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徐娘娘建议我早点回来陪你打江山，说杜鹃很快就会超过天鸿，你怎么看？”

    越洋电话里，齐娟笑呵呵问道。

    张青好笑道：“我能怎么看？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我们相好时，我口袋里就几张稿费而已。所以说徐娘娘他们那些人都特庸俗，把他们的价值观强加在我们身上。”

    电话那头的气息一瞬间都明媚了许多，齐娟推开了正在捣乱的刘珊珊，咯咯笑道：“其实我也有些想回去帮你。”

    张青沉默稍许后，长叹道：“差点连我都动摇了。老实说，我真的做梦都想你回来，替我总掌这一摊子。我都想不出，还有谁比你更合适。你掌总，赵姐管常务，加上港岛那边的赵琳赵阿姐，你们三人，就能替我撑起一座文化帝国。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你有你的理想，有你背负在身上的使命。而且，不是妄自菲薄，虽然文化传扬很重要，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但比起重工业来说，仍不能说更重要。因为重工业，是立国之基。所以我还是支持你，你有你自己的事业。”

    齐娟轻笑了几声后，说道：“你的话，和我妈说的几乎不差什么。怪不得她这么喜欢你，思维真的同步欸。你猜猜，她最担心的是什么？”

    张青笑道：“担心我意志不坚定？”

    齐娟咯咯笑道：“你觉得我妈该不该担心？”

    张青苦笑道：“该。但只要你回来，一切都不是事。”

    齐娟笑声柔和了许多，却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自己的行程，道：“大后天的飞机，先去魔都见爷爷奶奶，去天鸿车间探望劳动节加班的工人，再陪爷爷开三天会，大概要到五月十号左右才能到平京。”

    张青都无语了：“那我都要上学了！”

    齐娟笑道：“我陪你上学啊！”

    张青闻言，登时高兴了，咧嘴笑道：“好！上一个半月的课，然后刚好去港岛。”

    齐娟咯咯一笑，没说行与不行，而是惋惜道：“可惜，乔月去了法国。不然……”

    张青有些头大，问道：“不然怎么样……”

    齐娟笑：“不然让你体验一下左拥右抱的感觉。”

    张青警觉道：“我去你的吧！你这人这么讲公道，提前说好，我可没这么大度。”

    齐娟咯咯咯的笑了好一阵，然后有些歉疚道：“陪不了你太久，今年暑假我要在天鸿担任总裁助理，参与到天鸿业务与组织架构重组过程中，还要在战略与发展委员会中任职……张青，对不起。”

    张青挠头，心中虽然大为失望，却还是笑道：“那倒也不必，能理解。只是，是不是太早了些？你才大一刚读一半。”

    齐娟道：“也不算早，并不做决策性的意见，大多时候还是熟悉和学习，然后和理论相结合。老头子是打定主意，我毕业后最多五年，他就要当太上皇，让位给我的。”

    张青闻言，笑了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我这边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啥也没啥，遇到个人才，就赶紧委以重任。”

    齐娟安慰道：“你不是已经请咨询公司了么？他们会给出专业意见的。”

    张青好奇道：“天鸿也请了？”

    齐娟叹息：“天鸿请不起，不是咨询费给不起，是组织架构太复杂，好多爷爷的老臣，真要全盘以科学的组织原则进行整编，一大批老臣都要扫下去，爷爷不忍心，也没法这样干。说起来，还是杜鹃好，刚起步，又一下做到这么大，偏偏人力资源简单，怎么调整都容易。

    我研究了一阵杜鹃文化，觉得杜鹃文化应该建立责任人制度，从战略、管理、质量等方面构筑核心竞争力。内容创造方面不多说，杜鹃和其他文化公司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对周边的重视。

    但是，周边的工厂生产、门店销售，和总部的文化内容创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系，所以要有另一套关于设计研发、原材料供应采购、销售服务、人力资源管理、财务管理和营销等方面的管理体系。

    一个公司，两套管理体系，也会比较复杂。”

    张青感动：“所以说，你这个老板娘最适合管理杜鹃文化。”

    齐娟咯咯笑道：“我说的这些，你找的汤姆森咨询公司一定会提出来，他们本来就是世界级的管理咨询公司。你让赵蔷好好学习培训，将来就是中国文化娱乐圈的文化女王了。”

    张青笑道：“那你呢？”

    齐娟“啧”了声，道：“我还能干吗？开个重型高压力混凝土拖泵，在工地上搅混凝土啊。然后看着你和全世界的美女风花雪月，黄的白的黑的棕的。”

    张青怀疑：“你不会要开着重型混凝土车，把她们都装进去灌成水泥柱吧？”

    齐娟哈哈大笑，而后道：“不会。每一个爱情故事的开始，总是灿烂如花。结尾时，却总是沉默如土。如果连这个都看不透，还谈甚么恋爱？”

    张青吃惊：“我靠，你都大彻大悟到这个境界了？”

    齐娟轻声笑道：“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若不能想开一点，又怎能熬得过？珊珊总是嘲笑我，感情来的太猛烈，太风骚，原以为我是一阵风，没想到绵延到今天。我告诉她，其实你喜欢我很久的，并非高三才开始。可她却说，那为什么高中三年，前两年的时间看不出什么苗头来。你说该怎么回她？”

    张青笑道：“在开始之前，即便情深，也是难以启齿的。真爱一个人，虽内心酸涩依恋不舍，反而会说不出话来。轻易开口的甜言蜜语，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的。”

    在齐娟咯咯欢笑声中，刘珊珊的声音传来：“呕！你问问他，给多数不相干的人说过甜言蜜语！艳艳妹，小月妹，师姐妹，总裁妹……”

    “好了，够了！”

    喝止住那边，齐娟笑着同张青道：“女人嘛，难免吃些飞醋，理解一下。我觉得这都是报应，初中的时候和珊珊常看湾湾那边的言情，看到里面女主角喜欢一个人，卑微到尘埃的样子，我们俩通常一边大笑一边嘲讽，不像其他女孩子掉眼泪。谁能想到现在？不过我不后悔。”

    张青表情有些严肃，轻声道：“现在你也没有像那些里描写的那样，因为爱情而卑微。”

    齐娟笑了笑，道：“就算有，也没什么。因为你让我的世界在尘埃中开出花来，我并不反感。”

    “……”

    张青：“娟子。”

    “嗯？”

    “我爱你。”

    “……我也是。”

    “呕~~”

    刘珊珊狂吐的声音传来。

    ……

    南池子大街28号。

    张青个人以三百二十万天价买下了这套三进带东西两跨院的大型四合院。

    真算得上天价了，这笔钱眼下能在平京最好的楼盘买上三套百平大房，要比这个残破的，连下水、煤气、暖气都没通的旧院子强百倍。

    今日二十多个安保一起动手，打扫院子里各处残破垃圾。

    又请了十来个建筑工人、泥瓦匠等，修缮屋顶、墙面，更换腐朽的门窗。

    李铁带着巴特几人将一棵坏死的石榴树伐了，正准备挖根，张青拦住，道：“回头请个木雕师傅，就着这半截雕个什么，当个园景吧。不过要把那些木刺给弄平了，不然小孩子玩危险。”

    李铁等人都是见识过真正园林的，明白张青的意思后，就去安排。

    张青身边，欧阳晚晴戴着一副墨镜，道：“本来很破败，看着都觉得瘆得慌，怎么经你这么一整拾，感觉就不一样了呢？要是能把房子重新修一修，可能会更好。”

    张青笑道：“不急，现在装修浪费功夫，等两年再说。”

    欧阳晚晴道：“那我买的那套也不急，听你的。”

    张青笑了笑，道：“晚晴姐，兜里如果有钱，就多买两套存着。什么都不干，拆迁后把房子留着租出去，也够你下辈子荣华富贵了。”

    欧阳晚晴叹息道：“荣华富贵什么啊，你张大哥都进去了。前两天我去看他，他说了，出来后，就和我分开，要回归家庭。”

    张青听出她语气中的酸涩委屈，轻声道：“这样也好，张大哥有家室，本来就不是长久的事。这次出事也好，总比再拖姐十年后，再说要回归家庭的好吧？见他老婆女儿了吗？”

    欧阳晚晴苦笑道：“我和她老婆还能聊几句，不过他女儿恨我入骨，每次看我都想吃了我。十七岁那年，我认识了前男友，跟他学音乐，练贝斯，玩儿摇滚。十八岁考上了大学都没去，跟着他们去追音乐梦。结果，撞的头破血流。一个乐队五个人，全他么的嗑起药来。为了给前男友戒药，我就差没去卖了。结果他戒一次，复发一次。最后因为他出轨，两人大打一架，他就回了老家，没一个月功夫给我写了封信，说他结婚了。我欠了一屁股债，当时真的绝望了。也是运气好，不然但凡有个老鸨出现，我也就跟着走了。老鸨没出现，老张出现了。”

    张青笑，欧阳晚晴拿出烟和打火机来，点燃一根抽了起来，片刻后，方继续道：“我是蒙人，原名叫娜仁花，是老张给我起的现在的名字，也给了我新生。我知道那不道德，他有老婆孩子。他也曾和我说过，会离婚娶我。我信过，但等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坚持让我打掉的时候，我就熄了这个心。”

    张青不解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离开？”

    欧阳晚晴半仰起头来，吐出一个烟圈，笑了笑，道：“为什么离开？再遇到一个前男友那样的男人？不过经过此事，我也熄了情情爱爱的心思，家里的父母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一直在找我。乐队的人回老家后造谣，说我陪了不知多少老男人睡才留在平京的，父母也不怪我，还写信告诉我，外面太难，就回家来，总能好好活下去。比我小六岁的弟弟，总说要骑马来看我，保护我……那时我才发现，爱情没有幻想的那么神圣，不是至高无上的，亲情才是。所以我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在平京，多赚些钱，让我爸妈，能安度晚年。

    青子，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张青摇头道：“说哪去了？欧阳姐，以后就留在杜鹃吧。你嗓子那么好，发唱片也行，等半年后张大哥出来，一起帮我做公关部也行。你觉得呢？”

    欧阳晚晴笑道：“我都行，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可以先过来帮帮忙。和麦那群丫挺的，最近猖狂的很，我不能让他们欺负你。对了，我弟弟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有没有时间？”

    张青笑道：“当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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