,冷冷道:“这是你欠书墨的。”

    若是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从未回来,或许他们就不会……

    “你就算是杀了本神君又如何?他也不会回来。”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语气满是轻蔑不屑,像是嘲笑她愚蠢无知,竟然现在才知道真相。

    “他是因你而死,若是你没有回来,或许他就不会死。你才是杀他的凶手,是你害死他的。”

    她愣了一下,脑海中一直重复着他说的那句话:‘你才是杀害他的凶手。’

    她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为何他们总是和她过不去呢?

    她不是……

    她神情痛苦,紧紧捂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不断低喃着:“我不是,我没有……”

    昆仑神君见她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又继续作死道:“南辞也是因你而死,你就是个祸害,你怎么不去陪他们呢?”

    提起南辞,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忧伤,那是他最得意的孩子,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牺牲自己。

    都是眼前这个人,若是没有她,或许就不会……

    她突然大声怒斥:“闭嘴。”

    语罢,皓月剑顺势穿透他的胸口,那鲜红的血将他的衣裳染红,像极地狱里盛开的彼岸花惹人注目。

    昆仑神君眼里带着不可置信,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杀了自己,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她的手上。

    他的手指颤颤抖地指着她,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她面无表情将皓月剑上的血擦拭干净,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那背影潇洒干净,若不细看定然看不出她那微微颤抖的脚。好几次因为哆嗦,差点摔在地上。

    彼时,监天司望着天空陨落的星星,掐指一算,才知道昆仑神君陨落了。连忙将此事,禀报给天君。

    天君听到监天司的回禀,脸色有些难看,觉得苏霁月这是在藐视天威,目无王法,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她竟然将昆仑神君给杀死了?

    好歹是天界的神君,她竟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眼里还有他这个天君吗?

    随后派人去了落梧宫缉拿她。

    苏霁月提着皓月,望着眼前像土匪一样私闯民宅的天兵天将,眉头紧锁,身上强压着一股怒气。

    “罪人苏霁月,我劝你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休怪天雷无眼。”为首的沧澜将军朝她说道。

    “将军此言差矣,遭受天雷的人怕是你才对。”

    “放肆。”

    话音刚落,一道天雷落在她的身上。她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一股痛意,眼神阴冷紧紧盯着沧澜,像是要将他吞噬一般。

    沧澜被她这气势给吓了一跳,不是说罪人苏霁月已经被剔除仙骨,为何他能感受到她身上那充沛的灵力呢?

    当他还在沉思的时候,她从手中变换出皓月剑挡住天雷,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他的眼珠子像铜铃一样很大,嘴巴可以赛一个鸡蛋,声音有些颤抖:“你竟然坠魔了。”

    关于她的那些事,在天界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她变成如今这模样,他还是有些震惊。

    曾经一人之上,万人敬仰的花神,说剔除仙骨,神籍,如今更是坠入魔道……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心软,而是使用法术将她手中的皓月剑击落,将她打成重伤。

    只见她脚步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猛地吐了一口血。

    “即便你坠魔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不是本将军的手下败将。”沧澜见她那狼狈的样子,得意洋洋道。

    她眸中泛寒,紧紧盯着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凝聚所有灵力,飞身将皓月剑猛地刺进他的胸口,动作干净利落,快准狠。

    “将军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胜者为王败者寇,只重衣冠不重人。”语音刚落,剑末插入皮肉骨髓,发出吱吱的声音。

    霎时间,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宛若黄泉里的曼珠沙华,妖艳刺眼。

    他神情错愕,俨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嘴唇微微一张,竟半句话也说不出。

    苏霁月望着眼前化为灰烬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屋。

    这是她第二次杀神,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深渊里挣扎,努力跑向光明。从一开始的害怕,内疚,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彼时,天空中又一颗星星滑落,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